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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口罩小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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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iiiiit,de verdad o en

oa?aca ese chi n ascaril está ando un ihone?”(狗屎,真的假的?那個口罩小子居然用的ihone?)

“cro,lo vi ientras ntestaba el teléfono en secreto”(對,他偷偷接電話的時候被我看到了。)

“他怎麼會用得起ihone?”

“誰知道呢?或許他從中國來的時候帶了不少錢。睡覺吧。”

“你就不怕他搶了你的工作?”

“不可能,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什麼都不會。”

“是嗎,但他是中國人,我曾經認識過一個中國人,我知道他們有多聰明,學東西有多快。我希望你到時候彆後悔。”

胡安·馬丁內斯不以為然的翻了個身,把女人的話拋在了腦後,沒過一會兒,他的鼾聲就響徹了整個房間。

一覺睡到下午2點,胡安才醒。

這時,瓦萊裡婭已經不見了。

他從床邊撿起昨天穿過的舊t恤和牛仔褲,套在身上,然後走進狹小的衛生間,用冷水隨便衝了把臉,連牙都沒刷,走出了這間他跟其他七八個非法移民一起合租的破舊公寓。

他嘴裡哼著墨西哥老家的民謠,手裡拿著一塊前天剩下的玉米餅,一邊啃一邊晃晃悠悠地往披薩店走去。

胡安從不提前到崗。他在披薩店的職位是廚房幫工,主要負責洗菜、切配料、清理廚房和幫主廚打下手。

作為一個啥都沒有的老墨,這個職位對他來說已經算不錯了,畢竟不需要身份證明,老板也願意用現金支付,省去了很多麻煩。

和往常一樣,胡安掐著點到了店裡。

但一進去廚房,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隻見前天來的那個口罩小子也已經提前到了不知道多久了,菜板上的洋蔥已經切了一大堆。

“uta adre!。”(去他媽的)胡安在心底默默的用西班牙語罵了一句,心裡生起了一絲緊迫感,一反常態的連煙都沒抽,也抄起袖子乾了起來。

從下午4點一直乾到了晚上10點過,開始輪流吃晚飯。

胡安從烤箱旁拿了一塊前一批訂單剩下的雜拚披薩,邊嚼邊斜眼看著那個口罩小子。

比起兩天前,對方乾活的動作肉眼可見的熟練了不少。

這時胡安腦子裡驀然回想起昨晚女人的話,心裡閃過一絲不安。

淩晨2點,忙碌的一天終於過去了。

胡安來美國七年,早習慣這樣的工作強度。

他看著口罩小子在擦汗,心裡不由得暗道,快滾吧,受不了就趕緊滾,時薪45美元的工作新奧爾良到處都是,為什麼要來這裡?

之後,當老板進後廚跟他們結算今天的工資時,胡安看到那個口罩小子居然跟自己一樣,拿了45美元,不由得大吃一驚。

“傑瑞,為什麼他跟我拿得一樣多?”胡安立刻叫了起來,用墨西哥口音的英語說道:“我來這裡已經乾了七年,而他才來三天!”

“或許是因為他比你早來了兩個小時?”披薩店老板傑瑞冷冷說道,“你有什麼意見嗎?馬丁內斯先生。”

胡安悻悻的閉上了嘴巴。

淩晨2點半,披薩店終於打烊了。

胡安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店門。

三月底的新奧爾良,淩晨時分毫無疑問有些濕冷,他沿著熟悉的街道往回走,心裡還在為剛才的工資的事耿耿於懷。“才三天……憑什麼跟我拿一樣多……”

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嘿,胡安,是胡安嗎?等等我!”

胡安一愣,回頭一看,竟然是那個口罩小子,沒好氣地說:“什麼事?”

對方說道:“halo,我看你也走這邊,要不要一起回家?我也住在這個方向。”

“你住哪?”

