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彩鳳來得突然,林驍和希希都對這個後奶奶抱有極強的戒心。
但一連幾天,這老太太都還算消停。
甚至她帶來的三個孫子,第一天被林驍威脅了之後,後麵也都老實了許多。
平常在家雖然還鬨騰,但不敢再出口成臟了。
尤其每次看見林驍都立馬變得老老實實,坐得板板正正,跟三好學生似的。
即便如此。
林驍和劉麗芸也一致讓希希住在彆墅那裡,這陣子暫時彆回吉利花園。
丁彩鳳對此頗有怨言。
老婆子每天叨叨叨不停,明裡暗裡指責孫女沒教養、不尊重長輩,這要在老家早打一頓立規矩之類的雲雲。
劉麗芸卻也隻是打馬虎眼,絲毫沒動搖保護好女兒和外孫的決心。
畢竟人心隔肚皮。
親奶奶該防還防呢,何況還是個沒有血緣關係、多年關係一般、來得蹊蹺突然的後奶奶。
希希雖然不喜歡這個奶奶,卻也沒有老媽和老公這麼防備,覺得他們多少有點小題大做了。
“你們要是這麼不放心,乾脆讓他們回青河唄,省得媽媽每天兩頭跑,這邊要照顧我,那邊還得管他們四個人的飯,白天還得上班……”
希希看著老媽這陣子憔悴了很多,心疼道。
對這個幼稚的提議,劉麗芸和林驍隻是相視一笑,並不言語。
不是他們不想。
而是心知,絕不能這麼辦。
儘管後奶奶沒有血緣關係,儘管他們都懷疑她來者不善。
但明麵上,人家是貨真價實的長輩,名字入了族譜的“親娘”!
大老遠來看望懷孕的孫女,彆看第一天就挑事鬨得不愉快,但土產、山貨也沒少帶。
怎麼論,人家也是一番真心誠意。
結果在大兒子家待了不到一周就被趕走了。
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以丁彩鳳的為人和口才,死的都能說成活的,真把她“請”回家,還不知道會怎麼顛倒黑白、添油加醋呢。
到時候,家裡親戚該怎麼想?
韓海軍在老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林驍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希希一家三口連帶他這個新姑爺,在老家的名聲立馬就會臭大街。
他們可以不在乎,但韓海軍不能不在乎。
就算他心裡不在乎,可身在官場有如高空走鋼絲,職業公德、個人私德都同等重要,堅決不能落人口實。
所以,哪怕是裝,老韓也得裝出對後母的尊敬和孝順。
畢竟他在18歲成人之前,在丁彩鳳膝下也有八年時光。
這八年,他沒挨餓沒受凍,還上了大學,是家裡唯一的一個大學生。
雖然這些都得益於同族叔伯的鼎力支持。
但丁彩鳳沒有作妖阻撓,在現有的世俗評判機製下,她這個後母就可以打到90分的優秀分了。
因為此。
韓海軍對這個後娘也是發自內心尊敬的,日常打錢養老就不提了,年年都帶著大寶小寶回老家過年。
兩人一派母慈子孝的架勢。
在這種背景下,即便劉麗芸在工作上強勢了一輩子,可身為妻子,她也不得不為了丈夫的麵子、孝心,而對這個粗俗的後婆婆以禮相待、儘心伺候,絲毫不敢讓她有半點不順心,更彆提還把她掃地出門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
這事啊,無解!
