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卡美洛境內。
決定圓桌騎士團席位的排名戰,早已經結束,但因此而掀起的討論熱潮,卻才剛剛開始。
“圓桌騎士團的席位已經定下!”
“即便是當初追隨亞瑟王的鷹騎士貝維爾,也不過位列第四席,甚至還是經曆過數場艱難的戰鬥,才勉強站穩腳跟。”
“而排在他之前的,則是圓桌騎士團最強的三大怪物!”
“狂骨阿金、百計克洛以及……獅心王騎士高文!”
一間酒館之中。
無數喝的半醉的酒客,大聲談論著圓桌騎士團的那場內部排名戰。
說到激動之處,甚至直接跳上桌子,麵色漲紅,儼然一副與有容顏的姿態!
“有他們坐鎮,無論是縱橫大海的四皇,還是世界政府,都不敢對不列顛尼亞斯出手!”
“這個國家,真正迎來光明,涅槃重生!”
……
眾人驚歎於圓桌騎士團恐怖戰力的同時,也逐漸對這座新建的城市升起了幾分歸屬感。
無論如何在這裡除卻高文一夥之外,沒有實質性的貴族。
因權力而衍生的某些罪惡無法被徹底斷絕,畢竟這是根植於人類心中最陰暗的位置的東西。
但健全的法律,卻能在一定程度上將其抑製,至少能夠達到高文最初也是最原本的目標:
讓所有人都能夠得到活下去的機會。
這句話已經被刻在不列顛尼亞斯原本的王座之上。
那上麵空空如也,似有人,卻又似無人。
藤虎單手持杖,坐在酒館的一角,靜靜傾聽著。
他時不時抿上一口杯中的烈酒,那股辛辣刺激的液體淌過喉嚨,自胃裡升起一股熱氣,讓他的額頭都冒出一層熱汗。
隻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下來。
“呼~!”
藤虎長出一口氣,握住杯子的手微微一頓,便輕輕放下,他抬起頭,麵向坐在自己身前的高文,笑道:
“撒西不哩噠呐~”
“高文。”
“啊~”
高文應了一聲,打量著兩年未見的朋友。
兩年過去。
藤虎老了許多,真正有了五十多歲中年男人的樣貌,就連腰圍都寬了不少。
可周身無意間逸散的氣魄,卻遠比初次見麵之時,強大得多。
真正跨過了傳奇級彆的門檻,成為大海上的至強者之一。
也是在此刻高文才意識到。
這兩年時間,藤虎經曆的戰鬥,遠比自己更多,也更加慘烈,真正將這個男人鑄造成了世界上最鋒利的刀之一!
藤虎的表情有些唏噓:
“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也是在一間酒館,也是傾聽著周圍人對你的評論。”
“那時候你告訴我你的夢想是找到一塊淨土,打造自己的理想鄉。”
“現在呢?!”
“你的夢想還是沒有改變嗎?!”
藤虎轉頭麵向窗外。
他的雙眼早已經失去光明,自然看不到窗外的風景。
但吹拂而來的涼風,依舊讓他確定,自己看到的方向,就是阿瓦隆湖的方向。
這座位於不列顛尼亞斯中央區域的巨大湖泊,是世界政府,也是天龍人留在不列顛尼亞斯的巨大創傷。
也是一把懸在高文頭頂的刀。
高文沉默,隻是淡淡看著藤虎,數息之後方才開口道:
“那種事情誰又說的清楚呢?!”
如今世界政府的所有精力,幾乎都放在了圍剿neo海軍之上。
對於世界政府而言,類似neo海軍這樣的叛黨,是遠比所謂的四皇乃至海賊王更大的禍患,一旦出現必然會全力絞殺!
即便neo海軍之中有澤法、藤虎兩名傳奇強者,但相對於世界政府這樣的龐然大物而言,還是顯得太過渺小了。
neo海軍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
藤虎這個時候出現在不列巔尼亞斯……
砰!
高文緩緩放下手中酒杯:
“那你呢?!”
“neo海軍的二把手,來到我這裡,不可能隻是單純為了與我敘舊的吧?!”