“idcity。”

“我住在treé。確實不太遠。”胡安想了想,兩個人一起的確要安全一些,這一年來他都被搶了七次了,真的有點受夠了。

“那行吧,一起走。”

路上,口罩小子挺健談,一直在問他各種各樣的問題。

他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

“對,我老婆和兩個孩子都在墨西哥。”

“七年了。”

“他們當然不會過來,他們不會說英語,要是在美國,我可養不活她們。”

“我的房租,一個月200美元。”

“因為我找了個女人,跟我們一樣,一起租房子,睡一張床,大家都能省錢。”

“不,她不是墨西哥人,她是多米尼加人。新奧爾良有著全世界各個地方的人,中國人墨西哥多米尼加。嘿an,你呆久了就知道了,這兒是全世界最自由的地方。”

不光是回答問題,他也問了對方不少東西。

最後知道,這個口罩小子是個中國人,因為欠了債,跟女朋友一起從蒂華納坐偷渡船過來的。得了一種皮膚病,見不得光,所以一直戴著口罩。

“arece e te cae bienél?”(聽上去你挺喜歡他的?)

回到公寓裡,瓦萊裡婭聽他說完,帶著一點淡淡的嘲諷口氣道。

“怎麼可能!?”

“那你為什麼會跟這個中國小子說這麼多?”

胡安回憶起來,也覺得挺奇怪。

因為他知道自己,絕對不喜歡這個口罩小子。誰會喜歡一個感覺會搶走自己飯碗的人?最後他想明白了,對瓦萊裡婭說道:“我覺得那個家夥,以前在中國一定是一個有錢人。”

“哦?為什麼?因為他的ihone?”

“不,他對待彆人的態度,味道,說話的感覺……所以我才會被他牽著鼻子走。”

“哈哈,你把他當成了boss?”瓦萊裡婭笑了起來。雖然40多歲的廚娘早就失去了光滑的皮膚,但眼睛帶著一絲調皮的色彩,就像個年輕小姑娘。

這讓胡安心中升起了一團火焰,他粗魯的扒開女人的衣服,然後壓了上去。

……

……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轉眼間,那個口罩小子已經來“傑尼的izza”一個星期了。

胡安這個時候也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雖然口罩小子依舊每天來得都很早,動作也越來越麻利。

但是,他以前一定沒有乾過活,也根本沒有切過菜,刀工差得一塌糊塗,乾12個小時的活,還頂不上胡安乾8個小時。

胡安這個時候都有些奇怪,為什麼傑瑞這個吝嗇鬼會願意雇這麼一個人,每天多給一份錢?而且來後廚的時間也好像比以往更多了,還有意無意的在那個口罩小子周圍打轉,這是為什麼?

胡安有點想不通。

但是,接下來馬上一連串的事情,就讓他再也顧不上去想這個了。

先是在下班路上,他剛跟口罩小子分開,就遇到了兩個缺錢的“煙鬼”,不僅把他的錢搶走了,還在他的頭上用槍托狠狠地來了一下子,讓他頭破血流還腦震蕩,不得不請了一天假。

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又接到了他老婆從墨西哥鄉下打來的電話。他的小兒子得了染上了登革熱,需要去醫院住院治療,要他這個月再多寄500美元回去。

但當胡安帶傷來到披薩店,想要預支一點工資的時候,卻被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而後,當天晚上,他揣著兜裡的錢回到公寓的時候,心裡百味雜陳。

“é?te restoél el dero?”(什麼?他借了你錢?)瓦萊裡婭聽完他的話,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睛,“他借了多少錢給你?”

“200美元。”

“200美元!?沒有利息?”

“是的。”

瓦萊裡婭不可思議的搖搖頭,嘴裡嘀咕了幾句。

胡安沒聽清,但大體能夠猜到她在說什麼。

是啊,這麼多錢,居然口罩小子隻是在回家路上聽了他的哀求之後,就在第二天把錢給了他。

這感覺像是電影裡才會發生的情節!

