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秋意極深,剛入秋不久,便已落葉紛飛。
三位行者與陳寧說了想要回癲狂殿堂的事情,並讓他不用擔心,有緣自會再見的。
陳寧也沒勸阻,給了他們數道九階符籙,讓他們小心行事。
屍語者很是感動,當即放言道。
“我要是死了的話,墳頭貢品隨你吃,要是吃不飽,你把我骨灰刨出來煲湯都行!”
“不必了。”陳寧搖頭,吃貢品是不得已而為之,並不是他的癖好。
卑盜者和投機者並沒有如此感性,僅是招手告彆,同時道。
“有緣再見了,順便幫我們給朱神帶句話,都是咱們的心裡話,朱神的智商是真不行,現在都還沒把小學數學整明白,那雞兔同籠的兔子明顯是四隻腿,朱神非要說不對,問她為什麼,結果朱神說兔子可能有殘疾,依我看確實有殘疾,不過不是兔子,是朱神腦殘。”
三位行者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了,所以開始大肆編排起了朱珠。
“行。”陳寧點頭答應。
三位行者最後擺手,笑著告彆道。
“再見,多謝你照顧了。”
他們踩著落葉離去,直至最後都沒回頭。
於是陳寧本就熟人不多的青萍武院更加清冷下來了,兜兜轉轉一圈都找不到幾個能說話的人。
閒來無聊時,陳寧也會返回南城華榮小區的606房間,這是殷桃留下來的屋子,其中家具已很是老舊,滿是灰塵。
陳寧曾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現在想來當初的日子還頗為美好,吃穿都不錯。
看到舊物,便難免有舊情。
先是殷桃,再是王文恭,神選隊的種種一切都陸續記起。
像是做了一個隔夜夢,細想時又模糊。
客廳的立櫃上還擺著殷桃與父母的老舊合照,陳寧看了很久。
直到黃昏漸起時,他才緩慢關上房門,沿著昏暗走廊離去。
遙記十餘年前,此刻他應該已下了出租車,順著走廊走回房間,殷桃則在屋內內準備飯菜,若其犯懶不做的話,就會點上一頓豐盛的外賣,偶爾會叫上王文恭一起來吃,挺熱鬨。
陳寧腳步緩慢,轉過走廊,剛下樓梯,整個人便已不見了身影。
廊道安靜。
斑駁牆壁的牆皮忽得脫落,連帶著爬牆虎一起砸到地上。
早就物是人非了。
雲離城並沒安穩太久,一個半月後,影教的報複忽然襲來。
商業圈內發生影教信徒欲大規模屠殺民眾事件,此次事件共有三十六位影教信徒參與,最低階為六階,最高階為八階。
當時周遭守衛最高僅七階而已,本以為會發生一場悲慘血案,但關鍵時刻有黑袍人出現,以碾壓姿態瞬殺了三十六位影教信徒,事後將這三十六位影教信徒的屍身懸在城門口處,以此警告影教。
民眾們不知道這黑袍人是誰,隻曉得與陳魁首有關係,想要陳寧出來解答一下,卻並無回應。
影教再次受挫,內部也緊張起來,上次被陳寧滅殺了分魂的大祭司已極為惱怒,眸中儘是殺意,冷聲道。
“信徒死傷眾多,連神祇都陣亡一位,竟然連一個小小城鎮都沒拿下來,我影教還如何擴張?!”
空蕩地勢內傳來虛無聲音,回道。
“那陳寧身上有不少秘密,若著急進攻的話,可能會落入他的圈套,損失更多。”
大祭司轉頭看去,神情肅然,“聖者,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們影教若連一個小小的城鎮都突破不過去,又何談占下整個第七州呢,難不成真要因為一個陳寧而浪費影教擴張的大好時機嗎?”
名為虛聖的影教神祇沉默片刻,沒有情緒起伏的虛無聲音繼續傳出。
“九州內亂,詭國矛盾迸發,這確實是咱們影教擴張的好機會,但那陳寧也不容小覷,線神作為七等神祇竟連還手的機會都沒就被碾壓,說明雲離城內至少坐鎮著一位中六等神祇。”
“僅是中六等神祇而已,我們影教也有數位,不足為懼!”大祭司朗聲道。
虛聖沉思,片刻後給出提議。
“慢慢和第七州磨時間的話,確實不利於影教,若是黷武州反應過來支援,咱們先前努力便都是空談了,想要迅速占領第七州的話,就得要速殺。”
“殺陳寧?”大祭司反問。
“自然。”虛聖點頭,“雲離城全憑陳寧一人之力頂住,隻要咱們把所有力量彙聚,將陳寧速殺,那雲離城便唾手可得,接下來收入整個第七州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大祭司神情激動起來,但片刻後又疑慮道:“咱們該讓誰去速殺陳寧呢?”
若是讓實力不夠的神祇,隻怕結果會反過來,是陳寧速殺它。
這麼一想的話,影教的選擇真不多,就隻有那幾位中六等神祇可選了。
“你覺得呢?”虛聖與大祭司反問道。
大祭司沉思片刻,眸子狠辣起來,冷聲道。
“既然都決定速殺了,乾脆中等神祇傾巢出動,於瞬息將陳寧擊殺,讓第七州其餘神祇都來不及反應支援!”
“好!”虛聖讚同,“就按照你這個方案行事,於深夜行動,瞬息內斬殺陳寧!”
大祭司與虛聖達成統一意見,都覺著這計劃萬無一失。
可惜陳寧沒在現場聽見,不然都要好奇這大祭司是不是影教的間諜了,竟然能想出讓影教中等神祇傾巢出動前來送死的辦法,實在難得。
自日神家一戰後,現在的陳寧是穩定碾壓中六等神祇的存在,就算是上三等神祇來了也對陳寧沒什麼威脅。
厲害的上三等神祇是能贏過陳寧,但尷尬的一點是打不死陳寧。
那我問你,你現在打不死陳寧,再等些歲月過去,陳寧也成了上三等神祇,你猜陳寧打不打得死你呢?
神和神的體質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且陳寧還是練武,更是練武裡世不二出的存在,拳頭不長眼,落在身上可真要死人的啊。
入夜。
今晚的雲離城格外安靜,青萍武院內更是連蟲鳴都無。
陳寧站在石林前沿,眸子斜瞥,眼前是一潭池水。
微風吹過,池水並無波瀾,甚至連月光倒影都無,隻是一潭死水。
他轉過眸子,看向天穹,忽得眨動一下。
頃刻間。
月如彎鉤,倒掛天地。
低劣的天地大神通,又怎能擋得住真正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