藤虎聞言收起臉上的表情,正色道:
“半個月前我們收到消息,白胡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火拳艾斯,慘敗於黑胡子蒂奇手中,現在應該已經被關入推進城。”
說著藤虎從懷中取出今天早上剛剛發布的報紙,放在桌上。
高文伸手打開,看清頭版頭條的瞬間,目光微微一縮。
入眼的,是一身材壯碩,姿態囂狂,頭戴船長帽的高大男子,這則報紙的標體標注著他的名號。
黑胡子馬歇爾d蒂奇。
取代海俠甚平,成為現任王下七武海之一!
藤虎繼續道:
“黑胡子蒂奇原本是白胡子的船員,現在踩著海俠甚平的肩膀,成為王下七武海。”
“結合上火拳艾斯的事情不難推斷,他應該和海軍之間達了某種交易,具體內容我們暫時並不清楚。”
“但有傳言說,波多卡斯d艾斯身上,流淌著羅傑的血脈!”
“澤法先生曾說過,以他對戰國的了解,在眼下這個海軍的威懾力越發薄弱的時間點,他一定會借此做些什麼。”
“即便波多卡斯d艾斯同樣是是卡普一手帶大的孫子。”
“一場波及全世界範圍的風波即將到來,大海將會因此沸騰,會有無數人因此而喪命。”
也是在此時,藤虎耳邊,傳來一眾酒客的議論聲。
“高文大人,給這個國家帶來了光明,隻要有他在一天,我們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我聽說,他已經打算,在全國普及教育,讓所有適齡的孩子都能讀書。”
“我的孩子也能讀上書,或是去學一門手藝,將來有一口飯吃。”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我們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很多。”
“哈哈哈哈哈哈~”
……
斷斷續續的話,傳入藤虎耳中。
麵對海軍的圍剿,neo海軍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他來到這裡本打算勸說高文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這段時間他在不列顛尼亞斯一路走一路看,這個從破滅之中重生的國家已經有了幾分理想鄉的樣子,至少他期待中的世界就應該是這樣的。
高文依舊在追逐他曾經說過的夢想。
藤虎沉默幾秒之後,仰頭飲儘杯中酒,也將原本的想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你要早做打算,你期待中的那種日子,沒有實現的可能,至少在這個被天龍人支配的世界沒有。”
“嗯。”
高文點點頭,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藤虎倒滿,隨即便倚靠在座椅上,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身為朋友,他自然聽得出藤虎並未出口的話,但現在的世界政府手中,已經掌握了一件古代兵器。
那玩意兒在這個時代,對於任何勢力都是降維打擊,高文一夥扛不住,neo海軍更加扛不住。
至少在冥王下水,或是找到其他可以抗衡古代兵器的辦法之前,高文沒有正麵對抗世界政府的想法。
樹大招風,以他的實力但凡敢跳出來,瞬間就會成為世界政府的頭號目標,隨之而來的便是數不儘的麻煩。
以及懸在頭頂,不知何時會落下的達摩克裡斯之劍。
咕嘟——!
高文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清酒,便將視線落在手中的報紙之上。
他現在能做的,便是在這其中攫取最大的利益,幫助自己迅速發育,直到足以抗衡這世界上的任何勢力之後,才能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火拳艾斯被捕,黑胡子成為七武海,曆史如同洪流一般不可阻擋。
這是一場波及世界範圍之內的危機,但同樣的也是最大的機遇。
弗蘭奇已經不止一次說過,目前建造冥王最大的難點有兩個,一是能源,二則是材料。
前者的希望要落在貝加龐克身上,畢竟由他親手製造的母火種,已經確定可以作為驅動天王的能源,用在冥王之上問題也不會太大。
後者則主要依靠惡魔果實了。
吞吞果實暫時沒有下落,但同樣可以將無機物自由組合的合體果實,卻依舊還在推進城,在那個以羅傑為目標的狂人手中。
按照原本的時間線,黑胡子成為七武海之後,將會趁著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頂上戰爭吸引的時候入侵推進城。
釋放關押在推進城第六層的罪犯,拉起一支匹敵四皇海賊團的人馬。
之後重返戰場,完成對白胡子震震果實的收割。
並在之後的兩年中消化白胡子的地盤,奪取蜂巢島,一躍成為四皇級彆的人物。
一言以蔽之。
贏麻了。
但這恰恰是高文可以利用的一點。
噠!
