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鵬城的前夕。
曹勝和王婧單獨吃了一頓飯。
這次來鵬城這邊，曹勝在看見王婧招聘的那些員工之後，心裡已經不再把王婧簡單視作自己的助理。
他意識到王婧被自己派到鵬城常駐，身份上，已經不像是助理，而是分公司的負責人。
所以，在離開鵬城之前，他單獨和她來到一家酒店，吃頓飯，聊點工作上的事，順便也籠絡一下人心。
“那棟樓租出去多少了？”
吃飯的時候，曹勝問她。
問的是之前買的那棟樓。
那棟樓裝修的時候，王婧提了一個建議，說要分批裝修，將整棟樓分成幾批，裝修一批，出租一批，這樣能儘快回籠資金。
曹勝覺得有道理，當初就同意她這麼乾。
年前，她跟他彙報過租賃的情況，快過年的時候，說是已經租出去了22個單間。
王婧輕笑一聲，“已經租出去56個單間了，開年後，很多來鵬城打工的，都在找房子，是租房的高峰期。”
曹勝點點頭。
56個單間，不是56套房。
鵬城這邊的房價高、租金也高，房東們普遍喜歡將一套房分割成n個單間對外出租。
樓梯間可以改造成一個單間、陽台可以改造成一個單間、客廳、臥室等等，都可以改造成幾個單間。
隨便一個幾平米的單間，每個月的租金，都有兩三百，這還是現在，再過幾年，租金還要翻倍再翻倍，要不了多少年，一個小單間的租金就能漲到一千多塊。
“接下來你要儘快安排剛買的那兩棟樓的裝修，還是分批裝修，人手不夠，就找彆的裝修公司合作，這邊裝修公司應該有很多，對吧？”
曹勝換了個話題。
王婧點頭，“明白！不過這樣一來，我這邊恐怕就要再多招幾個員工了，否則真忙不過來了。”
曹勝嗯了聲。
這時，王婧給他夾了一塊蒸排骨，放在他碗裡，目光看了眼包廂門，低聲說：“老板！你找保鏢，怎麼找這幾個年輕人呀？看著像學生多過像保鏢呢！”
曹勝莞爾，“他們本來就是學生，其中四個是我們學校體育係的學生，年齡最大的那個，是他們輔導員。”
王婧麵色驚訝，“啊？你怎麼找學生做保鏢呀？他們靠譜嗎？”
曹勝微笑，“臨時找來充一下門麵的，至少看著挺唬人，對吧？”
王婧蹙眉，“那萬一真遇到點什麼事，他們能保護你嗎？”
曹勝：“應該不會，這次我從徽州過來，一下飛機就有你們接機，再說了，國內治安還是不錯的，也沒那麼危險。”
王婧想了想，說：“我建議您這次回去，還是找兩個靠譜一點的保鏢吧！要不找兩個退伍兵？我覺得退伍兵挺好的，政審都由國家幫咱們做了，可以放心用，您覺得呢？”
曹勝看了看她，微微點頭。
覺得她這話說得挺有道理。
……
次日上午，曹勝就登上回去的飛機。
回到徽州後，請範生智以及那四個體育生吃了一頓飯，把他們的酬勞結清，另外每人又封了一個一千塊的紅包，算是結束了這次短暫的雇傭。
拿到酬勞和紅包的範生智心情很好。
四個體育生，也高興，但心裡卻悵然若失。
嘗過每天幾百塊的收入，還包吃包住，可以去鵬城這樣的一線城市開拓眼界，卻這麼快就失去這份工作，這輩子都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掙錢的機會，馬上就要回到學校，再去過每天花錢，一分錢都掙不到的生活，他們心裡當然失落。
回學校的出租車上。
孫亮怔怔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以前他覺得徽州的景色很美，但這幾天去了一趟鵬城之後，再看徽州的風景，雖然這些風景依然很美，但他覺得這裡沒鵬城精彩。
也沒什麼錢途。
鵬城高樓大廈林立。
立交橋隨處可見，大街上車水馬龍，行人腳步都比徽州這邊的行人快不少，就像是趕著去搶錢。
他人雖然已經從鵬城回來，心卻還留在鵬城。
他下意識摸了下胸口，懷裡的口袋裡，裝著這次去鵬城的酬勞和紅包，那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掙錢，單日的收入遠超自己父母。
此時此刻，他忍不住想曹勝到底有多少錢？曹勝每個月稿費有多少？每個月掙那麼多錢，曹勝是什麼感覺？