林驍便是看清楚這一層,所以明知老婆不高興、嶽母兩頭受累,也一丁點辦法拿不出來。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花錢請了個保姆,在吉利花園伺候那祖孫四個。
結果保姆乾了兩天,就被氣到撂挑子走人,連工錢都不要了。
可見這祖孫四個有多氣人。
越是如此,林驍越不能看著丈母娘一邊受累一邊受氣不管,所以繼續大價錢請保姆的同時,還暗地裡聯係老丈人韓海軍,把日理萬機的他從宜州請了回來。
此時已經是1月中旬。
希希已經孕滿八個月,到月底就算是足月了,要隨時準備待產。
這麼大月份,平常一個人在家已經讓人放心不下。
好在遠在京城的小姨劉麗霞得知情況,自告奮勇飛回娘家,還把兩個放寒假的兒女也一塊帶來,住進了林驍和希希的新婚彆墅裡,貼身照顧外甥女。
林驍已經請好了保姆,但覺得還是有自家人隨身照顧比較好,所以本來打算把爸媽從老家叫過來。
但老爸老媽畢竟和希希隔著一層,有什麼事說話也不方便。
遠不如小姨劉麗霞親近。
林驍想想,確實劉麗霞更適合,於是便對小姨再三感謝。
他和劉麗芸白天也可以安心上班,晚上則回到吉利花園,繼續跟老巫婆鬥智鬥勇。
正好韓海軍從宜州回來。
林驍下班,特意沒回去陪老婆吃晚飯。
而是帶著一顆刨根問底的心,到嶽父嶽母家打算好好挖掘一下事情的真相——他一開始便覺得,丁彩鳳帶著孫子突然來臨,絕對是有所圖謀。
如今祖孫四個住了半個月,卻依舊不肯走。
林驍就更確定這老太婆有秘密。
而且這秘密肯定和韓海軍有關,那就是和希希,以及希希肚子裡的孩子有關。
現在老婆馬上臨盆。
這個節骨眼,林驍堅決不能允許任何意外發生。
所以,儘管老丈人作為一個地級市一把手,現在正是總結全年工作、奮力迎接春節的最關鍵時期,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有家不能回。
但他還是偷摸和韓海軍給“請”了回來。
晚上,吉利花園。
韓海軍剛到家,一進家門便跟名義上的母親賠禮道歉,自稱工作繁忙。
丁彩鳳倒是難得露出了笑臉,對韓海軍親熱得不像是繼子,倒像是親生兒子似的。
“天老爺,你可是市長!這麼大的官,那能不忙嗎?”
老太太說著,笑容十分黏膩,然後扯過三個孫子嗬斥:“還不快叫大伯!”
三個男孩齊聲喊了一句:“大伯!”
韓海軍笑容滿麵地點頭,視線在三個男孩臉上掠過,神色閃過一絲異樣。
林驍就在門口瞧著。
正好,將這一抹異樣收入眼中,心中警醒起來。
這個發現,證實了他心裡的猜想——老丈人和後娘之間,果然是有些秘密在的。
當下隱忍不發。
很快,一大家子坐上桌吃飯。
韓海軍剛要舉杯,老太婆又發難了:“怎麼希希不在?她這好大的架子,她爸這麼大個官都大老遠回來了,她可倒好,連個麵都不露……難道還要我老太婆去請她不成?”
劉麗芸忙笑道:“希希月份大了,坐不了車,所以就在她新房那邊養著。正好這桌上的東西她都吃不得,讓她來,咱們還得將就她,反而吃得不自在……”
丁彩鳳還是不依不饒,又數落了好幾句。
韓海軍聽得不悅,卻也不能跟繼母頂嘴,於是隻能打著哈哈把這段順過去。
飯局往後進行。
三個男孩狼吞虎咽後,很快下桌。
桌上很快隻剩下一老一青以及兩個中年人,四個人各有心事,飯桌上疑雲重重。
丁彩鳳憋了半個月,好不容易見到當大官的繼子,這會兒終於是憋不住了。
“海軍,你跟媽說實話……希希肚子裡這孩子,真跟你姓韓?”
