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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一手托著宋三彩瓷枕,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摩挲著下巴,目光細細地流連在瓷枕的每一寸釉麵上,眉頭微微攏起。
他心裡暗暗琢磨著,這件東西如果硬是找個理由說它不行,自己得找個多大的漏洞,才不至於駁了老許的麵子?他將瓷枕翻轉過來,但上下打量好幾遍,他都沒能找到一個可以讓理由站得住腳的地方。
任由指尖滑過瓷胎上的火石紅,他清楚地意識到,這玩意的特征實在過於鮮明,任何諱莫如深的說辭都會顯得不夠誠懇。
再反複掂量一番,他也明白,若再執意找借口,隻會讓老許懷疑起他的專業水準,還有他對對方眼力的尊重。思忖至此,他不禁暗自苦笑,這竟是個兩頭為難的局麵,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陳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宋三彩銀錠枕邊緣的印花紋飾,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
他盯著瓷枕上乾隆五十三年的禦題詩,目光停留在一片細密的開片紋路上——那些紋路竟隱隱透出幾分“福”字的輪廓。片刻後,他像是被什麼念頭擊中般,猛地側頭看向正對著是明代銀鎏金玉璧出神的老許,嘴角挑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老許,”陳陽壓低聲音,帶著幾分故作神秘的語氣,“這可是件難得的宋三彩啊。”
“你想想,若是沒有乾隆爺這幾句'煞風景'的題詩,這東西得多完美?釉色流轉間,簡直能讓人誤以為走進了汴梁城的官窯作坊!”
老許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裡帶著三分揶揄七分釋然。
他斜睨著陳陽,手指點點桌上的雙龍鏡,“哎呦,你小子終於舍得承認一件是真貨了?想讓你小子承認一回,真是不容易啊!”
“你要是再逮著這玩意兒挑毛病,我可真得懷疑你是不是故意跟我這兒演戲呢。彆忘了,這三件東西可都是從同一家古董店搜出來的,總不能全是贗品吧?”
陳陽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手指繞著瓷枕上的禦題詩轉了一圈,忽然狀似隨意地感歎道:“老許,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收了彆人錢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乾隆爺怎麼就那麼愛題詩?你看看,好好一件宋三彩,被他這麼一'加持',反倒顯得格格不入,嘖嘖……”陳陽一臉可惜的搖搖頭,“有些可惜嘍!”
“嘿!”老許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身子往前傾了傾,“你小子這話說到點子上了!”
“要我說,乾隆爺題詩的水平是不錯,可架不住他老人家'雅興'太多。這宋三彩原本的韻味,硬生生被他蓋了個戳,就跟……就跟老北京炸醬麵似的,醬香是醬香,可多了那層油汪汪的浮沫,看著就齁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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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故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伸手將宋三彩瓷枕輕輕放回桌麵,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謔!老許,你這比喻絕了!不過,”他頓了頓,眼珠一轉,“有乾隆爺的題詩,怎麼也該算個'皇家認證'吧?”
“就憑著這禦題詩詞,這物件的價格不得蹭蹭往上竄?對你來說,這可是好事兒啊,定性的時候也能多個籌碼不是?”
老許擺擺手,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你小子就彆在這兒給我挖坑了。這物件定什麼性?”