不過。

不管怎麼樣,有了這200美元,再加上他之前存的錢,他湊夠500美元,可以明天寄回家去了。

這個時候,胡安已經對口罩小子大為改觀,心裡更是升起了一絲感激。

雖然口罩小子並沒有說需要自己什麼時候還,但胡安暗自下定決心,一定會早點攢下來給對方。

發生了這些事情之後,

這天晚上他也沒有什麼尋歡作樂的心情。

哪怕瓦萊裡婭主動的坐在了他的身上,晃動著她胸前乾癟的兩坨肉,試圖讓他提起興致,但他依舊宛如死魚一樣沒有絲毫反應。

最後在女人汙言穢語的咒罵中,胡安轉過身,用枕頭蒙住耳朵,沉沉的睡了過去。

……

……

200美元,讓胡安徹底接納了口罩小子。

這一天,在下班的路上,他終於願意給對方傳授一些在新奧爾良的生存之道了。

“idcity附近還是挺安全,除非你去鑽那些小巷子。不然,隻要你穿的破爛一點,一般沒人搶你。”

“當然也有例外,就是那些白垃圾黑吸光了錢的時候,就像我那天遇到的一樣。我勸你要是遇到了,也不要反抗,把你所有值錢的東西拿出來。我知道一個波多黎各人,就因為舍不得一塊表,你猜怎麼著?他的一隻手被砍了下來。”

“要是走夜路,千萬彆戴耳機,也彆老低頭看手機,很多家夥專挑這種人下手。”

“看見沒?這一片路燈壞了一半,那些幫派的小混混最喜歡在這裡的街角賣貨。尤其是靠近運河街那邊,隔三差五就有槍戰,你千萬彆去那裡。”

“還有那些飆車黨,半夜三更開著改裝車到處跑。有時候他們喝多了,也會隨便找人撒氣。你看到了最好趕緊跑。”

最後,胡安忍不住提醒道:“最重要的是,走路的時候,千萬要隨時看看你的後麵有沒有人跟著。”

“我發現你很少回頭觀察,這樣可不好。”

“明白了。”

低沉沙啞的聲音從身邊傳來,讓胡安忍不住側頭看了看對方。

畢竟,他還記得,一周之前,口罩小子可不是現在這樣。很活潑很開朗的。

但是現在,短短一個多星期過去了。

口罩上的那一雙眼睛已經布滿了血絲,和胡安自己每天照鏡子時看到的眼神沒什麼兩樣,肩膀也不再挺得那麼直,而是微微塌下來。

他的ihone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跟他一樣,用的是一個破舊的nokia。

他頭發也變得亂糟糟的,t恤上沾滿了油漬和麵粉,手指上多了幾道被刀劃出的小傷痕,上麵用廉價創可貼馬馬虎虎的貼著。

吃飯的時候,他也不再小口小口地咬,而是像胡安一樣,三兩口塞進嘴裡,用袖子隨便擦擦嘴,然後繼續乾活。

胡安有次看到他被烤箱燙了一下,也隻是皺了皺眉,低聲用西班牙語罵了一句“ierda!”(狗屎),然後繼續乾活,

更讓胡安覺得熟悉的是口罩小子的神情——

那種對周圍環境的麻木。

以前的他總是忍不住東張西望,像是對什麼都感興趣,但現在,他學會了低頭乾活,偶爾抬頭也隻是快速掃一眼周圍。

晚上一起回家的路上,話也少了,不再像剛來時那樣問東問西,而是沉默地走著。

說真的,胡安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在心裡禁不住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這個口罩小子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除了工作之外,到底經曆了什麼。

但顯然,新奧爾良已經給這個年輕的中國小子好好地上了一課。

肯定是新奧爾良,總不可能是他吧?

哈哈哈。

這讓胡安頗為感慨,以至於在街口分開之後,頭一回回頭看了一眼。

“shit!”