老太婆突然開口。
這問題問得莫名其妙,但稀奇的是,劉麗芸和林驍都並不詫異。
兩人早就猜測,老太太大老遠來又一直死皮賴臉地耗在這兒,絕對跟希希懷孕這事有關係。
這也是他們寧願希希背上不敬長輩的名聲,也堅決不讓她和這老巫婆多接觸的原因。
如今看來,這份戒心並非杞人憂天。
劉麗芸和林驍對視一眼,彼此心境清明,情緒裡帶著幾分冷眼旁觀。
桌上,倒是韓海軍有些吃驚。
顯然沒想到繼母會突然提到這件事。
“啊,對!”他承認。
“不管男娃女娃,都跟你姓?”
“對。”
“那要是女娃呢?”
“……”
韓海軍頗為心虛地瞥了妻子一眼,忙道,“男孩女孩都一樣!”
丁彩鳳撇了撇嘴,神情不屑:“帶把才能傳宗接代,不帶把的,終究是彆人家的人!那哪能一樣!”
這話直接叫劉麗芸黑了臉。
韓海軍也意識到妻子的不悅,連忙道:“媽,說這些乾啥,快吃菜,吃菜……”
威風領導秒變卑微小韓。
丁彩鳳卻根本不理會,一副兒子回來有人撐腰,她才是這屋女主人的架勢。
“姑爺!”
她突然把炮火瞄向林驍,冷嘲道,“你這好說也是一米八幾大小夥,老婆生孩子卻跟老丈人姓,這算是入贅啊,還是不算呢?”
一句話說得韓海軍和劉麗芸都慌了。
“媽,你說什麼呢!”韓海軍急切喊。
“就是!什麼入贅不入贅的!”
劉麗芸情緒也急,但更多的是為女婿不忿。
這些天,她自己受了後婆婆多少冷嘲熱諷,愣是一聲都沒吭,甘之如飴全盤接受了。
可如今女婿受辱,她卻忍不住,生硬道:“媽,你彆在這胡說八道,我們家沒有入贅這種事!”
韓海軍也連忙打圓場,說什麼兩個孩子一個姓韓一個姓林,又說法律如何如何規定,顯然是怕女婿把這話聽進去當了真。
林驍其實沒什麼反應。
當一個人心虛,自然滿腹皆是漏洞,壞人挑撥兩句就能成功。
可當一個人強大,那就不可能被挑唆擺弄,甚至一眼就能看穿惡人的伎倆。
林驍之前還很好奇,這後奶奶到底在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心裡隱隱有些猜測。
就在剛剛這兩句。
他直接斷定了,這個鄉下老太婆在打什麼主意。
從她第一天來,便對著希希的肚子一口一個“女孩”,到這會兒,挑撥韓海軍和自己的翁婿關係,又拿“入贅”這種最讓男人覺得自尊心挫敗的話來折辱他。
這老太婆的目的其實隻有一個,那就是:不想讓希希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姓韓!
當然這麼說也不準確。
應該是,她巴不得韓希希生個女孩,而萬一要是個男孩,那也不能姓韓。
這個念頭著實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但站在丁彩鳳的角度想一想,卻又覺得很合情合理。
老太婆有兩子一女。
這些天,林驍從嶽母那裡打聽了不少老家的事,得知希希的兩個叔叔和一個姑姑都沒什麼出息,之前靠打零工過日子,這些年在老大韓海軍的幫襯下,才有了啟動資金做了些小買賣。
但幾個人都不是那塊料。
所以生意做得好一陣壞一陣,大富大貴肯定是不能,頂多也就是勉強糊口。
正因如此,丁彩鳳的兩個兒子雖然都進了城,但孩子也都還養在鄉下老娘跟前。
三個寶貝乖孫都寵得跟二世祖似的,滿口汙言穢語。
丁彩鳳雖然是個農村老太太,但心計之深,林驍看了也自歎不如。
這老太婆眼睜睜看著,自己生的三個孩子都不如一個沒血緣關係的繼子有出息,自然不能看著韓海軍這棵搖錢樹斷在了寧海——評判這棵樹斷不斷,不看他心裡怎麼想,不看他家庭如何、工作怎麼樣,就看他女兒肚子裡生出來的,是不是個帶把的韓家人。
如果是,那韓海軍滿腔熱情肯定都投入到了親孫子身上。
畢竟那是他嫡親的骨肉。
他有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怎麼還會搭理遠在千裡之外的幾個侄子,尤其這侄子還隔著半層關係,並非真正溶於水的血親。
之前,韓海軍一直源源不斷地給老家輸血。
一方麵是丁彩鳳這個後母確實沒虐待過他,情麵法理上都說得過去。
但更重要的一方麵,是韓海軍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
作為一個北方農村家庭出來的漢子,即使他嘴上不承認,可心裡肯定還是希望有人給他養老送終的。
這個人最好是兒子。
沒有兒子,那第二順位是侄子,而不是女兒。
這很奇葩,但卻是奇葩的事實!