噠!
噠!
高文一時間陷入沉思,良久之後,心中便已有定計。
藤虎同樣放鬆下來。
既然高文已經在這裡實現自己的夢想,並且這個國家,也在變得越來越好。
他沒理由,也不願意將摯友拉下水,卷入neo海軍的麻煩。
二人聊了許多,從東海到新世界,訴說著彼此的旅程,驚歎於那一場場戰鬥的凶險。
一直到窗外的太陽西沉,皎月升起,酒館中的酒客都已經散去,方才停下。
“呼~!”
藤虎咽下最後一口酒水,便起身準備離去。
高文走在自己的路上,他也同樣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嘩啦——!
酒館的簾子掀開,藤虎一步邁出。
高文的聲音,卻在此刻響起:
“我現在無法插手neo海軍與世界政府的事情,但如果你們需要支援,無論是物資還是武器,都可以去黃金城找泰左羅。”
“報我的名字,他會給你滿意的價格。”
藤虎的腳步頓住,回首之時,高文已轉身走向另一邊的小門。
“黃金帝嗎?!”
“掌握了世界上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貨幣的男人,居然也是你的部下?!”
“你這家夥的手,究竟伸的有多長?!”
夜空下傳來一陣腳步聲。
越來越輕。
越來越快。
藤虎的影子拉的很長,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心裡卻看到了太陽:
“看來我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高文將世界的本質理解的如此透徹,又怎麼可能甘心固守一地?!”
“那家夥一定在憋著大的!”
“等他真正站上台麵的那一刻,世界政府將會迎來真正的對手!”
“哈哈哈~”
“真想看看啊,那個男人的麵孔!”
……
……
……
推進城。
第六層。
嘩啦啦——!
鉸鏈拉起,厚重的海樓石大門打開。
一滿頭白發的壯碩身影,一步一步走入其中。
那如同洪水猛獸一般的氣魄,即便是被關押在推進城第六層中的怪物,都不由睜開眼睛。
四周一時間安靜的嚇人。
角落中的一間囚室裡,雙手帶著海樓石鐐銬,形容枯槁的艾斯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老者,呼吸微微一窒:
“老頭子。”
“混蛋孫子!”
砰——!
卡普一把握住囚室的大門,雙眼通紅的看著渾身是傷的艾斯。
於戰國、於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而言,艾斯是羅傑的血脈,是天生帶著罪惡之血出生的惡魔之子,是不應該存在的惡魔。
但於卡普而言,艾斯隻有一個身份,那便是他的孫子。
卡普頹然坐在艾斯的囚室之前,伸手捂著眼睛:
“你也是,路飛那小子也是。”
“早跟你們說過,不要當海賊,不要當海賊,偏偏不聽。”
“你要是聽我的,又怎麼可能落到現在的田地?”
卡普怒罵,聲音之中,卻帶著說不出的無力感。
他在意自己的孫子,甚至如果可以,用自己這條老命,去換一個年輕的孫子,他不會有任何猶豫。
但現在已經不同了。
當戰國做出那個決定之後,站在他麵前的,已經是一直以來背負的正義,與親情之間的衝突。
但他更知道的是,在這個時間,在這個節點自己不能脫,也脫不下來。
戰國的做法是對的。
這個即將陷入動亂的世界,需要一記強心針,而羅傑的血脈,就是最好的祭品。
但正因如此,他此刻才更加煎熬。
艾斯被捕之後的短短幾天時間,卡普就老了許多,他須發皆白,眼神中多了憔悴,征戰幾十年第一次產生脫下這身軍裝的衝動。
“老爺子,我從出生起,就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何存在。”
艾斯癱坐在囚室中,垂眸看著地麵,眼神落寞:
“我這樣的人哪怕僅僅隻是存在,就是罪惡,要被抹殺,既然如此那我又是為何而生?!”
“在白胡子船上,我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