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威，我覺得可以考慮送謝柔到中科院學習。”
看著謝威愁眉不展，於國峰也是鬨心不已。
李瑞的話裡應該有很多水分。
中科院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提出要謝柔進入中科院學習，最大的可能是想讓哈工大提供一批計算機的核心技術人員到計研所。
謝威的反應太過激烈，讓李瑞意識到直接用人跟計研所換沒有可能。
一旦抽調一批核心骨乾，學校的項目會受到不小的影響，謝威來挖人就是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
“不行！”
謝威堅決搖頭。
這事情上沒得商量，“學校現在隻能進人不能離開……當然，我們可以幫著其他單位培養。”
這一點上，謝威的堅持並不隻是因為謝柔，他很清楚目前學校培養的人才，在研發流程跟思維上，都已經開始跟國內其他單位有了不同，一旦現在讓他們離開，學校這兩年的培養也就白費了。
在哈工大，搞技術的完全不用考慮經費等問題，全身心投入技術研發，其他單位能行麼？
而管理方麵，不懂技術的也不會去指手畫腳，避免外行指導內行的問題出現。
學校計算機技術研發團隊對人才的需求將會更大，不管是謝威還是學校領導，根本就沒想過把學校前麵兩批培養的相關專業人員分配到其他單位。
為國家培養的人才？
哈工大也是國家的單位。
見謝威態度堅決，於國峰隻能暗自歎氣，等明天去了中科院，見了那邊的情況再說吧。
至少得在明麵上跟謝威統一思想，不然就更不好搞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瑞就安排了人送謝威跟於國峰兩人去計研所。
“李主任說他今天的安排無法推脫，沒法陪您二位。”
麵對於國峰的詢問，司機如是回答。
“切，不就是把人得罪的狠了，不敢上門去了麼！”
謝威一臉鄙視。
“少說兩句吧，要想計研所支持，你得拿出能打動他們的方案，要不然咱們這也是白跑一趟。”
“放心吧，已經有了想法了。我相信他們不會拒絕的。”
謝威一臉神秘地對於國峰說道。
於國峰知道這小子是為了吊自己胃口，懶得陪他演戲，反正計研所在中關村，距離他們住的招待所也不遠，開車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見於國峰不追問，謝威意興闌珊，倒也沒有專門為於國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索性也跟於國峰一樣，直接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於國峰？你怎麼來了？我之前不是就給李瑞同誌說得很清楚，人不可能讓你們調走的！你們把項目帶頭人都調走了，計研所怎麼辦？”
見到於國峰跟謝威兩人，楊書記原本的笑容瞬間消失，冷著臉看著兩人。
“楊書記，您這是說哪裡話！我們就是來這邊談談合作！”
於國峰急忙陪著笑臉。
“嗬！”
楊書記眉頭一挑，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容，“你們的合作就是把彆單位的骨乾全部挖走？”
“楊書記，您這樣說就不對了。”
謝威也知道現在想要說服對方不容易，估計李瑞到這邊受到的待遇更差，不然他不會不來的。
“你是？”
楊書記冷臉看著謝威，年輕人越來越沒規矩了。
不等於國峰介紹，謝威就主動介紹自己：“楊書記您好，我叫謝威，目前是哈工大校企辦跟產學研辦公室的辦事員……”
“你就是謝威？設計出hz80的謝威？”
楊書記聽到謝威介紹，愣了，“不是說謝威還是學生？”
無論如何，他都沒法把眼前這個看起來就有些滑頭的小子跟幾乎改變了整個國家計算機研究現狀的hz80芯片的設計者聯係在一起。
