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衣衛中弓弩手練長弓和短弩,平日也修些輕身奔行之術。
皂衣衛中長弓練習一般都是平射,或者是五十丈內速射。
敵人到十丈內,換短弩。
五十丈外,長弓無論是準頭還是射速殺傷力都已經不夠,難以形成戰力。
要想長弓遠射有殺傷力,隻能是拋射。
長箭射上天空,借拋射之力紮下,可直接洞穿身軀,便是穿一層薄甲,被射中要害也會重傷。
不過拋射無準頭,需要形成箭雨才能有足夠殺傷力。
仙秦大軍出征,逢戰必前軍長弓拋射十輪。
漫天箭雨,青石可裂,青山可碎。
開陽境在箭雨之下,都會被射成刺蝟。
此時張遠拋射一箭,越過半個山坡,橫跨兩百丈,追上一位奔逃的武者。
“噗——”
長箭射穿那武者的大腿,箭矢穿透,紮在地上半尺,將其身軀釘在原處。
“啊——”
山林之中,哀嚎之聲響徹。
“好箭術。”山道上,蘇震南抬頭,雙目之中迸發神采。
拋射這等準頭,展現的可不隻是光苦練就成,還要有天賦和特殊技藝!
“好箭!”
“厲害!”
山道上,那些巡衛軍都是高呼。
巡衛軍常習弓箭,能將箭拋射出兩百丈外,還能準確命中,他們都知道有多難。
張遠手中長弓再搭起,一根長箭隨著長弓緩緩拉成滿月。
“咻——”
再一根長箭被拋射而出。
帶著尖嘯,長箭劃過兩百丈外,如流星墜落。
“快躲!”
“散開!”
前方奔逃的山匪武者中有人高呼。
本全力奔踏的武者一時散亂,轉頭看長箭從何處墜落。
“當——”
長箭被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武者一刀斬開。
箭矢上的墜落巨力也讓那武者身軀一翻,從山坡上滾落。
“好!”
“廬陽青虎!”
山道上的巡衛軍高喝出聲。
仙秦天下崇尚勇武,張遠兩箭拋射,贏得那些軍衛的敬重。
沈煉手中持著戰旗,雙目眯起。
右手受傷,隻能左手拉弓的張遠,竟然還能有此手段,他確實沒想到。
“哎,這家夥就不能藏拙嗎?”騎乘戰馬的區陽看前方在山林之中快速奔行的張遠,低歎一聲。
雖是歎氣,嘴角卻微微上揚。
“大小姐,武道與儒道不同,儒道講求修身養性,武道要憑一腔熱血。”
“張遠行事雖然頗有章法,但他到底是武修,與大小姐你是不同的。”戰馬之後,一直少有說話的歐陽德忽然出聲。
區陽雙目之中晶亮一閃,轉頭看向歐陽德:“不用你提醒。”
“回到家族,彆多嘴。”
歐陽家是儒道世家,家中以文禦武,等級森嚴。
大小姐歐陽淩是歐陽家後輩第一,從小就是天驕,是歐陽家重興希望。
家族之中,除了家主,沒人敢跟歐陽淩說重話。
歐陽德將頭低下,低聲道:“屬下明白。”
文武殊途,歐陽家是儒道世家,鄭陽郡儒道第一世家,張遠的身份,跟自家大小姐天差地彆,他已經提醒過了。
至於大小姐能不能聽,那不是他考慮的。
前方,蘇啟雄抬手一揮。
隨軍皂衣衛除了開道的玄甲衛,還有持著戰旗的沈煉,其他人都衝到山道外,向著山坡上去擒拿滾落的山匪。
幾個弓弩手也將長弓舉起,向著山林之中拋射。
此時張遠已經再次舉起長弓,長弓化為滿月,箭矢淒厲射出。
箭矢才出,他眉頭一皺。
那明明該是落在前方第三棵合抱鬆樹下五尺範圍的長箭,不知為何會落在丈外。
如果是外人拋射,落點確實無法控製。
但張遠有九品先天真元,對箭矢控製無比精準,他是不想太過引人注目,若不然拋射三百丈外,他能做到誤差隻在尺間。
跟在張遠身後的宋奇看張遠這一箭落空,微微鬆一口氣。
要是三箭皆中,那還了得?
