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柳病?
洛子君是真的無語,許仙那家夥,簡直是狗改不了吃屎。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騙,竟然還不知道清醒。
這下好了,染上了絕症。
許子吟情緒低落道:“我平時總是罵他,讓他死在外麵最好,但現在,看著那家夥可憐的樣子,我……”
“我明白,畢竟是兄妹嘛。”
洛子君心頭不禁也歎了一口氣,但麵上沒敢表現出來,道:“那你快回去給他熬藥吧。”
許子吟看向他道:“東方哥哥,你住在內城,有認識的好大夫嗎?我想再請大夫給他看看,或許之前的大夫看錯了呢?”
洛子君想了一下,點頭道:“的確該再確認一下。”
許子吟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洛子君道:“好吧,我去內城找一找,但不保證能夠找到。”
許子吟頓時滿臉開心:“謝謝東方哥哥。”
然後告訴了他家裡的地址。
洛子君沒再逗留,告辭後,坐上了駛往內城的馬車。
他先去了大觀園。
守門的樹嬸看到他後,連忙迎出來打招呼,道:“老爺夫人她們都走了,初見小姐和迎春小姐還在裡麵。”
洛子君猶豫了一下,沒有進去,道:“樹嬸,麻煩您去把初見叫出來,我有話問她。”
樹嬸連忙答應一聲,進了園中。
不多時,柳初見帶著丫鬟碧兒,從園子裡走了出來,一見麵,便低聲道:“還沒有拿到呢,我不好意思說是你要,就說我自己要。她們刨根究底詢問原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洛子君思忖一下,道:“初見,你去告訴她們實話吧,就說我要。至於原因,你說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現在還沒法解釋。”
柳初見答應一聲,又重新進了大觀園。
等待片刻。
她又出來,苦笑道:“子君哥哥,探春說,讓你自己進去跟她們說。畢竟……畢竟女孩子的頭發……”
“好吧,我自己進去說。”
洛子君沒再猶豫,跟著她一起進了園中。
他不是第一次來大觀園,曾經跟著賈探春來過一次,但即便來過一次,現在再進來,也不得不驚歎這園中的奢華與美麗。
賈家傾其所有,才建造了這座大觀園。
沒想到,卻便宜了他。
柳初見帶著他一路向前,很快來到了一座依水而建的小樓前。
這裡名叫藕香榭,是賈探春林黛玉等人常來聚會的地方。
此處有荷塘遊魚,水榭亭台,又有鮮花名草,假山修竹,風景宜人,極適合賞景小酌。
此時正值初春晌午。
榭外新綠初綻,殘雪已消,荷塘尚未生葉,隻餘平水一片澄澈,映著晴日如洗的藍天。
遠處,垂柳初垂,嫩黃如絲,隨風輕拂,仿佛誰家新婦的鬢邊翠鈿。
藕香榭中,數扇雕花窗半開半掩,陽光從雕欞中透入,斑斑點點灑在地板與錦幾上,溫暖得恰到好處。
榭中一爐春香未滅,煙氣細細繚繞,似霧非霧。
一身紅色衣裳的林黛玉,正倚窗而坐,指尖繞著一縷初綻的杏花,臉上神情恍惚,正望著窗外荷塘裡遊動的錦鯉在發呆,不知在想著什麼。
微風拂過,撩動著她鬢角的發絲。
她看著依舊纖細如柳,柔柔弱弱,弱不禁風,但臉蛋上的蒼白已經退去,多了一些健康的紅潤。
在風兒的侵擾下,竟也沒有再咳嗽。
洛子君見此一幕,心頭暗暗道:看來師姐的藥物,真的把這位林妹妹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腳步聲在木橋上響起。