“楊書記，您聽過我？”
謝威見對方反應，頓時鬆了口氣，既然知道自己，那就好辦了。
“我太聽過你了！小子，就是你提出要把我我們的技術帶頭人都挖走的對吧？老子今天非得揍你一頓……”
楊書記原本的冷臉瞬間變得憤怒，一邊擼袖子一邊往謝威這邊來。
劇本不對啊！
謝威急忙躲到於國峰背後，於國峰急忙攔住了擼起袖子要揍謝威的楊書記：“楊書記，冷靜，冷靜……”
“我冷靜個屁！他都想把計研所挖空了，你讓我怎麼冷靜？”
楊書記的話，讓於國峰尷尬不已，後悔陪謝威來這邊。
可也不能放任楊書記真的揍謝威。
“書記，今天我們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事情的。要是他提出的合作方案您不滿意，我們直接離開。”
“好！我倒要聽聽他有什麼方案能讓計研所傷筋動骨都同意合作的。”
楊書記實際上就是氣，倒也沒真想揍謝威，傳出去對他可不是什麼好事。
當即就借著於國峰給的台階下了。
“說說吧。”
即使坐回他的位置，謝威也是一臉警惕地盯著他不開口。
“楊書記，目前我們開發出了一款計算機輔助設計軟件，計算機的硬件無法支撐完整的功能……”
謝威也不繞圈子，直接簡單地說了情況，“這款軟件不隻是用於工業設計，建築、集成電路等設計都可以使用，能大大縮短設計周期。”
“哦？”
楊書記看向一旁的於國峰。
顯然他不相信謝威，卻信任於國峰。
“對，一直都是我帶著團隊按照謝威提出來的要求進行設計，搞了兩年。我們配套的微型計算機隻能勉強帶動，在繪圖時需要進行大量的計算……而謝威提出了用微機跟銀河一號聯網，讓微機可以借用超級計算機的計算能力，並且分享超級計算機的資料信息……”
於國峰點頭，不僅說了目前的技術成果，同時也把現在謝威提出來的統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他清楚楊書記雖然不是科班出身的專家，在相關技術發展方麵還是非常了解的，一直都盯著國外最新的技術發展。
“ara網跟nsf網？”
楊書記驚呼一聲，“你們真準備搞這方麵的技術？要知道，美國在這方麵的技術保密著呢，連相關的論文期刊我們都很難獲得！”
旋即，用不信任的目光盯著於國峰。
“你們有這方麵的技術？”
謝威見於國峰臉上浮現出苦笑，急忙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掏出了一份材料，恭敬地遞上去，“楊書記，這是相關的架構跟計算機網絡通訊技術的初步方案……”
說話的同時，還盯著楊書記，生怕他暴起揍自己一頓。
要真揍了自己，哭都沒地方哭去。
楊書記接過了文件，看到上麵的簡圖，目光瞬間被吸引。
他不是專業的，也不是一點基礎都沒有的，圖紙還是能看懂的，何況謝威給出的圖紙上麵有著詳細的標準，隻要有點基礎就能一目了然。
“互聯網技術，最核心的就是通訊協議，我們隻要拿出了協議，就可以把更多單位的計算機整合在一起……”
謝威不是專家。
但是他知道基礎。
tci協議是通用協議，為的就是把更多不同協議的網絡聯絡在一起，這也是未來中國接入全世界互聯網所必須的。
但是在這之前，用自己的協議聯網，可以讓組網的計算機信息更加安全。
謝威在楊書記看技術文件的同時，向他介紹著情況。
楊書記越看，臉上的笑容越盛。
“如果我們一起合作搞這方麵，技術成果呢？”
“雙方共享。而且，合作方在技術成果基礎上取得的成果，相互不乾涉……如果另外一方需要，直接根據研發成本以及成果轉換利潤談……而現在，我們準備開發1632位芯片，同時準備研究浮點協處理器來作為輔助處理器，完成中央處理無法執行或執行效率、效果低下的處理工作……”
浮點運算，可以說是謝威準備的最大殺器。
按照謝威原本世界上的曆史，浮點協處理器，最早第一枚是8087，在78年開發出來，跟8086兼容。但是這種協處理器融合到cu中，已經到了89年。