一個突兀的念頭，忽然閃過他腦海——如果這次去鵬城，有綁匪找我做內應，事後能分我多少錢？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時候，他不由自嘲一笑。
因為他同時還想到了一點：自己沒有手機，綁匪請我做內應，我都沒辦法給綁匪通風報信。
跟著又想到自己身份，學校有很詳細的檔案，如果真給綁匪做內應，綁匪事後未必會被抓住，他孫亮卻肯定跑不了。
他懷疑這就是曹勝找他們幾個做保鏢的原因之一。
……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胡榮，也是這次去鵬城的學生之一。
此時他的想法沒孫亮那麼天馬行空，他眯眼想了一會，微微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腿。
他雙腿又長又粗。
這是他從小練腿上功夫的緣故。
他此時想的是——我能不能成為曹勝的長期保鏢？我的腿法，曹勝能看得上眼嗎？
坐在孫亮旁邊的雷振，此時想的卻是——這次掙了這麼多錢，以後卻沒這樣的機會了，要不要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兼職？
嘗到掙錢的滋味，他就有點不甘寂寞了。
不像再像以前那樣，每天隻做隻會花錢，不會掙錢的普通學生。
徐荊山，坐在孫亮和雷振之間。
坐在中間不太舒服，他從上車後，就雙手環抱在胸口，閉目養神。
看似昏昏欲睡，其實大腦很清醒。
他從小練的是劍法。
後來看武俠，在裡，看到“劍心”的概念。
進入大學後，他就嘗試明悟自己的劍心。
卻始終不知道自己到底找到了劍心沒有？
但思考久了，他對劍心，也有了點自己的理解。
他覺得劍心，不僅與劍有關，也是一種為人處世的心境。
要能在看似紛雜的現實生活中，看穿一些虛幻的東西，看見那些真正重要的人和事。
然後，用自己的智慧，去對待重要的人和做好重要的事。
而他此時覺得重要的人，就是曹勝。
他覺得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也許以後再也碰不到這樣一個有錢有名，還可能提攜他的貴人。
隻是，該怎麼抓住這個機會？讓曹勝真正成為我的貴人呢？
回學校的一路上，他在考慮這個問題。
出租車將他們送到校門口，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他一抬頭，看見學校大門上的校名。
出租車將他們送到了老校門。
而老校門是很有歲月痕跡的。
看著灰撲撲的，還沒一些中小學的校門氣派。
而他此時看見老校門，卻忽然想到一句老話：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作為一個體育生，他以前其實挺迷茫。
對未來，他覺得也許自己畢業後，最好的前途是去一所中學或者小學，做一個體育老師。
拿著不高不低的薪水，遇到喜歡的姑娘，就在她們麵前展現自己的陽剛之氣，露露自己的肌肉和劍法，以此來吸引她們。
但這次鵬城之行，讓他看到了自己的另一個選擇，比做體育老師，要好得多的選擇——成為曹勝或者彆的大老板的私人保鏢。
曹勝和那些大老板，都不差錢。
給私人保鏢的待遇，應該會很好。
就像曹勝這次短暫雇傭他們幾天，給的待遇，就遠超普通上班族。
……
曹勝就像一個撩了美女就跑的渣男，他不經意間，激活了那四個體育生的野心，卻已經把他們拋到腦後。
回到學校的當天晚上，他睡了個覺，一覺睡到晚上十點多才醒，醒來的時候，旅途疲憊一掃而空。
有種滿血複活的感覺。
感覺短時間內，睡不著了。
起床衝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就打開電腦，準備碼字。
沒多久，他就找到狀態，劈裡啪啦地開始敲擊鍵盤，一行行文字，在文檔中跳躍出現。
最近他心思和精力都被分散了，過年的時候，因為擔心有危險出現，帶著父母去三亞旅遊過年。
