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兩岸,人潮如湧。
作為百年難得的祭祀大典,如今並不單純的僅僅隻是一個祭祀大典。
更是年輕男女,尋偶結識良友的好契機。
每個百姓,都對此番大典懷著滿腔熱血。
更是自數月前起,整座城池便浸在了一片喧囂與歡騰之中。
家家戶戶門前高懸龍形燈籠,簷下掛著五彩絲絛,街道上飄著蒸騰的煙火氣,酒肆茶樓裡人聲鼎沸,連空氣中都浮動著糯米的甜香和檀香的清冽。
今日是祭祀大典的正日,灌江城主街上早已鋪就紅毯,兩側商販吆喝不斷,賣糖人的、售香囊的、耍雜技的、算卦的,擠擠攘攘,熱鬨非凡。
孩童們舉著糖葫蘆在人群中穿梭嬉鬨,少女們結伴而行,手腕上係著祈福的紅繩,時不時偷瞄一眼路過的年輕公子。
遠處,一座高達萬丈、占地足有數裡之闊的神聖祭壇立於江畔周圍。
青銅大鼎在祭壇之上香煙嫋嫋,鼎身雕刻著蟠龍紋,龍目嵌著明珠,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而祭壇四周,七十二麵繡著龍紋的旌旗迎風招展,旗麵金線繡成的龍鱗在風中起伏,宛如活物。
江麵上,數十艘龍舟排開,舟首雕刻猙獰龍首,舟身彩繪鱗甲,宛如活物一般,栩栩如生。
船夫們赤膊而立,肌肉虯結,隻待吉時一到,便擂鼓競渡。
岸邊觀者如堵,有人踮腳張望,有人爬上樹梢,更有富戶人家在江邊搭起彩棚,擺上酒席,一邊賞景一邊等待祭祀開始。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悠長的號角聲,人群霎時安靜下來,隨即爆發出更熱烈的歡呼——
“龍神巡江了!”
江心水波翻湧,一道巨大的陰影自水下浮現,隨即浪花炸開,一條更為龐大的龍舟破水而出,上麵龍須飛揚,龍睛如炬,周身纏繞著淡淡的水霧,在日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龍舟之上站著數名身著華服的祭司,手持玉笏,高聲吟誦禱詞。
百姓們紛紛跪拜,口中念著祈福之語,更有虔誠者雙手合十,淚流滿麵。
沿江遊動,所過之處,江水自動分開,露出水下晶瑩的珊瑚與珍珠,引得眾人驚歎連連。
紫翹孤身一人站在人群之外,一襲素衣,麵上蒙著輕紗,唯有那雙清冷的眸子透出幾分好奇。
她能看的出來,這些百姓身上散發著的香火之氣。
正不斷順著灌江河流,湧向了東海方向而去。
甚至還有些許,飄向了自己。
這也讓她有些詫異。
怎麼還有自己的事?!
然而,僅僅隻是推演了一番。
紫翹便明白過來。
原來這一切還真與她有些關係。
當初負責灌江城的那條小龍,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得知了自己的身份,當初還想拜訪自己,但自己當時並未在意,因此也僅僅隻是讓侍女隨便打發走了。
但也正因為自己時不時閒逛灌江城。
那條小龍,可以說是對灌江城百般上心。
因此每當灌江城有所異動,那條小龍總是毫不含糊,該乾就乾。
甚至有些不是他的職責,他也搶著乾。
隻為給紫翹日後閒逛這灌江城時,多增添幾分好感!
雖然那條小龍,其目的是為了紫翹。
但他乾的那些事情,也導致那條小龍在灌江城的地位之高,百姓之熱切。
因此,雖然那條小龍乾的事情,並不是出於自己的指示。
但畢竟是與自己有些許聯係。
所以這百姓獻上的香火之氣,倒是有她一部分。
這才會有一部分香火之氣湧向自己的表現。
想到這,紫翹甚至有些無奈搖頭起來。
“姑娘為何搖頭?!是這場祭祀有什麼問題嗎?!”