“不對。”
張遠低語一句,手中長弓再抬起,箭矢射出。
這一箭的軌跡與之前分毫不差。
但箭矢在半空時候,似乎觸碰到什麼,微微一蕩,落點偏離他所預設之地外兩丈。
張遠麵色一變,身形一動,腳踏上前方榛樹,三步到五丈高樹頂,腳立起伏不定的樹梢,長弓滿圓,指向天穹。
他這般動作,讓下方所有人目光都轉過來。
“他這是乾什麼?”
“這箭往何處射?”
不少人麵上露出茫然。
張遠捏住長箭尾羽的手指鬆開。
長箭離弦,淒厲直上。
“啪——”
箭上百丈長空,仿佛射在無形屏障,哢嚓折斷。
箭入長空,淩空折斷?
張遠人在樹梢,手中抽一根帶響哨的長箭搭弓向前,滿月而射。
“咻——”
長箭帶出的淒厲尖嘯到五百丈外戛然而止。
“淩空百丈,方圓三裡!”張遠一聲高喝。
下方,端坐在戰馬上的齊長林長身而起,低呼一聲:“大道封禁!”
蘇啟雄身上氣血衝天而起,直上百丈,激起一片絢爛。
被這氣血一激,山道與周邊山坡之上百丈,一道方圓三裡的巨大屏障出現。
屏障才現,就將雲天遮蔽,好似鍋底倒扣,讓山林化為不見五指的黑暗。
蘇啟雄身上的氣血好似衝天血柱,將周圍照成一片血色。
塗皓冷哼一聲,手中一張淡金色書卷展開。
書卷上道道金色字跡飛出,化為一顆顆金色的星辰,懸浮百丈,仿佛鑲嵌在那半圓天穹屏障上。
星辰金光照亮方圓三裡之地,但塗皓麵上神色更加凝重。
“這是儒道文寶,至少也是鎮洲至寶。”
“自成方圓,可阻氣運。”
儒寶與那些仙道煉器不同,並無什麼等級。
後世儒修一般會根據儒寶展現力量,將其定為鎮府,鎮郡,鎮洲,還有鎮國。
世間鎮國儒寶隻有九件。
鎮洲之寶,也不會太多。
當然,儒寶之力還是要看驅使者自身儒道修行,加上其與儒寶的契合。
一位當世大儒,便是隨身朽木,也可化為神奇。
化朽木為神奇的大儒世間少有,此時遮蔽天地的儒寶,至少是鎮洲層次。
如此寶物,其所蘊之力,讓塗皓束手。
“他們當真這麼大膽子,難不成要將此事辦成鐵案,將我等全都殺儘?”齊長林此時麵色也是凝重,手中一根墨筆往前點出。
那墨筆上一道金色的流光閃逝,好似燈燭熄滅。
“氣運被禁,儒道之力戰力十不存一。”齊長林的臉色難看。
沒有氣運加身的儒道,真的不夠看。
後方,歐陽德神色沉穩,一步跨到區陽的戰馬前,身上瑤光境強者氣息迸發。
騎乘在戰馬上的區陽麵色平靜,右手縮在衣袖之中,握緊掌中刻刀。
“大儒許衡當年煉九重渾天儀,本是為鎮一方氣運,助朝堂疏通山河水道,沒想到今日見此寶物,卻是在半途截殺……”區陽口中低語,目中閃動複雜。
前方血色光柱淩霄的蘇啟雄飛身而起,手中長刀出鞘。
“仙秦天下,鐵律昭昭,阻鎮撫司軍衛前行者以亂匪論處,殺之無赦。”
蘇啟雄的聲音響徹,聲如雷霆,轟鳴炸裂。
“殺之無赦?”
“蘇啟雄,老夫在此,你來殺試試。”
前方山道上,一道蒼老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