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刺耳的雙刀刀鋒摩擦聲響起,帶出一道璀璨的火花閃耀。
兩匹戰馬擦身而過。
衝出數十丈外,張遠沒有調轉馬頭,而是輕帶韁繩,讓戰馬向著左側微轉,劃出圓弧。
這樣戰馬的速度不至於降下來,再衝鋒時候的腳力更足。
背後,鄧維承同樣如此做。
雙馬畫著圓弧再次直麵。
張遠壓在戰馬脖頸之外的長刀緩緩抬起。
剛才雙馬交錯的瞬間,他以長刀外撥,在馬首之前,將鄧維承的長刀蕩開。
戰陣刀法。
騎戰衝陣的刀法更簡單直白,借力,泄力。
這是張遠第一次騎戰,對麵又是一位武勳世家熬煉至少十年的小公爺。
能擋住對方一刀,已經足以自傲。
遠處,夏玉成和威遠伯目光緊盯,雙目之中都是迸發精光。
“好!”夏玉成握拳喝彩。
“果然了得,光是這敢與武勳國公家世子衝陣一戰,就無愧於血虎之名。”威遠伯輕喝,目中神光深邃。
他這等沙場宿將才明白,與一位激發煞氣的強敵對陣時候,那等氣勢上的壓力有多大。
張遠敢與鄧維承對衝一個回合,已經是血勇難得。
尋常武者在鄧維承那衝陣麵前,連舉刀的勇氣都沒有。
“戰——”
鄧維承雙腿磕馬腹,戰馬渾身一震,四蹄踏雲,一聲嘶吼,向著張遠俯衝而來。
這戰馬竟是有妖獸血脈!
從第一次衝殺到此時激發戰馬之力,鄧維承分明沒有絲毫留手的意思。
不是要破張遠血虎威名,而是戰場拚鬥本就不是江湖切磋。
戰場,每一招都儘全力。
這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
“喝!”
張遠同樣策馬迎過去。
剛才一個回合,他心中已經定下來。
鄧維承確實強,戰場刀法,駕馭戰馬手段,還有那等煞氣運轉技巧,一切一切都勝過他許多。
可他此時不但不懼,反而熱血沸騰。
對方是誰?
仙秦國公家世子,從小在馬背上長大,資源和傳承乃至於血脈都高高在上,是世間最頂尖。
他張遠是誰?
鄭陽郡廬陽府丁家巷皂衣衛傳家,從小的夢想就是穿皂衣執雁翎。
今日戰場上,是兩個身份相隔雲泥,本永遠不可能交集的人。
今日戰場上,能接小公爺一刀,他張遠已經是祖墳冒青煙。
可他不但接了一刀,還敢返身再衝。
什麼世家公爺,什麼天驕精英,他張遠,手中有刀。
手中有刀!
手中有刀!
張遠手中刀上一層金紅火焰浮起!
那是戰意的彙聚!
氣血與真元灌注刀身,哪怕是戰騎手段,那長刀上依然有淡淡的光華浮現。
刀氣!
刀法大成,圓轉如意,意境自成,登峰造極!
“這家夥的武道天賦,怪不得玉林不敢戰。”威遠伯目中神光閃動,緊盯張遠手中刀。
夏玉林又不傻,明知不可能是張遠對手,何必再戰?
看到那一道刀光,鄧維承雙目之中迸發神采。
張遠給他太多驚喜!
一個皂衣衛,竟然能在衝陣之中接他一個回合,此時更是騎戰引動刀法意境。
這是將刀法修到何等精粹程度?
“殺!”
本衝陣策馬的鄧維承飛身而起,借戰馬奔行之力,身形直接衝上三丈,雙手高舉長刀,朝著張遠當頭一刀斬落!
