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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講錯一句,外麵就有人死。”
陳長安起身,扯下爐邊那塊舊印牌丟給他:“你拿這個。”
“上頭寫著‘問命律堂·巡執使’,以後你出去打誰,隻要講得明白,你就打。”
“我給你‘講打兩用權’。”
許君言接過來,低頭看了一眼,沒說多餘的話。
“我今晚出發。”
“明早開審。”
……
天極府,東洲北境,靈山連脈,九十三講壇鎮壓一域之律。
論修道之宗門,它不是最強;
論講魂,它也不是最正;
但它最橫——
因為它敢審人。
塔靈當年每一次“係統講義刪改”“講者資格吊銷”,都要通過這家宗門的人點頭。
而點頭的人,就是“欒封”。
許君言到的時候,是第二天中午,天極府正開“講律大會”,講的是《律者不偏篇》,台上坐著的不是講魂師,是律者長老三人,一人掌契,一人執律,一人抄錄講案。
而欒封,不在台上,他坐在講魂樓上頭的“執律閣”。
俯視眾生。
結果下一秒——
“轟!”
整個講壇中軸,被一柄劍硬生生劈開!
不是飛劍,是魂劍!
那是許君言的“破律魂刃”。
不帶火,不帶印,帶得是一個字:
“問。”
“欒封。”
“你還記得嗎?當年你審我師父的時候,你說他‘講道法誤人’,吊了他三年講權。”
“你可知道——他那場講義,是被你塞進審核係統之前,原版講錄被動過手腳?”
“講的是假的,不是他寫的。”
“你給他蓋了個‘偽講判語’,讓他魂契反噬,講義封鎖,三年後死在爐前。”
“你說是我師父自己講錯了?”
“那我今天就來講一講——你當年到底改了什麼。”
“你要是敢說你沒改過,我今天就讓你——講給爐子聽。”
整個天極府亂了!
講律陣同時自爆!
“執律閣有人闖講!”
“講判者許君言帶劍入山!”
“他瘋了?!”
“他是來殺欒封的!!”
欒封站在樓頂,一身講律白袍,頭發束得整整齊齊,臉色平平地看著許君言。
“你這就是問命山現在的作風?”
“講不清楚了,來砸人?”
“你當年不是講律的嗎?”
“怎麼也跟著學起了你家主上的那套瘋法?”
許君言不急,也不吵。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本破爛講義,是他師父當年留下來的。
“這本,是你刪的那本。”
“我當年不知道你刪了哪頁。”
“現在我知道了。”
“你刪的是——他那句‘律者不可執權於私’。”
“你知道他為啥寫這句?”
“因為他知道,你當時已經開始在幫自己人改講案了。”
“你說他講錯?”
“那我今天就在這講壇上——講一遍。”
他走上講壇,把那本講義啪地一聲攤在地上。
“誰說我講錯,誰來打我。”
“你說我汙蔑你——你來講。”
“你要是講得清楚你那年改了幾本,你幾個親族拿了幾份講契指標,你們誰靠這玩意升了幾級講權。”
“你講得清楚,我今天立刻自斷講魂,不再修一句道。”
“你講不清楚。”
“我今天就當著全靈界的麵,把你掛在講律榜上——抄規矩的名字改規矩的律者。”
“你不配講律。”
“你——配去問命山種靈田。”
欒封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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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裝,直接一掌拍出,一道白色講魂陣“律鎖陣”自天而降!
講壇封死!
四階律陣!
許君言冷笑:“你講不講?”
“你這就是你講律的辦法?”
“那好。”
“今天我就用劍講。”
“我這一劍下去——律講正法,全歸我接手。”
說完——他出劍!
“破律!”
“魂斷!”
一劍落,天極府主講魂壇,直接劈成兩半!
執律閣爆!
講律塔倒!
欒封被一劍逼退三丈,嘴裡還沒喊出“你講不清楚”,魂印已裂!
許君言第二劍跟上。
“講不清楚你做了什麼,你就該聽我講你做了什麼!”
第三劍——斬印!
“講契偽改、律案私審、講魂改文三罪並列!”
“你若還有理——講出來!”
欒封徹底慫了,撲通跪地,連喊三聲:“我講不清!我講不清!我講不清!”