倚窗而坐的林黛玉,回過神來,目光看向了來人。
然後,落在了那一襲儒袍,風度翩翩的少年身上,再次看到這張清秀俊美,熟悉的臉蛋兒,又想到剛剛初見和迎春找她要頭發的事情,她俏麗的臉蛋兒上,頓時染上了兩抹紅暈。
在陽光下的照耀下,嬌美如花,楚楚動人。
她連忙起身進了屋裡。
這時,屋裡說話的聲音,突然都安靜了下來。
待洛子君來到門口時,賈探春先迎了出來,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低頭施禮道:“洛公子。”
然後,屋裡其他姑娘和丫鬟們,也都低頭施禮。
洛子君拱手還禮,倒也沒有客氣與磨蹭,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探春小姐,各位姑娘,想必初見和迎春已經跟你們說了在下的來意。在下也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何況是女子的頭發,意義非凡,但在下之所以厚著臉皮來求,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各位若是願意給,在下感激不儘,日後必有報答;若是不願意,也沒有關係,在下絕不會勉強與不滿。”
屋裡安靜了一下。
賈探春看著他道:“洛公子不必說日後報答,該報答的應該是我們。若不是洛公子收留,這裡的人,恐怕多數已經在外麵流落街頭,忍饑挨凍了。洛公子無論要我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隻是……探春隻是想知道,為何初見姐姐說,隻有我們幾個的頭發有用,那些丫鬟的沒用。還有,迎春說,洛子君也要了她的,卻沒有要初見姐姐的。我們隻是有些不明白,希望洛公子可以告知,當然,如果洛公子不願意說,也沒關係。”
雖然她這樣說了,但看著屋裡大家好奇疑惑的目光,顯然都想知道。
洛子君看了旁邊的初見一眼,見對方臉蛋兒忽地紅了,知曉她沒好意思說,隻得道:“在下需要的頭發,一定不能是下人的,所以丫鬟的沒用。還有一個條件,就是……”
看著滿屋子未出閣的少女,而且目光都全部盯著他,他突然也有些難以啟齒。
“初見,還是你說吧。”
他把這事推了出去。
“不!子君哥哥,你自己說,我……我有些悶,要出去透透風。”
柳初見一聽,立刻拒絕,連忙紅著臉出去。
洛子君無奈,“咳”了一聲,隻得厚著臉皮道:“是這樣的,在下需要的頭發,必須是擁有處子之身的女子才行……”
此話一出,屋裡的少女們,頓時一愣,隨即皆麵紅耳赤起來。
氣氛突然安靜。
尷尬的氣息開始彌漫。
賈探春隻得紅著臉打破沉默:“我聽說,有些藥物需要的材料比較特殊,洛公子是準備配藥嗎?”
洛子君連忙點頭:“嗯嗯嗯,是準備配藥。”
他立刻順勢找了理由:“最近頭有些疼,因為明年要參加秋闈,每天都在讀書,可能腦子有些承受不住。我師父和師姐幫我看了一下,給我配了藥,其中一味藥材,就是……咳,就是你們這樣女子的頭發……”
他說到“你們這樣女子的頭發”時,賈探春等人,頓時又麵紅耳赤起來。
賈探春連忙道:“既是為洛公子治病,那我們自然不會推辭。”
既然找到合適的理由了,大家自然也就不怕了。
賈探春立刻去拿了剪刀,第一個剪下了自己的一縷頭發,遞到了他的麵前,臉蛋兒上依舊帶著紅暈,道:“洛公子,夠嗎?”
“夠,夠了,多謝!”