謝威現在就提出，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雖然已經比國際上慢了幾年。
“而最終，浮點協處理器，要整合在cu中，隻有這樣才能進一步提升計算速度……”
“為什麼不是由計研所牽頭搞這項目？我們的技術基礎跟人員經驗，在全國範圍內，都是最好的！這一點誰都無法否認！”
謝威的話，徹底打動了楊書記。
但是他不願意把項目交給哈工大來負責。
中科院計研所，是全國範圍內技術機技術最好的單位，要是這個項目給了哈工大牽頭，到時候計研所的地位如何？
上麵還會給經費麼？
“楊書記，冒昧地問一句，計研所搞這些相關技術項目，上麵支持麼？有充足的經費麼？”
謝威一臉平靜。
“……”
楊書記愕然。
一旁的於國峰嘴角抽搐，萬萬沒想到，謝威的方法就是施展鈔能力啊！
隻是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李瑞用鈔能力沒用。
“我們可以保證充足的經費。計算機對我們的很多項目來說都是核心基礎……另外，計研所的技術人員到我們那邊，我們不會用借調等方法最後把人的組織關係轉移到哈工大，達到一定技術水平，學校直接簽訂外聘合同……這就意味著，人還是計研所的，隻不過到我們學校兼個職……何況技術共享啊……隻是把工作地點從計研所換到了哈工大，計研所的新人，也可以送到學校培養……”
“……”
於國峰聽到這話，陡然瞪大了眼睛。
聽聽！
聽聽！
這特麼的說的是人話？
人他弄走了，裡子麵子也給了計研所，甚至還把主意打到了計研所的新人身上。
問題是，能拒絕麼？
拒絕不了。
“你說服我了！雖然我是計研所負責人，你們學校想要的人，得他們自己同意……”
此刻，楊書記已經無法反駁。
但是他依然給謝威設置了障礙，他倒要看看謝威用什麼樣的方法去說服計研所的技術負責人。
“沒問題！於主任，麻煩您跟楊書記在這裡溝通合作細節，我先去找黃先生。”
謝威生怕楊書記反悔。
從78年開始，楊書記就擔任計研所臨時負責人兼臨時黨官員，幾乎是計研所說一不二的，謝威可怕他反悔了。
“去吧！要是人不同意，你不能怪我。”
謝威直接躥了出去，“楊書記，您就等著簽字吧。”
“國峰同誌，你們在計算機的技術上，真的走到了前麵？”
謝威離開後，楊書記臉色變得嚴肅，“我不同意，是擔心李瑞借著機會，從國家跟空軍拿項目……”
此刻，楊書記向於國峰解釋了他的擔憂。
很多單位都是如此，在國家下馬了一批配套跟不上的項目後，不管單位實際情況，隻要有技術項目負責人，就往國家需要的項目下手……
“楊書記，學校這是沒辦法了。之前開始搞的時候，我也沒想到攤子鋪這麼大……說到底，還是配套不足……謝威拿出hz80芯片後，學校的計算機研究團隊到現在剛消化完成，隻能在上麵改進，而謝威要求的是讓集成電路中晶體管至少集成到68000個以上……這也是我們開發cad的根源，靠著人力，太難了……”
於國峰也知道楊書記的擔心。
此刻辦公室裡隻有兩人，他也沒有隱瞞，把哈工大計算機研究麵臨的困境一起說了。
“這是沒辦法才想著從計研所借人。同時，還有不少項目需要計研所幫忙……”
“幫忙沒問題。問題是，你們借走的人，真的能還？”
“還是肯定會還的。可如果技術需要他們持續研究下去，總不能為了讓他們會計研所，讓學校的技術項目停滯吧！”
楊書記差點爆出粗口。
把借人不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哈工大的係主任們，難道都受到了李瑞如此嚴重的影響麼？
一個個的，都是一點臉都不要了啊。
“先看謝威能不能說服他們吧！”
楊書記心中氣急，可話已經說出去了，“為了國家，你們也不能不要臉……”
“國家利益高於一切！個人榮辱、臉麵在國家利益上，一文不值，何況這些技術已經關係到了國家未來跟國防！”
於國峰認真地回答。
滿臉嚴肅，讓楊書記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