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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愣了一下,下意識轉頭看向門口。
果然,方大海正倚在門框上,雙手插兜,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而透過客廳的大玻璃窗,隱約能看到幾個黑影在院子外來回晃動,像是在閒逛,又像是在刻意觀察著什麼。
陳陽心頭一緊,意識到他們這是被人監視起來了。他不動聲色地將視線移開,假裝隨意地打量起屋內的擺設,眼角餘光卻始終留意著窗外的動靜。
“聽他們說,陳老板是江城人?”黃大山拉過另一把椅子挨著陳陽坐下,順手遞過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臉上堆滿了笑容,活像個急於討好上級的下屬。
陳陽接過茶杯,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著,目光卻依舊落在窗外那幾個晃動的人影上,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是,江城本地人。”
窗戶外,那幾個黑影仍在來回溜達,其中一個還時不時抬頭往客廳裡張望,像極了偷窺的老鼠。陳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卻絲毫沒能驅散他心中的警惕。
黃大山轉了轉脖子,像是一直在醞釀情緒,半晌才咧開嘴,露出兩排發黃牙齒,語氣裡帶著幾分自嘲的意味,“哎喲,陳老板,你真是了不起,二十多歲的年紀,就能在古董圈子裡混出個名堂,還能經營起一家拍賣行!嘖嘖,真不是我老黃誇張,是真稀罕!”
他邊說邊搓了搓手,像是替自己找補似的,又添了一句,“得嘞,彆的不提,就這份魄力和本事,我黃某人就得豎個大拇指!”
陳陽被他這一通吹捧,臉上略微浮起一層淡淡的笑意,謙虛地擺擺手,“黃老板過譽了,運氣使然罷了。”
“哎——”黃大山拖長了聲音,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臉上堆滿了擠眉弄眼的表情,“陳老板,你這話說得可太客氣了!運氣?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
他頓了頓,身子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再說了,以後的日子長著呢,指不定有多少打交道的地方。”
“陳老板,到時候可得多多提攜提攜我們這些跑江湖的小人物。”
黃大山說到這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說句不怕你笑話的,我們這些人,成天東奔西跑,風吹雨淋的,也就指著能碰上您這樣的貴人拉一把,給條活路了。”
陳陽抿了口茶,茶水順著喉嚨滑下去,一股清香在口中散開。他將茶杯輕輕擱在紅木茶幾上,發出輕微的聲響,“黃老板客氣了,互相幫助嘛。”
“嗬嗬,”黃大山故作輕鬆地笑了幾聲,隨即話鋒一轉,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陳老板,說起來,你那拍賣行做得風生水起的,肯定有不少門道吧?”
陳陽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談不上,無非就是儘力而為,加上朋友幫忙而已。”
黃大山點點頭,像是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聊,“嗬,陳老板,朋友幫忙這四個字說的好!”
“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能做到的可不容易。”他頓了頓,換了個坐姿,身子往後靠了靠,翹起二郎腿,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了幾下,“陳老板,說真的,我老黃羨慕你啊。”
他停下手裡的動作,目光落在陳陽臉上,帶著幾分感慨,“像我們這種跑江湖的,成天風裡來雨裡去的,有時候想想,真不如陳老板你坐在辦公室裡喝喝茶、簽簽字來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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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笑著搖搖頭,“各有各的活法,黃老板,我覺得當個包袱客也挺好的,最起碼自由自在,不受約束。”
黃大山一聽,立馬擺擺手,臉上露出幾分自嘲的神色,“陳老板,你這話說的,自由自在?哎!”
他歎了口氣,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訴苦,“咱們這種人,生下來就是勞碌命,改不了的。”
黃大山說到這裡,像是來了興致,身子再次前傾,臉上堆滿了笑容,“再說了,以陳老板你的本事和眼光,就算真去做個包袱客,那也不過是暫時的!憑您的本事,保不齊哪天啊,也能一步登天!”
他一邊說著,一邊誇張地做了個翻身狀,惹得陳陽也跟著輕笑起來。
笑了一會兒,黃大山突然話鋒一轉,語氣變得認真了一些,“噯,陳老板,最近忙什麼呢?”
他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拍大腿,“對了,我聽說你們江城那邊最近可不太平啊,古董圈子裡好像出了不少事?”
黃大山一邊說著,一邊留意著陳陽的反應,眼神裡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
陳陽聽完,心裡猛地一沉,江城古董圈?他努力回憶著最近發生的事情,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但思來想去,最近這段時間,江城古董圈似乎風平浪靜,並沒有什麼特彆大的事情發生啊!
難道是他們消息靈通,知道了自己還沒聽說的事?這不可能,以秦浩峰和柱子那八卦的心態,若是有什麼事,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或者說,他在試探自己?
