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次埋伏,王將不僅出動了兩百餘名猛鬼眾精銳,還帶來了一千多隻蛇形死侍,可謂給足了尊重。
隻是能在短時間內調集如此之多的人手和死侍,以猛鬼眾明麵上表現出來的實力是遠遠不夠的。
源稚生都不用細想,就知道這裡邊肯定有另一個人的影子。
畢竟除了稚女之外,有且隻有一個人知道自己一定會來鹿取小鎮。
人生還真是,處處是驚喜呢!
源稚生腦海中思緒翻湧,手中的動作卻絲毫未受影響,在楚子航君焰釋放的瞬間用王權強行控住一片區域的死侍,讓它們充分享受君焰的炙烤,從韌性十足的魚腥味變成嘎嘣脆的雞肉味,最後再燒製成暗金色的骨架。
隻是君焰並非瞬發,也並非可長時間持續性釋放的言靈,楚子航每次轟出一發君焰都需要短暫的冷卻,以防體力透支。
而每當這時候,源稚生便會用王權在方圓十米製造出重力場,將所有試圖發動襲擊的死侍按倒在地,接著兩人便會一擁而上將被控的死侍砍斷切開沒時間剁碎。
他們一個是接受過日本古劍道流派宗師親自指導,並獲得劍道最高榮譽免許皆傳的少年劍聖。
一個是在武藏劍道培訓中心學過兩年,純純靠著天賦和實戰硬生生把劍法莽上去的少年宮劍聖!
兩人聯手,源稚生主c,楚子航副c,沒法衝入火海跟拍路明非的源稚女淪為氣氛組,舉著ihone記錄哥哥的精彩瞬間。
在體力充沛的情況下,這些被路明非弄出來的火龍嚇到的死侍,一時半會兒還真衝不破他們的封鎖線。
當然,它們也沒有想過逃跑,眼裡全是對皇級血肉的渴望。
在這些怪物的眼中,源稚女和源稚生就是混血種的唐僧,是它們邁向更高級生命的捷徑!
所以,快到碗裡來!
相較於這邊的齊心協力共創佳績,另一邊孤身衝入火海的路明非情況就很簡單了。
如果說源家兄弟和楚子航是被死侍包圍了,那他的情況應該就是反過來把死侍包圍了。
火龍潰散後鋪開的烈焰之海以死侍的身體為燃料,追隨著路明非的腳步蔓延。
這也導致他每前進一步,死侍就往後退一步。
礙於它們沒有腳,隻有尾巴,所以這一“步”的距離,約等於常人兩倍的步寬。
在他那雙亮到嚇人的黃金瞳前,沒有任何一隻死侍敢於與他對視,都是伏低做小的姿態不斷往後退,有些反應慢的還滾作一團呈球形往後撤。
原來如此……
原來我也是個怪物啊……
路明非眯著眼打量那些自亂陣腳的死侍,終於確定了這個事實。
原以為老唐靠著血脈讓所有動物包括妖魔鬼怪不敢現身已經是混血種的極限,沒想到還有高手。
而那個高手,竟然就是他自己!
好吧,果然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怪物就是和怪物紮堆做朋友當夫妻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在高天原四樓的時候,隻有老唐會嚇到那一整個魚缸的小東西,而自己和繪梨衣卻不會讓他們變得驚慌失措。
但,不管怎樣,這把算他贏了。
老唐隻不過是嚇住區區小魚小蝦,哪裡有他蛇形死侍避路神的瀟灑與霸氣。
不過,還是很氣就是了。
一刀劈開層迭在一起的屍骸,露出下邊一個被燒的隻剩下骨架的人形物體,根據殘缺的右臂和三折迭的腿骨來看,是王將無疑了。
“裝神弄鬼,看你這下還死不死。”
冷哼一聲,路明非揮刀把王將焦黑的骨架敲碎。
既然抹脖子乾不掉你,那現在挫骨揚灰,連染色體都給你烤熟,看你還怎麼複活!
“喂!最後給你們一次機會,向我進攻!”
一腳踩碎王將的頭蓋骨,路明非抬刀指著那些仍在與自己保持距離的死侍:
“否則,我就要過來了!”
他說的是中文,理所當然的沒有死侍能聽懂,甚至因為他抬刀的動作,離得最近的死侍還齊齊打了個哆嗦,死命朝後邊退。
“瑪德,給臉不要臉是吧?!”路明非見狀一怒之下怒了,抄起刀便朝著那群嚶嚶怪死侍衝了過去。
瞬間,原本就不斷打著退堂鼓的死侍群鳥作獸散,徹底亂作一團,呼呼啦啦轉身就跑。
然而等死侍們轉身準備衝刺逃入山裡的時候,卻愕然發現自己的退路已經淪為一片火海。
那以同伴的身軀為燃料的邪火,不知何時已經躲過它們的感知,悄然堵住了它們的退路。
有不信邪的死侍試圖挑戰碳基生物的耐火值,準備靠著自己遠超常人的防禦和血條厚度衝出火海逃出生天。
然而它那魁梧的足有兩個羅尼·庫爾曼再加個大冰箱卡特的身軀,在觸及火海的瞬間便被點燃,狂衝出去約莫十米的距離便頹然倒下。
等屍體落地之時,已經隻剩下暗金色的骨架在火中若隱若現。
於是,難度來到了死侍這邊。
打,打不過。
逃,逃不掉。
該如何是好?