突然,紫翹身旁忽然傳來一道溫潤的嗓音。
紫翹側眸,見是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眉目清朗,手中執著一冊書卷,正一臉正色的看她。
她挑了挑眉:“這與你有何乾係?!”
紫翹的這番回應,讓那年輕人卻是一愣,但隨後很快便恢複了正常。
隻見那年輕人忽然輕笑,眼角泛起淺淺的紋路道:“此番祭祀,乃我父親一手主持,若是姑娘察覺出什麼不妥,不妨直抒,若是合適的話,我定會向父親稟明。早日修改!”
紫翹嗤笑一聲,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書生。
他的眉目不算出眾,但那雙眼睛格外明亮,像是盛著整個星河。
更奇怪的是,她竟看不透他的命數——這在尋常生靈身上極為罕見。
這才有紫翹願意與這人閒聊的一幕:“我還尋思,若是我直白此次祭祀缺點,你會惱怒不已,當場讓你父親動手,將我殺人滅口呢!”
以往在洪淵界中,她可是沒少聽老爺講故事。
那一個個主角,尋常去到任何地方。
總會有幾個不識趣的二世祖跳出來挑釁。
更何況她如今,並未與其餘人站在一起,眼前這年輕人卻偷偷湊了上來。
很明顯就是奔著她來的。
這才有聽到此番祭祀乃是年輕人父親所主持,便讓她不由的聯想到這些情節了。
然而紫翹這話,讓那年輕人當場愣住,連忙辯解:“姑娘誤會了,我單純隻是好奇姑娘為何搖頭罷了,絕不會對姑娘有所歹念,更不會如此作態!若姑娘不信,我可向天道立誓!”
“算了,不必了!”紫翹擺了擺手:“此番祭祀沒什麼問題,方才我也僅僅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故才搖頭罷了!”
說罷,她便轉身就走。
可那年輕人見到紫翹要走,卻是咬了咬牙,舔著臉跟了上去。
“姑娘還請留步,不知姑娘芳姓大名?!”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年輕人特有的莽撞。
紫翹不由駐足,黛眉微皺。
她有些好奇,這年輕人為何會詢問自己的姓名。
但看到遠處那些相交相識,聊的火熱的年輕男女,她心中很快便反應過來。
隻見她驀然回首,眯著眼望向了年輕人,手中陡然出現一根香煙,輕輕吸了一口,吐了個煙圈。
不緊不慢道:“你想泡我?!”
那年輕人,頓時有些困惑的站在原地。
更不明白為何紫翹的手中會出現這樣的東西。
但不得不說,彌漫在空中的這味道,還挺好聞的。
“敢問姑娘,泡是何意思?!”
“便是追求的意思!”紫翹嘴角微揚,眸中漾起一絲玩味,卻又美得驚心動魄。
以她的修為,本就與尋常生靈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與容貌。
哪怕是她如今遮掩氣息與氣質,但也遠非尋常之人可比。
此刻眼尾輕挑,唇畔含笑,日光斜映在她麵龐上,更是顯得肌膚如雪,眉目如畫。
可謂是美豔的不可方物。
那年輕人一時間,竟愣住了,滿眼皆是方才紫翹的神情。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連帶著脖頸都染上一層薄紅,活像是被烈酒嗆了喉,又像是被燙了指尖,整個人僵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
紫翹見狀,笑意更深,指尖輕輕撥弄了下垂落的發絲,懶洋洋道:“怎麼?方才不是挺能說的嗎?還想詢問我之姓名,現在倒成了鋸嘴葫蘆?”
年輕人這才如夢初醒,猛地回過神來,慌亂間竟被自己的衣擺絆了一下,踉蹌著後退半步才穩住身形。
他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可嗓音卻仍有些發緊:“不……不瞞姑娘,在……在下楊君,的確是想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