胡安低低的叫了一聲。

隻見昏黃的路燈下,那個口罩小子走在前麵,但是在他後邊兒大概幾十米的地方,有兩個身形強壯的人影遠遠的跟著。

“完蛋!”胡安低聲罵了一句,隨後他有點焦急的注視著那個口罩小子的背影,喃喃道:“回頭,回頭看一眼啊,otherfucker,回頭!”

可是直到口罩小子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也沒有回頭。

胡安的一顆心怦怦直跳。

怎麼辦?

他又沒有他的電話。

要不要跟上去?

該死的,肯定是這家夥不知道怎麼回事,被人盯上了。

看在那200美元的份上,胡安有一種衝過去提醒對方的衝動。

但轉瞬即逝。

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低語道:“我告訴過你的。回頭,一定要記得回頭。”

之後他轉過身,往自家的公寓走去。

胡安以為第二天肯定是看不到口罩小子了,50的可能是不告而彆,人間蒸發,還有50是會請假。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第二天他到了披薩店的時候,口罩小子居然和以前一樣,早早地到了。

“wtf,lee,你為什麼……”

“怎麼了?”口罩小子抬起頭來,迷惑的看著他。

胡安一下子閉上了嘴。

如果要問清楚,那就勢必要講出昨晚他的一舉一動,那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你為什麼每天來這麼早,你不累嗎?”

口罩小子搖搖頭道:“還好。”

胡安點點頭,帶著一絲愧疚問道:“今天晚上下班之後,要不要去我家?一起喝一杯?”

口罩小子愣了一下,好像有點猶豫的樣子,但最後還是點點頭,答應下來。

顯然,胡安的床伴對他一聲不吭就帶了一個陌生人回家,最開始是有一些不滿的。

十來個平方的房間,除了地上有一張臟兮兮的床墊之外,其他什麼家具家電都沒有,到處都是亂糟糟的衣服,什麼胸罩內衣內褲甩得到處都是。

但凡有點羞恥心的女人,都不會想在這種環境下接待客人。

不過很快,胡安發現女人就開心了起來。

尤其當口罩小子把口罩往上推了一點,露出嘴巴的時候,胡安注意到瓦萊裡婭的眼神一下子更亮了。

喝了酒,口罩小子的話又變多了。

不過,這次他感興趣的人變成了瓦萊裡婭。

“你為什麼來美國?”

“來美國多久了?”

“你老家是什麼樣子的?有兄弟姐妹嗎?”

“你是怎麼偷渡過來的?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你在這兒平時都怎麼打發時間?”

瓦萊裡婭並沒有對這些話題感到厭煩,跟口罩小子兩個人聊的興高采烈。

到了後來,還把她在餐廳洗碗之前,在戒藥所呆的經曆,以及曾經和一個非法中國移民同居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最後那個人怎麼樣了?”

“死了吧。反正05年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雖然有人說在花園區那邊看到過他,說他發了大財,但我才不信。”

“所以,死了,肯定是死了。應該是被人盯上,被幫派乾掉,搶走了他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然後被丟進了海裡。可憐的家夥,聽說他還有一個女兒等著他寄錢回去。”

胡安喝了一口酒,道:“這有什麼,我們誰不是這樣?”

瓦萊裡婭道:“這倒沒錯,所以我沒哭,隻是把他留在我那裡的東西賣了3美元。”

“哈哈哈哈哈,乾得漂亮。”

胡安跟瓦萊裡婭碰了一下,又喝了一口。

口罩小子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警察呢?警察不管嗎?”

聽到這個幼稚的問題,胡安和瓦萊裡婭都笑了起來。

“警察?哪裡有警察會管一個非法移民的死活。再說了,像我們這種人怎麼可能報警。到時候犯人沒抓到,最後我們自己進了移民局的看守所。”胡安道。

瓦萊裡婭點頭道:“在美國,我們不找警察,我們都是自己照顧好自己。”

口罩小子點點頭:“那你們未來想做什麼?繼續做現在這個?”