洛子君連忙接過,拿出荷包,裝了進去。
這時,史湘雲也過來接過剪刀,剪下了自己的一縷秀發,遞到了他的麵前,脆聲笑道:“洛公子,我頭發都給你了,以後你可不能趕我走哦。”
這丫頭雖然也害羞,但相比於其他人,膽子更大一些,也喜歡開玩笑。
洛子君接過頭發,道:“湘雲姑娘儘管住,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沒人會趕你走的。”
史湘雲目光一動,暗暗道:我的家……
這時,賈惜春也過來拿過剪刀,剪下了一縷秀發,低著頭,遞到了洛子君的麵前。
洛子君接過後,連忙道謝。
賈惜春紅著臉退下,左右看了看,正想著要把手裡的剪刀遞給誰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
林黛玉走了出來,接過她手裡的剪刀,剪下了一縷秀發,然後低著頭,紅著臉蛋兒,遞到了洛子君的麵前,羞聲道:“洛公子,謝謝你救了我,我……”
洛子君接過她的秀發,道:“是我師姐救的你,要謝,你應該去謝她。”
林黛玉睫毛顫動,抬起頭來,羞澀地看著她道:“初見姐姐說,是洛公子去求的蘇姐姐……”
“額……”
洛子君看向窗外,柳初見正在橋上低頭看著荷塘裡的魚兒。
林黛玉神色複雜,又輕聲道:“等過幾日,我就去蘇姐姐那裡……我的命是蘇姐姐的,以後,我……”
“去道個謝就可以了。”
洛子君知曉她心頭的感激,並未多說什麼,收起秀發後,又看向了其他人。
屋裡安靜少許。
洛子君準備告辭。
賈探春道:“洛公子,若是不夠,我再去找其他人。寶釵和語菱她們今日都不在,等她們過來,我再問問。”
洛子君道:“那就先問問她們,至於其他人,就不問了。畢竟這件事……也不差多少了,剩下的,我自己在想辦法。”
他現在一共有九個人的頭發了,還差三個人。
他決定再回白府看看情況。
“那在下就先走了,今日多謝各位姑娘了,各位儘管在這裡住著,若有其他事情,可以去初見書屋找初見,也可以去……也可以去保安堂,找你們的蘇姐姐。當然,也可以去白府找我。”
洛子君說完,便拱手告辭。
賈迎春跟到門外,弱弱地道:“洛公子,我……我也想搬到這裡來住。”
洛子君轉過頭看著她,故意道:“怎麼,初見欺負你了?”
正站在橋上看魚兒的柳初見,聞聲“噗嗤”一笑,抬起頭來看著兩人。
賈迎春紅著臉道:“沒,初見姐姐沒欺負我,我……我隻是……”
其實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她畢竟是跟著這些妹妹們一起長大的,自然想要跟她們住在一起。
第二個原因則是,她覺得自己住在初見書屋,打擾到他們了,洛公子每次去那裡,與初見姐姐說幾句話就離開了,可能是因為有她在的緣故。隻是偶爾會在那裡過夜,而且每次過夜時,根本就不隔音,好尷尬的……
“跟你開玩笑的,你喜歡住在這裡,搬過來就是。”
洛子君又看向橋上道:“初見,你也可以搬過來。至於書店,交給碧兒和小藍打理就是了,你每天偶爾過去一下,應該沒問題的。”
柳初見笑道:“迎春現在可以搬過來,我呢,就以後再說吧。”
洛子君道:“為何以後再說?”
柳初見微微一笑,道:“至少,也該等蘇姐姐先過來。”
洛子君:“……”
“走吧,我還有事。”
他沒再逗留,與賈迎春等人揮手告辭,帶著柳初見和碧兒離開。
他先把兩人送到了初見書屋,然後在街上買了一些午飯,直接去了保安堂。
師父剛好回來了,正在洗著手。
洛子君先把午飯擺放在了師姐的麵前,又去過去放在了桌子上,道:“師父,待會兒吃完飯,你跟我去外城一趟。”
蘇大方擦了手,在桌前坐下,先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這才看向他道:“什麼事?”
洛子君道:“我的一個朋友,可能得了花柳病。”
蘇大方一聽,頓時叫道:“晦氣!晦氣!老夫吃飯的時候,你說這種事,誠心惡心為師是不是?”
洛子君道:“這有什麼惡心的,師父都見怪不怪了。那人師父也認識,當初還去給他看過病。”
蘇大方道:“誰?”
洛子君道:“許仙,我在西湖書院的同窗。”
“許仙?”
蘇大方立刻想起來了:“就是那個陰陰柔柔,不像男人的小子?那家夥身子骨那麼弱,還敢出去亂搞?”
洛子君也拿起了一個包子,一邊吃著,一邊道:“誰知道呢,師父,我有些疑惑,你說會不會有些人,天生就是被女子誘騙的體質?那家夥幾乎每隔幾天就被女子誘騙,一直不長記性,實在有些離譜。”
“嗯?”
蘇大方怔了怔,眉宇間露出了一抹思索之色,三兩口吃掉了手裡的包子,又喝了一口餛飩湯,道:“待會兒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