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大人一開口,所有人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聚焦在地麵上躺著的騎士和兩名扈從。
這三個家夥剛剛被紮蠻子一拳放倒在地,本來早就能從地上爬起來,但是眼見形勢不對,硬是躺在地上裝死,企圖蒙混過關。
幾個蠻子可不管他是真死還是假死,冷笑著一人拎著一個的後脖頸,就和揪小雞兒一樣揪到了領主大人麵前。
“薩姆誰打的你?”李維大馬金刀的坐在斷柱上,打了個響指。
“大人,就是這家夥!”被解開束縛的薩姆指著中間高大的騎士,憤憤地說道,“他叫克羅,聽說好像是什麼治安隊長。”
“管他什麼羅。”李維冷笑一聲,揮了揮手:“去,上去先賞他兩耳光,讓他長長記性!”
對付這種小角色,自己親自動手顯得多少有些掉份,但是好在高崖堡大隊就是不缺動手能力強的家夥。
克羅臉色蒼白如紙,嘴唇顫抖著,想要求饒卻發不出聲音。他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酒意早已消散,隻剩下滿心的恐懼。此刻,他隻盼著這位李維侯爵打了他幾耳光解氣後,能放他一馬。
薩姆挺直腰板,來到一刃九左右,身材魁梧的騎士麵前,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大黃牙,掄起巴掌就左右扇了一耳光。
“啪啪!”
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街道。
趴在紅絲絨二樓床邊圍看的妓女們捂著嘴,生怕自己驚呼出聲。
這名治安騎士隊長,經常來紅絲絨消遣,平常仗著身份傲的很,現在卻被一個她們認為是鄉下泥腿子的家夥當眾抽了兩耳光。
薩姆更加得意,傲然的環視一周,把狗仗人勢體現的淋漓儘致。
“克羅這下子死定了。”瑪格麗瞧著領主大人偉岸的身姿,一個人居然就鎮的在場幾百號人大氣都不敢喘。
她的一雙俏眼都快拉出絲了:“不愧是響當當的獵獅騎士,光是這份氣勢就讓人邁不開腿。”
騎士隊長渾身發抖,結結巴巴地說道:“大……大人,我……我隻是一時糊塗,求您饒了我吧!”
“饒了你?”領主大人笑了笑,看起來異常和藹,“侮辱德貝的侯爵,毆打我的薩滿,你還想讓我饒了你?”
周圍的貢達衛兵們見狀,紛紛低下頭,不敢出聲。
那些原本還在地上呻吟的衛兵們也強忍著疼痛,閉上了嘴。
“大人,您看這事……”那名中年貴族治安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試圖緩和氣氛。
“閉嘴!”領主大人猛地轉過頭,瞪了他一眼,“你身為治安官,卻縱容手下侮辱高崖堡,毆打我的薩滿,你也有責任!”
治安官頓時嚇得後退兩步,連忙擺手道:“大人,這事我真不知情啊!我也是剛剛才趕到……”
“不知情?”領主大人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說道:“你最好是不知情!”
中年貴族被嚇得脖子一縮,臉上欲哭無淚。
“萊頓,侮辱貴族,並且無故毆打高崖堡的軍官,是什麼罪?”
“大人,按照德貝律法,辱罵貴族將被割掉舌頭,以防止其再次出言不遜,加上毆打軍官,足以讓這三個家夥被割舌並且當眾鞭打!”萊頓語氣很冷,一條條的細數著懲罰,“還有那些參與鬥毆的衛兵也有連帶責任。”
“怎麼回事?”就在這時,費洛帶著兩名親衛從人群中擠了進來。
“親王大人你終於來了!”中年貴族就仿佛看見了救星,一下子跑過去抱住了費洛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費洛一臉嫌棄,但是又不得不維持貴族的體麵,輕言細語安慰了中年貴族,才來到領主大人身邊。
“你也是來小事化無的?”領主大人斜瞥這位親王。
“恰恰相反,我個人認為這件事絕對沒有這麼簡單。”沒想到的是,費洛卻微微一笑,一雙眼睛深邃而精明。
“李維大人你不妨想想,為什麼一位騎士都敢毆打高崖堡的軍官,並侮辱一位侯爵。”
李維一愣,事情其實很明了。
就是這三個癟三喝了酒,然後酒壯慫人膽看薩姆這老貨好欺負就直接動手了。
畢竟這些家夥在貢達仗著身份欺負無依無靠的平民簡直是他們日常的工作之一,隻是沒想到這次踢到了鐵板。
不過經過費洛這麼一說,領主大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旁邊的中年貴族也意識到了不對,但是來不及了,下一刻費洛的話讓他徹底麵如死灰。
“說吧,指使你們做出這件事的主導人究竟是誰?”