這個問題更幼稚了,胡安把嘴裡的酒都笑噴出來了,瓦萊裡婭更是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

胡安笑道:“不然呢?當然,我也很想搞到一張合法的駕照和身份許可,然後去去做個外賣員。薪水比現在高一倍,每天在外麵開車,還有小費。”

瓦萊裡婭認可道:“搞不好還能混進奧斯卡,去讓安吉麗娜·朱莉給你簽個名。”

“哈哈哈哈哈哈。”胡安放聲大笑起來,“對,那個幸運的家夥搞不好就是我。哈哈哈哈!”

……

三個人一直喝到了天色發白,口罩小子才告辭離去。

門一關,胡安就卡住了瓦萊裡婭的脖子,把她壓在了門上,醋意十足的問道:“bitch,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瓦萊裡婭吃吃的笑了起來,綠眼睛裡又露出了那種勾得胡安心裡癢癢的神情,“是又怎麼樣?”

說著,她把嘴巴湊到胡安的耳邊,輕聲問道,“難道你就不想…………嗯?試試三個人?”

“tu, uta barata!”胡安的鼻子裡喘著粗氣,手用力在女人身上摸索著。

疼痛讓女人微微皺起了眉頭,但她臉上的神情卻無比的愉悅。瓦萊裡婭伸出雙手,撫摸著胡安的臉。

“他一進門,一看到他眼睛,我就忍不住了。看到他的下巴和嘴……噢,我敢保證,口罩下的他一定非常的英俊,那個時候我就在想………………”

“uta,你這個uta!”胡安聽著聽著,終於忍不住惡狠狠地罵道。

他掐著瓦萊裡婭的喉嚨,三兩下正準備更進一步。

突然,他的nokia響了起來。

“彆管它。”

瓦萊裡婭就像一頭發情的母獸一樣,表情癲狂,“啪”的一聲,狠狠的抽了他一耳光,“聽到了嗎?彆管它。快點,快!”

“不,等會。”

胡安沒有繼續,因為全世界沒人會打他的電話,除了他在墨西哥的家人。瓦萊裡婭知道這一點,他更為清楚。

這麼早就來電,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了。

胡安接起電話,果然,聽筒那一頭傳來他老婆焦急的聲音。

在墨西哥,他小兒子因為登革熱病情惡化,已經轉到了重症監護室。

不僅如此,他們家的房頂因為昨晚的一場暴雨,屋頂被掀翻了一半,急需修理,否則一家人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修房子的材料和人工至少需要5000比索,加上醫療費,總共需要他再寄至少2000美元回去。

胡安聽著電話,一顆心如同墜入了深淵。

他每個月的收入是1200美元,除開房租和最基本的生活費,還能剩下700美元。他往往會給家裡寄650美元,自己留50美元存起來。

但是,他前兩天才寄錢回去給小兒子治病,積蓄一分都沒有了,現在手頭就隻有昨天發的工錢40美元。

2000美元!

他去哪找?

“彆哭,我知道了,我想想辦法,明天我把錢給你寄回去。”胡安故作平靜的安慰了妻子幾句,掛了電話。

瓦萊裡婭這個時候已經恢複正常,坐在他身邊,問道:“怎麼了?”

聽胡安講完,女人聳聳肩,道:“我很遺憾,但我幫不了你,胡安。我的錢你是知道的。我每個月寄回家的錢比你還多。”

胡安道:“我知道。我沒有指望你。”

“那你想怎麼辦?去借高利貸?那我得提前把話說明白,你要是去借高利貸,你就得從這裡搬出去,我可不想到時候我的家被搞得一團糟。”

“該死的,瓦萊裡婭你……我也沒有想過這個。”

“那你還能去哪裡搞錢?賣血?還是去找個幫派簽一份運貨的賣身契?”

“不,都不是。”胡安咬咬牙,道:“瓦萊裡婭,我記得你認識幾個……對嗎?”

