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借助跟天籟可敦見麵的機會,說出這一番振聾發聵的話來。
這些話很快抄送給了諸位大臣。
“陛下真胸襟似海,有這樣的皇帝,真是臣子的幸運啊。”
陸端興奮地說著,給祖父陸冠倒酒。
陸冠喝了口酒,沒說話,陸端興奮的神情逐漸冷卻下來。
祖孫二人轉而去說彆的話題了。
溫爾雅父子也接到了皇帝這些對話,溫子初平淡的沒什麼反應。
“陛下好大的胸懷,我們父子當共同努力,如顧侯所說,為萬世開太平。”
溫爾雅鼓勵兒子,溫子初有些疑惑。
“父親,帝王的話……”
溫爾雅阻止了他。
“記住,要永遠把陛下的話當做真的,這才是人臣生存之道。”
信息送到遼東顧道手裡,顧道看完之後,隨手給皇帝寫了一封信。
這封信很隨意,甚至字跡都很潦草,寫完之後就忙著去工地看鑄造龍骨了。
皇帝的話傳出去之後,被滿朝文武盛讚,甚至有的大臣上奏折,肉麻地稱呼陛下為千古一帝。
看完之後,皇帝直接批評。
“朕尚未一統天下,談什麼千古一帝,那古代大一統帝王該如何算?
以後不要搞這些溜須拍馬的東西,好好乾活,朕隻看你們乾得如何。”
皇帝這話又引來一陣盛讚。
各地陸續返回的回信,還有奏折,皇帝都一一禦覽,然後給這些封疆大吏回信。
人家給皇帝寫回信,都是八百裡加急,唯獨顧道的信慢悠悠地飄在路上。
快過年了,才來到皇帝手裡。
禦書房裡麵沒人,隻有皇帝和元祥,此時的元祥如同泥胎木塑。
他知道皇帝一直等的東西來了。
皇帝看著顧道的信,始終沒有拆開,盯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
最後果決的拿起裁紙刀,切開封口,取出薄薄的一張紙。
打開之後一看,字跡十分潦草,仿佛著急去乾什麼事情,十分敷衍回了一句。
“父皇,沒事兒彆演戲,怪嚇人的,遼東下雪了。虎鞭還有麼?這裡老虎泛濫我給你弄點。”
嗬嗬……
皇帝又氣又笑,抖著手裡的紙,不知道說什麼好。
揉了揉發熱的耳朵。
有點被人看破心思的惱羞成怒,但是心中的石頭放下來了。
顧道要是上一封感恩戴德,歌功頌德的奏折,皇帝覺得自己睡不好覺了。
這種戲謔,敷衍,還略帶關心的文字,沒有任何權謀。
隻有親情。
仿佛一個叛逆的孩子,不耐煩父母的管束,卻又心中想著父母的德行。
聽著皇帝生氣的冷哼,卻又帶著幾分滿意的笑,元祥雖然依舊泥胎木塑。
但是心中一口氣鬆了。
元祥可不想著朝中,再折騰出來什麼風雨了。
“元祥,虎鞭還有麼?”
皇帝問道。
“回陛下,沒了!”元祥說道。
“沒了,不對啊,我記得修之幾年前不是給我送來一箱子麼?
朕沒記得用多少啊,被你老小子泡酒喝了?”
皇帝問道。
元祥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臉苦惱的看著皇帝。
“陛下,我喝那玩意兒啥用啊?”
他的樣子,成功把皇帝逗笑了。
“哈哈,也是,那到底哪去了,難不成被你給私下倒賣了?”
“這不是楚王妃回來了麼?太後就賞賜一些,加上皇後給慎王也賞賜了一些。
然後就沒了。”
元祥說道。
“哦!”皇帝點頭,轉念一想不對啊。
“朕不是讓你藏好麼?怎麼太後何皇後怎麼知道的?是不是你漏的口風?”
元祥知道皇帝在開玩笑,想來心情不錯,也大著膽子說道。
“陛下,那東西來的時候,太後就知道。太醫院入了賬沒有東西,自然就問老奴,這……”
皇帝一想也是。
“這次讓修之偷偷送進宮,不要讓彆人知道。”
皇帝笑嗬嗬的說道。
說完他想起來什麼,臉色逐漸變得玩味起來。
“下旨,讓朝中四品以上大臣和勳貴,推選太子,年前必須送上來。”
皇帝說道。
元祥差點閃了腰,這年怕是要過不好。
一場政治風雪,恐眼看要席卷京城,讓群臣推薦太子,不就是群魔亂舞麼?
遼東的風雪也很大。
但是工地上熱火朝天,遼東第一條三十丈的精鋼龍骨終於鑄造出來。
工匠們正在一寸寸的檢測,幾千人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等待著最後的結論。
他們日日夜夜為之努力,如果成功,遼東將不再缺乏巨艦。
“成了……”
經過上百個工匠檢驗,終於在漫天大雪之中,發出一聲怒吼。
成了……
幾千人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他們歡呼著,跳躍著,大哭大笑著。
聲浪,衝得大雪都為之飛舞。
工匠們知道,他們的努力即將改變整個世界,這種強度的精鋼龍骨,完全可以兩根拚接。
如果再輔以肋骨和側龍骨,那造出的巨艦將是不可想象的。
“成了……侯爺,我成了麼?你說我成了麼?”
端木無雙淚水橫流,跪在顧道跟前,大聲呼喊著。
顧道嚇一跳,以為黃鼠狼討封那。
“成了,你成了!”
顧道趕緊說道,這家夥已經瘋了。
端木家時代造船,有了這種龍骨,一旦成功,他們將成為當世最頂級的造船世家。
幾個月之前,精鋼龍骨還是猜想。
顧道讓崔甲借來一百萬兩銀子,硬生生砸下去五十多萬兩,終於造就了這根龍骨。
現場有幾千人。
可是在這背後,無數人在熬著,此時終於得到了釋放。
沈慕歸背著手,寂靜的站在漫天大雪裡麵,仿佛藏在白雪之下的白狐。
他在注視著顧道。
“他果然有改變世界的力量,才幾個月啊,他就把遼東擰成一股繩。
他仿佛天生就知道,正確的路該如何走。他沒做什麼,卻有無數人瘋狂。”
你該擁有天下,我該從龍成功。
走出白雪,沈慕歸從懷中掏出一個酒葫蘆,遞給了顧道。
“顧侯,天冷,暖暖身子!”
顧道接過來,直接打開灌了一大口,沈慕歸神情微動,他竟然一點都沒懷疑。
“顧侯,武備學堂能不能收幾個遼東子弟,他們對你也很忠心啊。”
沈慕歸趁機說道。
“好啊,不過學堂苦,他們能受得了麼?”
顧道隨口說道。
武備學堂是他的人才庫,自然人越多越好,到時候自然有人考驗他們的忠誠。
沈慕歸笑了笑。
“飲酒……”
“吃肉……”
“發獎章……”
顧道舉起酒壺,大聲喊道。
“發獎章……”
“發獎章……”
無數人瘋狂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