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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舍不得讓裴景川帶著傷去跪祠堂,卻也不願讓薑媚輕易嫁進裴家,直接暈了過去。
院子裡的人連忙去請府醫,裴父和蕭氏皆被驚動。
若不是裴景川已經受了重傷,裴父定是要再動一次家法的。
蕭氏一邊勸裴父消氣,一邊給裴景川遞眼色,讓他先帶薑媚離開。
離了老夫人的院子,薑媚才開口:“老夫人年事已高,受不得太大的刺激,為了她的身體著想,成婚之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薑媚明白,裴老夫人不喜歡她都是因為太愛裴景川這個孫兒了。
任誰有這麼個才貌過人的孫兒,都會希望能娶個世家貴女,而不是一個聲名狼藉、劣跡斑斑的女子。
“我祖母的年紀會一天比一天大,她今天受不得刺激,以後更受不得,待她百年之後,我還要守孝,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去?”
明明中了毒時日無多的人是薑媚,裴景川問的卻是要讓他等到什麼時候去。
好像他們之中,等不起的那個人是他。
薑媚一時啞然,不知該如何應答。
裴景川並未糾結這個話題,拿了一枚熟悉的麒麟白玉遞給薑媚:“這是我的貼身玉佩,見到此物如同見我,成婚之事我自會解決,你不必管。”
祁州重逢不久,裴景川便將這枚玉佩給了她。
後來薑媚為了脫身,惹怒了魏嬤嬤,這枚玉佩被收走,回到裴景川手裡,後來薑媚主動索要,裴景川沒給,即便後來經曆了一些事,兩人明確彼此的心意,裴景川也沒有再把這玉佩拿出來。
眼下的情形和在祁州時重合起來。
薑媚心臟顫動,猛然抬頭看著裴景川。
昨日她問他是否已經恢複記憶,他沒有否認,卻也沒有承認。
薑媚穩了穩神,試探著問:“這算是定情信物嗎?可是我沒有什麼東西能跟三郎交換啊。”
“無妨,給我一縷你的頭發即可。”
裴景川說著伸手,捉住薑媚一縷頭發。
薑媚僵在那裡,沒有躲開。
這枚麒麟玉佩,裴景川給過她一次,而她的秀發,也早已給了裴景川。
他根本沒有恢複記憶!
他說她是他即便失憶也還是會動心的人。
字字句句,都是真的,不曾作假。
心臟被震驚感動填充得脹鼓鼓的,所有的顧慮都被薑媚拋在腦後。
她接過麒麟玉佩,又剪了一縷發交給裴景川:“三郎,這一次,我一定會保管好這枚玉佩的。”
這一次?
裴景川覺得這個說辭有些奇怪,但沒有追問,等薑媚帶著詢兒離開,他拿著那縷秀發來到書房,打開右下方上鎖的抽屜,就見一個精致的荷包靜靜躺著,裡麵裝著一縷和他手裡一樣的柔軟發絲。
裴景川愣了一下,第一時間鑽入他腦子的不是他假裝恢複記憶被薑媚識破了,而是慶幸。
慶幸他沒有因為失憶,而錯失娶她的機會。
蕭氏花了很大的力氣安撫好老夫人和裴父,陪老夫人用過晚飯,她才來到裴景川的院子:“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成婚為何不先與我商議?”
薑媚有了縣主的身份,還和秦牧之結拜成了兄妹,雖說過往依然不體麵,但要做裴家三少夫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隻不過要從長計議。
知道裴景川存著什麼心思,蕭氏已在暗中籌備,隻是她還沒準備好,裴景川就把這事捅到了老夫人麵前。
老夫人是一品的誥命夫人,閨閣之時與太後還是手帕交,蕭氏做了這麼多年的當家主母都免不了偶爾被老夫人訓話,一時之間她哪能接受讓薑媚做自己的孫媳婦?
蕭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又在老夫人麵前受了氣,看著自己親生的兒子也擺不出什麼好臉色。
裴景川並不害怕蕭氏,溫聲開口:“這件事是我執意要做的,不管母親同不同意,都是如此,我直接與祖母說,還能免去祖母怪罪母親縱容包庇。”
“如此說來你還有理了?”
蕭氏氣得冷笑,裴景川不避不閃:“兒子自知行事荒唐,讓母親失望了,但這件事是兒子占了便宜,兒子不能躲在裴家當縮頭烏龜。”
裴景川很爽快地承認了錯誤,卻並不打算知錯就改。
聽他的語氣蕭氏就知道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再無圜轉的餘地。
蕭氏也不想跟他浪費口舌,直接道:“睿王剛死,現在談這個不合適,等到明年開春再說。”
太子隻是暗中查了睿王住處的庫房,現在沒有幾個人知道睿王可能參與了屠戮刑部之事,朝廷雖然沒有明令要求所有人為睿王哀悼,但皇室中人和瀚京的世家大族都默契的暫停了婚嫁之事。
畢竟,睿王是太後的親生兒子,和明昭帝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現在離過年沒多久了,訂親可以放到年後,三書六禮都可準備起來,到時才不會過於倉促慌張。”
裴景川直接戳穿蕭氏的拖延之意。
蕭氏噎了一下,忍不住懷疑:“可是薑媚與你說了什麼?”
薑媚的冊封宴雖然沒有順利進行,但她那日冷靜地應對清檀都如實轉告,蕭氏對她的印象改觀了很多,但她的身份剛有轉變,若是就急著要嫁進裴家做三少夫人,未免太急躁了些。
裴景川麵色微沉:“母親不必懷疑她,她亦有諸多顧慮,甚至勸阻了我好幾次,是我執意要娶她的。”
裴景川把所有的事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是他占了薑媚的便宜,是他執意要娶薑媚。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強求。
蕭氏不清楚裴景川和薑媚之間具體經曆了些什麼,但她知道自己的兒子驕傲、矜持,以前有那麼多世家貴女向他示好他都視而不見,若不是喜歡到難以自拔的地步,絕不會將愛意如此赤裸地展示在人前。
蕭氏抿唇,陷入沉默,良久之後她才再度開口:“你祖母那裡我去說,隻要她能同意,誰反對都沒有用。”
裴景川俯身,認真道:“兒子謝母親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