陳陽的思緒飛速運轉著,努力分析著黃大山話裡的含義,他知道,對方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江城的事情,這裡麵一定隱藏著某種目的。但最近確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呀,難道是自己忽略了什麼細節?還是說,對方另有所指?
“哦?”陳陽狐疑的看了黃大山一眼,心中暗道這家夥口風倒是很緊,但眼神中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精明,“黃老板看來對三省古董圈都挺熟悉呀?”
黃大山聞言哈哈一笑,連忙擺擺手,臉上的表情看似謙遜,但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熟悉談不上,熟悉談不上,隻不過我們成天在外麵跑,哪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聽到點風聲。”
說話間,他的手指在茶杯邊緣輕輕敲擊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做包袱客的,靠的就是消息靈通,”黃大山繼續說道,眼神有意無意地掃向門外,“各地的行情變化,哪裡出了好貨,哪裡有人要脫手,這些都得提前知道,不然怎麼搶得過彆人?”
陳陽點點頭,表麵上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實際上卻在仔細觀察黃大山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不過話說回來,”黃大山突然話鋒一轉,聲音壓得更低了些,仿佛怕被外麵的人聽到,“我聽說前幾天,江城發現了幾件國寶,陳老板可有耳聞?”
這句話一出,陳陽的心臟瞬間漏跳了一拍,他強迫自己保持鎮定,但內心卻如驚濤駭浪般翻湧不止。
黃大山口中的國寶,指的一定是江城市局發現的那些文物,這些消息按理說應該是絕密的,連古董圈內部都很少有人知道詳情,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事情,他一個外地的包袱客,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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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這個黃大山的身份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有人故意透露消息給他?又或者......他本身就是這黑市的暗樁?
想到這裡,陳陽的後背不禁滲出了一層冷汗,但表麵上卻依然保持著雲淡風輕的樣子,輕輕掃了一眼黃大山,用試探的語氣說道:“黃老板消息很靈通呀!”
黃大山似乎察覺到了陳陽語氣中的微妙變化,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急忙抿嘴一笑,連連擺手,聲音也比剛才提高了幾分:“哪裡哪裡,我就是道聽途說了,道聽途說了。”
“這種事情嘛,傳來傳去的,十有八九都是假的,”黃大山繼續解釋道,但陳陽敏銳地發現,他說話時眼神有些閃爍,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茶杯,“我也就是隨口一問,隨口一問。”
陳陽心中冷笑,表麵卻笑嗬嗬地看著黃大山,語氣輕鬆地問道:“那黃老板都聽說什麼了?不妨說來聽聽,我們也好長長見識。”
“沒有,沒有,”黃大山連忙搖頭,輕笑著擺擺手,但眼神卻在陳陽和勞衫之間遊移不定,“陳老板,你也知道,外麵那幫人說話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這年頭誰要是手裡真握著國寶,還能到處亂說呀!那不是找死嗎?”
說著,黃大山故作輕鬆地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但陳陽注意到他的手微微顫抖著,“我估計就是那些閒得沒事的人胡編亂造的,胡說而已,胡說而已。”
但是越是這樣解釋,陳陽越覺得其中有鬼,一個普通的包袱客,怎麼可能對江城的機密消息如此了解?而且從他剛才的反應來看,顯然知道的遠不止這些。
陳陽唇邊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眼珠微不可察地在眼眶裡打了個轉,狀似隨意地掃視了一圈屋內斑駁的木桌與那半舊茶杯,最後將目光重新落回黃大山那張看似憨厚實則透著精明的臉上。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其實……”
這兩個字像是卡在喉嚨裡的魚刺,讓他略微停頓,目光掃過窗外那幾個來回晃悠的身影,又飛快收回,垂眸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警惕。他狀似不經意地調整了下坐姿,後背倚靠椅背時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這才繼續說道:“也不算胡說!”
話音剛落,陳陽注意到黃大山的肩膀明顯緊繃了一下,原本隨意搭在椅子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幾分。黃大山原本眯著的眼睛瞬間睜大,渾濁的眼珠裡閃過一絲精光,隨即迅速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好奇與探究。
“哦?”黃大山身子微微前傾,脖子不自覺地伸長了一些,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真誠,甚至帶著一絲急切,“難道陳老板知道內幕?”
這一聲“內幕”被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尾音微微上揚,像是在刻意引導陳陽說出些什麼。
陳陽挑了挑眉,手指在茶杯沿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某種節奏的暗示。他慢條斯理地將杯中茶水一飲而儘,喉結滾動時帶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當然!”陳陽放下茶杯的動作重了些,濺出幾滴茶水在桌麵,如同此刻他眼中隱藏的鋒芒。他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拇指互相摩挲著,這個細微的動作透露出他內心的謹慎與算計。
“我不但知道內幕,”他刻意放緩語速,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而且還見到了這幾件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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