“沒錯,你想乾嘛?我提醒你,他們可不會跟你一起去搶銀行。”

“當然不搶銀行,我隻想他們這樣………………事後,我跟他們五五分賬。”

瓦萊裡婭沉默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胡安。

胡安焦急道:“瓦萊裡婭,拜托,我知道你喜歡他,但是!不會有任何事,我不會傷害他,我隻是想要讓他給我們一點錢,我知道他有,他從中國帶了很多錢過來。”

瓦萊裡婭笑了笑,道:“胡安,你以為我在想這個?不。我是在想,你和他們對半分,我的那一份在哪裡?”

……

……

這一天晚上,當胡安跟口罩小子一起走出披薩店大門的時候,一顆心緊張的怦怦直跳。

出門前,口罩小子好像是發現了什麼,盯著他看了半天,還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幸好,事先他預料過這種情況,說了一個理由。口罩小子也沒有起疑心,上了個廁所之後就跟他一起出了門。

走在昏暗燈光下的漆黑路麵,瘦小的胡安整個人就像融入了陰影之中,跟他旁邊那個高大瘦削的身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在腦子裡一直胡思亂想著。

能怪我嗎?

不能怪我。

誰讓你有錢呢?

反正在新奧爾良,像你這樣的菜鳥,早晚你的錢都要變成彆人的。

不如把它給我,之後我還能教你如何在廚房裡留下來。

胡安突然聽到對方說了一句什麼話。

“什麼?”他問道。

“你有沒有感覺,今天晚上的街道挺安靜的。”

胡安的心跳得更快了,為什麼他會突然說這個?難道他真的看出了什麼?

不會吧。

人在路口那兒等著呢。

胡安今晚的計劃很簡單。

他打算帶著人尾隨口罩小子到他住的公寓,然後讓瓦萊裡婭找來的兩個混混脅迫口罩小子回家拿錢。事後他拿三成,瓦萊裡婭拿兩成,兩個混混拿五成。據他的觀察,口罩小子肯定有這個錢!

誰讓他走路習慣不看後麵呢?

胡安覺得自己的計劃應該天衣無縫。再說口罩小子肯定也不敢報警,除非他想被遣返,所以不會出問題。

胡安勉強笑道:“有嗎?不是跟以前一樣?”

陳諾道:“或許吧。對了,我要走了。給你說一聲。”

“啊?”胡安驚訝道,“去哪?”

“換個工作。”

“換工作?你找到新工作了?”

“對。”

“做什麼的?”

“演戲。”

胡安哈哈笑了起來,完全不信:“演戲?演戲!?”

見口罩小子煞有其事的點頭,胡安更覺得好笑,“是去街頭演小醜嗎?”

“不是,那種我早就演過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你很幽默。”

“謝謝,我確實經常聽到彆人這麼說。”

笑著笑著,胡安停止了笑聲。

怎麼回事?

口罩小子,好像說話的口氣又變成了剛來時的樣子。

難道真的被他看出來了。

不過幸好,也僅僅是這幾句話,隨後對方又沉默了下去,恢複成了這些天的慣常,這讓胡安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又走到了過去幾天分開的路口。

“我走了,拜拜。”

“好,拜拜。”

胡安看著口罩小子慢慢走遠,他東張西望起來,心裡有些不安。按計劃,瓦萊裡婭找來的兩個混混應該就在這裡等著他的呀。

可人呢?

現在路口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眼看口罩小子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遠處的轉角,胡安正想不顧一切的先追過去再說,突然,從他們來時街道的一個小巷子裡,鑽出來了兩個人。

胡安頓時鬆了一口氣,立刻衝了過去,口中抱怨:“你們去哪了?快,他都要……”

話沒有說完,胡安一下子刹住了腳步,也閉上了嘴。

因為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而且眼前的人,也根本不是瓦萊裡婭給他找的那兩個小混混,他們身影高大,穿著牛仔褲和皮夾克,看上去有幾分眼熟。

胡安頓時想起來了。

這不是那天晚上,跟在口罩小子背後的那兩個人嗎!?