沒了王將的命令,這些純靠本能行事的死侍爆發了內亂。
在生與死的大恐怖之下,強壯的死侍妄圖以同伴的性命鋪就一條生路,它們用利爪撕扯著同類脊椎,將瘦小者拋向橙紅浪潮深處。
那些被當作踏腳石的猙獰軀體甫一觸地,便爆開成焦黑的惡之花,火焰順著傷口侵入,肆虐著將營養豐富的血肉燒成一空。
瘦小死侍被不斷丟入火海,淒厲如嬰兒啼哭的尖嘯聲才剛出口,便被高溫烤焦了聲帶,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然而這條用死侍血肉鋪就的生路尚未成型,火牆彼端已亮起比烈焰更暴戾的寒芒。
路明非踏著火浪的褶皺走來,童子切安綱拖曳的軌跡在身後留下一道融於夜色的黑。
“油菜花田第一式·橫掃千軍!”
戲謔的命名與刀光形成荒誕的割裂。
刃鋒過處,沸騰的火海如同被摩西杖擊的紅海,豁然裂開三百米真空帶!
不是劈砍,而是某種概念層麵的“斷裂”,那躍動的光子仿佛都在刀勢經過的刹那僵直、破碎!
那些正在推搡的青銅色怪物突然定格。
最前排的死侍依然保持著撕咬同類的猙獰表情,腰部卻緩緩浮現出晶化的切麵。
人的上身與粗大的蛇尾交合處,晶化的痕跡逐漸演變為黢黑的焦痕,覆蓋全身的青銅鱗片如同在烈日炙烤下的大地層層皸裂!
晚風吹拂,助漲了火海的威勢,也吹滅了死侍的生機。
轟——!!!
數以百計的殘軀如同被推倒的積木塔般轟然坍塌,高大魁梧的死侍慘遭腰斬,斷口處噴湧的卻不是鮮血,而是裹挾著火星的灰燼。
遠遠望去,就像是地獄之門洞開時逃逸的魂魄,帶著對人間的眷戀與不舍!
轟隆隆隆隆——
刀氣餘勢未消,沿著小鎮廢墟繼續奔襲。
勉強從數次炮彈轟炸與機槍掃射中幸存下來的建築被整齊地削去上半部分,切麵光滑如鏡,又在下一刻被極致的高溫灼傷成碳!
如果源稚生在這,一定會驚訝眼前仿佛龍卷風摧毀停車場的場麵為何如此眼熟,好像曾在某個紅發的小巫女受命施展那足以湮滅一切生機的言靈時,見到過相同的景象。
隻可惜,他此時正在與獅心會的殺胚、猛鬼眾的頭號叛徒奮力殺敵,根本無暇他顧!
而就算事後他來此查看,所能看到的也就隻剩滿目的瘡痍與再難拚湊的廢墟。
焦灼的大地與一眼望不儘的暗金色屍骸,足以讓每一個親眼目睹的人做上一整個星期的噩夢。
路明非甩去刃上沾著的浮燼,視線落在另一方已經被嚇破了膽,爭先恐後朝著火海裡衝的死侍群,嘴角揚起一個猙獰的弧度,白皙的牙齒森冷如月,帶著令人膽顫的寒意。
“油菜花田第二式!”
刀鳴聲起,方圓百米的火焰突然集體扭曲變形。不是狂風吹拂,而是以朝聖者的姿態向著蘇醒的君王匍匐蜷縮。
路明非踏步的瞬間,鞋底如同燒紅的鐵烙進地麵,每個奔逃的死侍在他眼中仿佛都被標注了猩紅的斬殺線。
“殘火太刀·北——天地灰儘!”
火中起舞的少年揮動由煉金工藝鍛造而成的斬鬼刀,在火海中再度拉起一道僭越長空的灼熱斬擊。
童子切安綱劃出象征真空帶的漆黑軌跡,卻在下一秒被席卷而來的滔天火勢填滿,在堪比數顆燃油彈空爆的強勁衝擊下朝著那些狼狽奔逃的死侍湮滅而去!
最先觸及那爆裂刀芒的死侍悚然回頭,映入黃金瞳的隻有鋪天蓋地的火光,分不清天與地,黑與白,生與死。
在它們看到刀芒的刹那,屬於它們的生命已經逝去!
青銅鱗甲破碎崩散,連帶著被堅硬鱗片與堅韌肌膚保護的血肉也裂成大小不一的塊,最硬的骨骼同樣未能幸免,被刀勢裹挾著烈火衝的七零八落,好似一場盛夏夜晚的花火!
轟——!!!
滔天的烈焰在空中衝出近百米,點亮了比遙遠更遠的夜空,這才戀戀不舍的化作碎裂的星星點點消散!
至此,半數死侍宣告覆滅。
仍舊搖曳的火海之中,被烈焰簇擁的黑發少年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黃金瞳掃過遍地殘骸,眸中閃過幾分誌滿意足。
試問哪個男人,沒有幻想過一劍光寒十九洲的絕世鋒芒,沒有憧憬過一身轉戰三千裡的鐵血榮光。
而今,路明非將曾在遊戲中才能做到的事,成功搬入了現實。
就一個字——
“爽!”
少年一聲長嘯,英姿颯爽,提刀朝著摯愛親朋所在的戰場緩步而去。
敵羞,吾去要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