“我……”克羅一臉茫然,他也想知道指使自己的究竟是誰啊!
“你最好知道你背後的主導人是誰,不然……”領主大人用白手絹仔細的擦著閃爍著寒光的秘銀長劍,哼哼冷笑了兩聲,一切儘在不言中。
克羅當然不想死,但也真的不知道自己背後的主導人是誰。
但是大多數情況下,當對方開始反問的時候,就算沒有也得有。
“大人我坦白,我承認,我背後……”
這位騎士麵對生死危機終於爆發出了遠超自身的智慧。
“我知道了,至於究竟是誰不妨等回去再說。”不過剛說一半就被費洛打斷了,這位親王笑起來就和一個老狐狸一樣,他看向紅絲絨床邊的瑪格麗:“還有這位女士,你和那位妓女同樣有嫌疑,需要請你們也和我們離開一趟。”
瑪格麗一驚,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帶走!帶走!都帶走!”領主大人看著風雲猶存的瑪格麗,直接狠狠揮著手。
高崖堡的蠻子們開始分組行動,以嚴格的做事態度完美執行領主的命令方針。
力求連一隻蒼蠅都不放過,將所有妓女從紅絲絨趕了出來。
麵對哭哭啼啼,一臉嬌柔的妓女,這些塊頭恐怖的大老粗可不懂得憐香惜玉。
僅僅隻是幾百個脈搏就將花枝招展的妓女們趕到了街道中間,一些甚至還沒來得及穿衣服,隻有一些簡陋布料遮擋身體。
“李維大人,用不了這麼多,隻需要帶走瑪格麗加上和克羅起衝突的侍女就行。”饒是費洛也對李維這個行為無奈扶額。
李維揮了揮手,蠻子們立馬散開,當其她妓女如同乳燕歸巢般回到紅絲絨,就隻剩五個人在場,被蠻子們虎視眈眈的圍在了中間。
瑪格麗默默看著這一切,眉頭不自覺皺緊,就連百來名全副武裝的衛兵都不是這位高崖堡領主部下的對手,更彆說紅絲絨養的那群流浪騎士了,
至於搬出背後的人?她並不覺得這位甚至敢去屠龍的李維侯爵會因此忌憚。
良久她才認命似的說道:“大人您不必如此,如果需要我做什麼,請儘管吩咐。”
“你倒是一個聰明人。”李維瞥了這女人一眼,然後打了個響指,“收隊,回家!”
結果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前麵懦弱無能的治安官居然在這個時候鼓起了勇氣,擋在了高崖堡大隊麵前。
“大人,您不能這麼做!”
“不論克羅如何冒犯您,都應該當場治罪,或者交由貴族苑的法庭去判決,而不是由您私自帶走!”中年貴族不管內心如何恐懼,依舊壯著膽子,不斷吞咽著口水說道。
他已經意識到了不對!