韓海軍受再多教育,也壓不住骨血裡宗祠觀念的印記。
所以一邊愛著老婆女兒,一邊又控製不住地往老家輸血,贍養繼母、扶持弟弟,甚至連幾個侄子都算是他幫著養大的。
這些,劉麗芸一直也沒乾涉過。
這倒不是因為她支持。
而是作為一個事業型的女人,劉麗芸根本瞧不上這種家宅裡的彎彎繞繞,覺得很沒勁。
再加上丈夫背井離鄉隨她在寧海定居,她對於這個北方漢子血脈裡對故鄉的依存,也表示理解。
於是這麼多年睜一隻閉一隻眼。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們這個小家並不缺錢,她一個人的工資養一家三口也足夠。
所以這些年,老韓的工資她從不過問。
這些信息,都是林驍這兩天從嶽母及老婆口中,旁敲側擊得到的。
他得出結論——老太婆從繼子身上得了天大的好處,自然不會允許這好處斷掉,尤其,她最瞧不上的孫女現在成了大明星,掙的比繼子還多得多。
當然,丁彩鳳也知道希希很反感她。
這時候再來搞祖孫情深那套也晚了。
所以她根本不打這張牌,而是把所有精力和希望,都放在韓海軍身上。
隻要把他拿住了,就相當於拿住了他們一家子。
那錢、權、勢,就都有了!
林驍想明白這一點,不得不感慨,這個大字不認識幾個的老太婆,心計之深簡直讓人覺得恐怖。
事實上,丁彩鳳的盤算已經順利執行了二十多年。
現在唯一可能影響她吸血大計的,就是希希懷孕這件事。
如果,她生的是個男孩,而且這男孩姓了韓。
那韓海軍不管是情理上還是血緣上,都會毫不留情地把他們一大家子拋棄。
丁彩鳳必須阻止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大老遠帶著三個孫子過來,一麵挑撥新姑爺和嶽丈一家的關係,一麵讓三個侄子到大伯麵前抓尖賣好,試圖通過同姓血脈來喚醒他的韓氏基因。
不得不說,丁彩鳳的發力十分精準。
林驍但凡自卑一點,被嶽父嶽母一家拿捏住了三寸自尊,今天這頓飯後,心裡必然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即便希希生了個男孩,這男孩暫時姓了韓。
他也會想儘一切辦法,讓孩子以後改回姓林。
這還是在他有心機、能隱忍的前提下。
要是那不禁挑撥的性子,怕是現下就會翻臉發作,跟老丈人鬨得臉紅脖子粗。
這可就真是家務寧日了。
韓海軍對女婿一寒心,自然覺得還是弟弟侄子更親近,畢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自家人。
丁彩鳳的目的就達到了!