過年回來後，又是買彆墅，又是去鵬城買樓。
讓他最近的產字量大幅下降。
以致他這個月隻能交一集稿子給出版社了。
這讓他心裡有了緊迫感。
以前有個班主任，反複提醒他們：成績隻屬於過去，想要未來也有漂亮的成績，你們現在就要加倍努力。
因此，他每當閒下來，或者碼字量減少了，就會有罪惡感，總覺得自己在荒廢光陰，要不了多久，肯定要走下坡路。
電腦前。
他抓緊時間碼字。
但兩天後，給信昌交稿的時候，還是隻有一集稿子交給他們。
收到稿子的信昌收稿編輯常青樹，第一反應是曹勝漏交了稿子，應該還有兩集稿子沒有發送成功。
因為曹勝自從和信昌合作以來，每個月最少都要交兩集稿子，寒暑假的時候，每個月甚至能交三集稿子。
而這個月卻隻有一集？怎麼可能隻有一集？
他下意識拿起手機，撥通曹勝的號碼。
當時是上午10點多。
曹勝在上課，手機處於靜音狀態，自然沒接到這個電話。
但常青樹在中午11點40的時候，又給曹勝打了一個電話。
這個時候，曹勝正在食堂吃飯。
接到常青樹電話，曹勝猜到常青樹找自己的大概原因，不禁麵露苦笑，但還是接通了通話。
“喂？”
常青樹：“喂，曹先生，中午好啊！您中午吃過了嗎？”
曹勝：“嗬嗬，正在吃，有事您說！”
常青樹：“哦，這樣啊，那我長話短說吧！曹先生，我看見您昨晚發給我的稿子了，我想問一下，您這次給我發了幾集稿子啊？我就收到一集，您是不是漏發了或者有一兩集稿子沒有發送成功啊？”
曹勝：“……”
這一刻，曹勝莫名的聯想到重生前，有一個女朋友在他某次狀態不太好的時候，很詫異地問他：“你今天怎麼這麼快呀？你平時不是最少要半個小時嗎？”
他記得自己當時的感覺和現在是一樣一樣的。
常青樹竟然特意打電話過來問他——為什麼這個月隻交了一集稿子？
一集稿子怎麼了？
這年頭絕大部分寫手，每個月不都隻能交一集稿子嗎？
我隻是偶爾一個月交一集，你就打電話過來詢問原因？
抿了抿嘴，曹勝輕笑一聲，說：“沒有漏發，也沒有發送失敗，我這個月確實隻寫出一集稿子。”
這次輪到常青樹沉默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常青樹才再次開口：“哦，這樣啊！曹先生，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是您這個月沒狀態？還是生活中遇到什麼事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曹勝不想跟他說自己的私生活。
“沒有！就是懶，剛剛過年嘛！懶洋洋的，想休息一下。”
常青樹：“……”
沉默數秒後，常青樹：“哦，這樣啊！理解理解！您這幾年，一直筆耕不輟，連續寫了這麼多作品，確實應該累了，行！我知道了，那您好好休息，希望您能儘快恢複狀態，有什麼需要，也請您彆跟我客氣，能幫忙的，我一定幫您。”
曹勝：“嗯，謝謝！非常感謝。”
常青樹：“那……再見？”
曹勝：“再見！”
通話結束。
常青樹眉頭皺著，心裡嚴重懷疑曹勝已經喪失創作的激情，理由有二：
一是曹勝這幾年已經寫了很多作品，《和空姐同居的日子》、《我欲成仙》、《神墓》、《天地玄黃玲瓏塔》，以及正在連載的《洪荒演義》。
另外還創作了那麼多劇本。
而曹勝目前隻有21歲，一個21歲的年輕人，無論是文化還是生活經驗的積累，都不會太多。
這樣一個年輕人，連續寫出這麼多東西，很可能已經被掏空了，出現江郎才儘的情況，很正常。
二是……曹勝賺的錢太多了。
特彆是去年年底新聞上傳出的兩個劇本，賣了一億多。
這麼多錢到賬，年僅21歲的曹勝，還有奮鬥的動力嗎？有這麼多錢，享受生活都來不及呢！正常情況下，哪還有什麼心思認真創作？
想著這些，常青樹眉頭久久無法舒展。
神色很凝重。
因為他很清楚曹勝對信昌的重要程度。
現在曹勝疑似喪失了創作的激情，對信昌的影響肯定不小，他要儘快向總部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