如果任由這位高崖堡領主帶走克羅,那麼這場克羅個人得罪高崖堡的事件恐怕就會上升到難以想象的高度。
光是一想到將會涉及到的那幾個人,他就忍不住顫栗。
“還記得我剛才說的嗎?”李維雙手插在褲兜裡,整個人非常放鬆,俯視著這位比他矮一個頭的治安官,平靜的說道:“這件事最好和你沒關係。”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治安官,卻突然像魘住了一樣,張了兩下嘴,卻再也開不了口。
看著對方那平靜如湖水的眸子,他恍惚間感覺是一頭遮天蔽日的巨龍正在俯視著他,下一秒就將會被龍息所吞噬成渣。
“大……大人,克羅是……王子殿下冊封的騎士,如果您將他帶走恐怕會引起王子殿下的不滿……”他結結巴巴的說著。
“不滿?他最好祈禱我彆不滿!”李維微微一笑,雙手插著兜就頭也不回的朝著費洛在貢達的行院而去。
聽說這位親王在貢達買下了一座富麗堂皇的院子,他正好去蹭頓飯吃。
聖光教廷的食物太清淡了,偶爾吃一頓還好,天天吃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貢達衛兵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高崖堡眾人傲然離去,說實話這些普通巡邏貢達,維持治安的衛兵雖然地位不算很高,但作為貢達的地頭蛇,還是背靠貝多伊爾王子殿下,很少會碰到有人將他們全體打了一頓,還像這樣將他們當路邊的螞蟻一樣無視。
王都的居民們也真有種天塌下來都不怕的氣質,剛才雙方起衝突不但裡三圈外三圈的圍起來看熱鬨,現在眼見衝突沒有繼續加劇一個個紛紛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反觀一些傭兵和遊俠們,親眼看見崇拜之人和傳說中一樣霸氣,紛紛露出了興奮和激動的神情,聚在一起商量什麼時候一起去高崖堡,投靠這位獵獅騎士,為這位大人的事業發光發熱!
全副武裝的騎士們盯著領主大人的身形消失在視線儘頭,才扭頭向治安官問道:“大人您剛才為什麼不繼續阻攔這位李維侯爵?”
“就是,如果讓他就這樣帶走克羅隊長,貝多伊爾殿下絕對會發火的。”
治安官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群騎士才驚覺自家大人臉色慘白,後背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水打濕,緊緊粘在背上:“你們懂個屁!”
“我剛剛感覺自己在死神手裡逛了一圈!”
“這位李維侯爵大人,是一個超級狠人,你們這段時間都給我躲起來儘量彆出去,出去了也彆招惹他們。”
“我們背後也有著貝多伊爾殿下,沒必要這麼怕他們吧?”一個臉上有道疤的騎士這樣說道。
倒不怪他們這麼覺得,他們都是有著團號的王城精銳禁衛軍,更是歸屬貝伊爾王子殿下直屬統領,說是親衛軍也不為過。
而王城最不缺的貴族和王族,平時就算是侯爵也不會輕易得罪他們。
“王子殿下?”治安官意味不明的冷笑了兩聲,曆史上被傳奇強者宰掉的王子也不再少數,也沒見那些國王為了個死去的兒子就和一名傳奇強者對著乾。
當然這種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這位高崖堡領主是傳奇強者的信息隻有少數人知道,他隻是一腳踹在自己這個侄子身上:“你要去找死就儘管去吧,到時候就算是國王陛下都保不住你!”
……
李維來到了費洛在貢達的行院,這座叫做“銀月之輝”的院子坐落在貢達最富饒的地段,這裡最簡陋的一座房屋也得將近上千金克才能購買。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大廳,大廳的天花板高達數六七刃,懸掛著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吊燈上鑲嵌著無數顆魔法寶石,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大廳的地麵鋪著華麗的地毯,地毯上繡著繁複的花紋,仿佛每一步都踏在雲端。
大廳兩側是長長的走廊,走廊的牆壁上掛滿了曆代家族成員的肖像畫,每一幅畫都仿佛在注視著來訪者,透露出一股威嚴與神秘。
走廊的儘頭是書房,書房內擺滿了古老的書籍與卷軸,書架上鑲嵌著魔法符文,確保這些珍貴的知識永遠不會被時間侵蝕。
行院的後方是一座巨大的花園,花園中種滿了奇花異草,每一株植物都散發著淡淡的魔法氣息。
領主大人裝模作樣的背著手四處打量,內心想要洗劫一番的衝動越發強烈。
“沒想到親王大人您居然還對這些偏僻的魔法這麼感興趣。”
眼尖的夫金發現書房的書架上居然還放著一本《農學派法術論》,對此感到很是驚訝。
“我自小就被查出有魔法天賦,但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過於給了你看見天空的機會,卻讓你永遠觸及不到天空。”這位親王罕見的露出了感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