“說它是宋三彩吧,乾隆爺的題詩又明明白白寫著'清宮舊藏'。有他老人家的題詩,這玩意兒,沾了'傳承有序'四個字,就跟那帶翅膀的螞蚱似的,想摁都摁不下去。”老許說著,頓了頓,目光掃過桌上的銀鎏金玉璧和雙龍鏡,語氣裡多了幾分認真。
老許不自覺地歎了口氣,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說實話,這物件還真算不上什麼大麻煩。就算往最嚴重的方向靠,撐死了也就是個'上交罰款',哪像那兩件,搞不好是要吃牢飯的。”
陳陽聽到老許這麼說,心裡默默放心下來,老許那番話在他腦子裡轉了好幾個圈——宋三彩有了乾隆題詩反倒成了清宮流出物,流通自如,性質不重。這讓他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連帶著肩膀都鬆垮了幾分。
“得了,老許這兒算是糊弄過去了。”出了海關大樓,陳陽走到路邊樹下,掏出手機給馬哥撥了過去,通話接通的那一刻,喉嚨裡的話卻堵在了嗓子眼。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沉默,隻有輕微的電流聲在兩人之間流淌。陳陽舔了舔發乾的嘴唇,聲音低了下去:“馬哥,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他頓了頓,喉結上下滾動,“得看你自己了。”
“馬哥我得提醒你一句,”陳陽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嚴肅,拿著大哥大四處看了看說道,“這些東西,你以後最好少碰。真出事兒,誰都保不住你。”
三天之後,老許獨自坐在辦公桌後麵,陽光透過辦公室的百葉窗灑在桌麵上,他的臉卻藏在陰影裡,神色複雜而凝重。他緩緩拿起了放在桌麵上的檢測報告。
那件天黽父乙角的檢測結果躍然紙上——銅含量高達 80%以上,錫含量定格在 15%左右,而鉛的比例最低,僅為 5%。老許愣愣地盯著這些數字,原本的信心漸漸被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擠占。
老許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幾天前陳陽輕描淡寫般吐出的數字,“銅含量八成以上,錫百分之十五,鉛嘛,不會超過五。”
當時的話語經耳而過,此刻卻像雷霆炸響,老許盯著報告,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滾動,濃眉擰成川字,隨即竟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歎道,“這小子,真 t 絕了!”
不等老許來得及深挖自己的震驚,他的目光移向另一份檢測報告。他伸手拿起報告,赫然看見宋代雙龍鏡的檢測數據明目張膽地印在紙麵上——銅占 78.5%,錫 15.3%,鉛 9.2%。老許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像是被什麼點燃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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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鉛含量居然真的超標了!”
尾椎骨瞬間竄上一絲冰冷的寒意,老許的手微微顫抖,業內人都知道,宋代銅鏡,銅含量 66%-72%,錫含量 20%-26%,鉛含量 4%-8%這屬於正常範圍,換句話說,隻要檢測數據在這範圍內,都可以定位宋代銅鏡。
而陳陽三天前的預判,精確得令人瞠目結舌。如此準確的數據,讓老許的呼吸略顯紊亂。他摸著額角,幾分驚訝,幾分無措。
“這還是人麼?”老許終於忍不住從心底冒出這個想法,陳陽那波瀾不驚的笑容猶如水中的倒影跳躍在他腦海裡。
他回想起陳陽當日站在他麵前侃侃而談,甚至還帶著點戲謔的神色。當時時的老許還權當他是一個嘴巴上功夫了得的家夥,可如今再看,這分明不是蒙對,而是精準到叫人心服口服。
一刹那,他竟有些懷疑人生,他定了定神,不敢怠慢,立馬圍著兩份報告的數據又來來回回核對了一遍,所有細節都無懈可擊。
老許深吸一口氣,胸膛起伏得似乎能溢出難以訴說的情緒,之後點燃一根香煙,狠狠抽了一口,這份報告印證了陳陽當時的話是正確的。
老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句粗話:“我艸!這小子真td神了!”
而此時的陳陽,站在一棟老舊寫字樓的小辦公室裡,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不到五十平米的房間擠著幾台老舊的電腦,甚至看習慣了液晶顯示器的陳陽,反過來在看大腦袋顯示器,都覺得有些刺眼。
電線、網線、各種線像藤蔓一樣爬滿牆壁,五個年輕人圍在顯示器前,有人監控數據,有人調試代碼,有的機器上還貼著濕毛巾,物理降溫。
“陳先生.....不陳老板,這是我們全部的服務器。”馬騰指著一排貼著編號的機箱,“1 號到 5 號已經連續運行三個月,沒關機了,隨時可能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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