他強笑道:“嘿,老兄,怎麼了?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沒錢,有錢的不是我,是那個戴口罩的,他已經走了。但是,現在我們追上去還來得及。他很有錢,真的。到時候你們……”

“shut u!”持槍的男人冷冷地打斷他,隨即收回了武器,示意他保持安靜。

另一個男人走上前來,以熟練的手法對他進行搜身,動作乾淨利落,像經過專業訓練。

胡安心跳加速,驚恐地問:“條子!?你們是s?”

“錯,那是以前。”最開始說話的男人微微一笑,語氣輕鬆地說,“現在不乾了,薪水太低。”

“那你們是什麼人?”胡安的聲音顫抖,既驚訝又害怕。

“我們是私人安保人員。”男人平靜地回答,“我們的職責是保護客戶的安全。你的行為已經對我們的委托人構成了潛在威脅,所以我們會依法將你移交給警方處理。”

他頓了頓,指了指黑漆漆的巷子,胡安這才看到,瓦萊裡婭找來的兩個混混已經被製服,手腕上戴著手銬,坐在地上低頭不語。

“我們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會到,把你們帶走。”

“什麼!不不不,你們沒有權利這麼做!”聽到警察,胡安就想到了移民局,他頓時慌了神,掙紮著大喊,“放開我!你們是什麼人!求求你們,放了我!”

胡安絕望的吼叫在新奧爾良深夜的寂靜街頭上回蕩,他拚命的掙紮著。

正如他之前告訴口罩小子的,雖然警察一般都會對他們這種非法移民視而不見,但是隻要你自己送上門去,那麼移民局就必然是你的最後歸宿。

然而,這兩個男人顯然是專業人士。他們沒有理會他的喊叫,其中一人迅速從腰間取出手銬,以標準動作將他的雙手銬住,既果斷又不帶多餘的暴力。

胡安拚命掙紮,但無濟於事。

他的眼前仿佛浮現出妻子和孩子的臉,他們似乎在朝他哭泣。

他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本來好好的計劃,為什麼會突然被鑽出來的兩個人破壞。

這兩個人,他們到底是

剛才聽到的一個詞突然在胡安腦子裡響起。

私人安保?

誰的?

他們在保護誰?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戴著口罩的身影在他腦子裡清晰起來。

他?

他!!!

fuck,他是什麼人?

他又怎麼會知道我今天準備做什麼?為什麼會這麼乾淨利索的把們抓住?

胡安感覺自己都快瘋了,但這個時候他腦子轉的無比的快。

他突然想起,剛才他們一起走出披薩店前,口罩小子去上的那個廁所。

會不會根本在那個時候就露餡了!?

胡安忍不住唉叫起來:“是不是李,是不是李告訴你們的?誤會,我發誓,這一切都是誤會!”

兩個夾克男對視一眼,隨後笑了起來。

其中一個人說道:“可憐的家夥,他什麼都不知道。”

“誰又能想到?”

“也是,整整八個人的一級團隊,24小時輪流保護。我真搞不懂”

“哈哈,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吃驚。我是他我也一定會這麼做。想想銀行賬戶裡的數字。我也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

胡安聽得暈頭轉向。但他也確定了,他那個荒誕的猜測病沒有錯!

他忍不住大叫起來,“給李打個電話好嗎?兄弟,我想跟他道歉,我錯了,真的!事情並不是他想的那樣,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遠處的警鈴聲已經響起。

胡安扯著嗓子的哀求並沒有任何用處,他看著兩個白人大漢冷漠的表情,一顆心不由得越墜越深。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臉上一陣冰涼。

原來是有幾滴雨,突然落了下來。

最後,他精疲力儘的癱在地上,艱難的開口道:“能不能告訴我,他究竟是誰?”

“回去看電視吧。”一個夾克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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