許君言收劍,轉身就走。
臨走留一句。
“你不是不講。”
“你是不敢講。”
“那你從今往後——彆再碰講字。”
“你講不動了。”
……
當天夜裡,問命山收到一塊律印殘章。
上頭刻著七個字:
【講律廢印·欒封舊印】
陳長安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講清楚了。”
“這人,以後——不許講。”
問命山主壇的雷火爐終於熄了三分之一。
不是滅,是收。
收的,是這三天裡燒死的那三宗偽講之主的魂印、契錄、講魂殘章、亂律偽頁,全化進了爐底。
爐火裡多了一層黑灰,那是偽講魂火的燃痕,死得不能再死。
陳長安站在爐前,一句話沒說,手裡拿著三塊殘骨。
餘晗送回的,是“伏火契殘頁”,還帶著一股焚魂氣息,像被人反複燒過又扔進油鍋裡炸過一次。
林修遠送回的是“偽魂契主骨”,黑的,裂的,邊緣還有密密麻麻的人名,全是被裂魂宗那群狗東西煉死的。
許君言回來的最乾脆,是欒封的律印,連血都擦乾淨了。
三塊骨,一爐灰。
爐子一響,問命係統自動彈出提示。
【偽道殘頁清理進度:三宗已平,契印歸整,講權更新】
【問命係統檢測到偽講源線斷裂,是否合並入“問命講識主鏈”?】
陳長安看著那一排排字,沒說“是”,也沒說“不”。
他隻把那三塊骨頭一塊塊丟進爐底。
“講歸講,賬是賬。”
“這仨講得怎麼樣不重要。”
“他們殺了人,那就得賠。”
“講錯一句,活人死一堆。”
“我收你這講權,不是繼承,是拉清單。”
爐火又漲了半尺。
“你問我講魂乾嘛?”
“我講這些,就是為了讓你們講的時候,知道魂是什麼。”
“魂不是煉契,不是數據,不是你寫那幾頁破稿。”
“是人命。”
“你講不好——就閉嘴。”
……
雷火爐燒完最後一頁講契時,講道碑下響了一聲“哢”。
那是碑心開裂的聲音。
三宗的偽頁契鏈從爐底往上冒,化作一頁又一頁殘頁,自動浮現在碑前那片講義空白上。
原來被塔靈封住的那片區域,現在全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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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安站過去,看著那些黑灰講錄,手指一點點抹上去,把那些曾經被刪掉的“偽罪”全部撕掉。
【餘晗·講火不殺魂·歸錄】
【林修遠·魂契回問·歸錄】
【許君言·講律不避親·歸錄】
三句話。
三個人。
回來了。
不靠塔。
靠講得住。
……
這時候,永恒才慢慢浮現出來,聲音低著,像是怕打擾他。
“主上。”
“爐底那頁東西……你看不看?”
陳長安沒回頭,隻淡淡問:“是什麼?”
“偽道最初契源。”
“最早一塊被講魂係統列為‘永久封鎖’的殘頁。”
“上麵寫的是……你當年第一堂講的內容。”
“但被塔靈那時候刪了。”
陳長安手頓了頓。
“拿上來。”
一頁黑中帶紅的殘頁,從爐底緩緩浮起,像被熏焦過,又被血浸過。
上頭字不多,隻有幾句。
【講魂之人,不可執人魂為器。】
【講得住,是命。講不住,是債。】
【講者自講,不代天。】
陳長安盯著這幾句話看了好久。
然後把它貼在講道碑中間那塊空白處。
“我講的第一句話。”
“今天——貼回來。”
講道碑亮了。
全靈界,所有修士體內的講魂印同時一震。
不管有沒有講權,不管是不是問命山的人。
都聽到了同一個聲音。
“今日起,問命山重開‘講魂主鏈’。”
“講權不再看塔。”
“隻看你講得住誰的命。”
“你講得動,我聽。”
“你講砸了,我燒。”
“問命講魂,不承神,不借天。”
“講,是你自己擔。”
……
講道碑最上頭,那行金字換了。
不再是什麼“雷火主魂”,也不是“講道歸一”。
它寫的是——
【講得住的,才配講。】
……
三宗平,偽頁歸。
問命山主壇石台下,陳長安轉頭喊人:“林修遠。”
“在。”林修遠應聲而入。
“你去主壇後殿,把‘魂契山錄’整理一下,凡是那三宗出過的講者,查查有沒有‘講得住’的,記個名單。”
“餘晗那邊幫我再把伏星山舊爐底下那些魂印做一遍熬洗,能救的救,不能救的燒。”
“許君言,去把天極律台那邊的那幾本講律底稿全帶回來,交給永恒,讓它全掛進問命係統副鏈,彆讓他們再動手腳。”
三人沒問一句為啥,也沒回廢話。
他們知道,這是“收尾”。
不是殺人的收尾,是講魂的收尾。
這一戰,講的是誰該講,誰不該講。
下一戰,講的是——誰敢再亂講。
……
雷火爐徹底歸定,問命講魂係統第一次“清偽合頁”,成功。
那天之後,靈界再無人敢自稱“講魂之主”。
所有講道者,都默認一句。
“想講,先看你講得住誰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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