光憑刀法他已經自知不如張遠。
可此時衝陣,刀法是其次,借馬力,借刀力,更借戰局。
這才是真正的將者所慮。
隻知戰場拚殺,那是莽夫,可為卒,不可為將。
掌控戰局,知何時戰,何時退,何時拚殺,何時籌謀,這才是將。
張遠抬頭看當頭刀鋒,腦海之中有著無儘的畫麵流轉。
在秦家時候,他就是如鄧維承一般,先占大勢,讓青玉流雲燕昭一劍未出,就敗退出大堂。
先機,戰機。
不是與鄧維承這等國公家世子交手,張遠哪有機會感悟這麼多?
“可惜了……”夏玉成低歎。
一旁的威遠伯點點頭,輕聲道:“騰洲隻是下三洲,仙秦天下,真正的精英都聚於皇城。”
“出身鄭陽郡的張遠,到底是不能與真正的天驕人物抗衡。”
“他的路,還很遠。”
鄧維承這一刀已經占先機,借那妖獸戰騎之力,借三百斤重刀之力當頭斬落。
張遠就算實力強橫,肉身氣血之力絕強,能擋住這當頭一刀,可他座下戰騎必然挺不住此等震力,四蹄直接崩碎。
如果是騎兵戰陣交鋒,誰被劈於馬下,基本上就是有死無生。
那奔踏而至的騎兵戰陣,會將每一個落在馬下的軍卒戰將踏成肉泥。
在威遠伯和夏玉成看來,這一局,張遠輸定了。
不可能再扭轉戰局。
張遠的輸不在實力,在眼界,在大勢掌控。
“喝——”
張遠的暴喝之聲響徹。
當頭斬落的刀光已經到丈許。
他雙手持刀,刀鋒抬起。
雙手托舉,勢成托天。
“轟——”
他背後一尊山嶽虛影浮現,被他雙手托舉而起!
鎮嶽刀法,開山托天!
“當——”
小公爺鄧維承的長刀斬在山嶽虛影上,千鈞巨力壓下。
可張遠以武道意境托舉,彆說是一刀,就是一座山也能抵住!
武道大勢,山嶽可摧。
硬生生憑大勢擋住鄧維承的斬天一刀!
身不借力,力舉山河,這等舉重若輕的手段,是武道大成,意境意境與大勢並成的景象。
“刀法意境與大勢皆成,世間當真有此等武道天才……”看張遠那如舉山嶽的身軀,威遠伯喃喃自語。
至於夏玉成,此時已經傻眼。
鄧維承人在半空,一刀勢儘,被張遠長刀上反震之力一彈,整個人倒飛而回,撞落在戰馬旁,身形一滾,重坐回馬上。
隻是他才坐穩,張遠已經與他擦肩過。
此時的張遠雙手握刀,刀鋒外展,斜拉奔行,姿勢與之前鄧維承持刀衝陣時候彆無二致。
不過張遠刀鋒所指方向不是戰馬脖頸,而是鄧維承的脖頸!
這一瞬間,鄧維承根本來不及抵擋,隻能將長刀橫在身前。
“刺啦——”
金紅的火花從雙刀劃過之處亮起。
張遠長刀擦著鄧維承的脖頸外油皮劃過,帶起層層豎起汗毛。
一道血痕浮現。
雙馬交錯而過。
鄧維承戰馬前衝數十步,緩緩停下。
他緩緩轉身,看著慢慢拉住韁繩,慢慢停住戰馬,調轉而立的張遠。
“血虎張遠,殺伐果斷,今日鄧某領教了。”
“我輸的不冤。”
“你武道大勢已成,就是往皇城中與那些天驕爭鋒,也能不敗!”
遠處,夏玉成渾身一哆嗦,低低出聲道:“這家夥,真敢出刀啊!”
“那一刀要是錯分毫,小公爺已經身首異處……”
“刀法大成,意境相合,彆說錯分毫,就是半絲都不會錯。”一旁的威遠伯搖搖頭,“我可是知道張遠在秦家大堂一刀,羊絨地毯上分毫無傷,地毯下三尺皆粉。”
“他要殺小公爺,剛才那一刀小公爺擋不住的。”
“到底是能讓秦家拿出鳳麟刀的家夥,確實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