林驍想明白這些,不禁覺得後背一陣森寒——這老太婆簡直太恐怖了。
他不禁慶幸,還好自己和老婆感情夠好,還好嶽父嶽母對他足夠信任,他對嶽父嶽母也足夠尊敬,不至於讓外人隨便挑撥兩句就離了心。
林驍迅速調整好情緒,對虎視眈眈的老太婆笑了起來。
他本想據理力爭一下,證明自己不是入贅,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自己真要這麼說,老太婆聽了隻會覺得他心虛。
她就更得意了。
林驍頓了頓,很快有了個很賤的主意。
他立馬扭捏著笑了起來:“這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怕奶奶笑話了——其實我挺想入贅的,但爸媽怕我入贅以後,隻知道好吃懶做,所以才不同意的。孩子姓不姓韓我其實沒意見,都姓韓才好呢……”
一番話說出來,把丁彩鳳驚得三角眼都瞪得兩倍大,韓海軍和劉麗芸也驚呆了。
“你……你一個大小夥子,怎麼能這麼沒出息?有手有腳的不想著怎麼掙錢養活自己,天天想著入贅!”
丁彩鳳都快氣死了,完全沒想到劇本走向會是這樣。
她現在也顧不上挑撥離間了,反而開始教書育人,弘揚社會核心價值觀。
這莫名的反差,把劉麗芸逗得差點笑場。
林驍繼續擺爛:“奶奶,您是不知道,現在這年頭掙錢太難了。我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能找到什麼好工作?累死累活一個月掙兩三千,吃飯都吃不飽,還想著這輩子能飛黃騰達不成?
“既然如此,我倒不如入贅,至少吃喝不愁!我爸媽待我也好,老婆又能掙錢,我什麼都不用乾就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住彆墅開豪車,多美啊。
“無非就是孩子不跟自己姓嘛!那也沒關係,反正跟不跟自己姓也都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以後還能不給我養老不成?這種事想開了就好,您說是不是?!”
丁彩鳳人都傻了。
在她的世界觀裡,贅婿是男人裡最沒用最差勁的,比打一輩子光棍還要讓人瞧不起。
所以不到實在活不下去的地步,沒有男人會去入贅。
可現在,麵前這新姑爺,卻儼然一副入贅光榮的架勢,恨不得敲鑼打鼓、宣告天下,他嫁了一戶好人家!
這……
丁彩鳳就沒見過這樣的,維持了一輩子的樸素價值觀,頓時被衝擊得地動山搖。
“你……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嗎?!”老太婆還在作最後的掙紮。
“這有什麼可戳脊梁骨的,我又沒偷沒搶!”
林驍一臉坦蕩,笑得和藹可親,“就好比奶奶你,明明不是我爸的親媽,可不也一直拿著我爸的錢養老,也沒見誰戳您脊梁骨啊,是不是?”
嗯?
丁彩鳳有點沒跟上節奏。
不是說你入贅的事嗎,怎麼跑我這兒來了?
老太婆後知後覺,臉瞬間被氣得黑成木炭,坐在那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韓海軍麵色尷尬。
他自是知道,這女婿平素在外穩重妥帖,但在家裡時常會插科打諢,露出幾分年輕人的頑皮。
他是打心眼裡喜歡這種風趣幽默的年輕人。
可這種笑鬨,對著長輩耍多少有點不太合適。
韓海軍眉頭輕擰,想嗬斥林驍兩句,卻又沒有張開口——終究旁邊坐的也不是親媽,而且這些日子,老太太在自己家作威作福的事他並非半點不知情。
所以現下,哪怕是為了老婆和女兒出氣,他該裝聾得裝聾,該裝瞎得裝瞎。
至於劉麗芸。
為了丈夫的體麵,她多大的委屈都能忍。
但並不代表她不希望有人給她撐腰!
指望自家那愚孝丈夫是不能了,女兒懷著身孕更是不方便,她也就放棄了找回公道的可能。
卻沒想到,女婿打著哈哈耍著寶,就把自己積壓半月的這口惡氣給出了,氣得老太婆進氣多出氣少,看著都要當場昏過去的架勢。
劉麗芸這會兒,心裡彆提有多舒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