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子嗣(2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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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禪房離開,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許婉寧出來後,就看到陸氏等人,中間還多了一個人。

“扶鬆?”

“夫……”扶鬆下意識地就要喊夫人,因為他是唯一知道裴珩與許婉寧是假和離的。

他一開口,陸氏就看了過去,扶鬆自覺失言,連忙改正:“扶鬆見過許小姐。”

許婉寧很快明白扶鬆為什麼會在這裡了。

應該是裴珩讓他跟過來保護自己的,不過她還是假裝疑惑地問:“你怎麼在這裡?你的手怎麼了?”

自從許婉寧與裴珩和離之後,扶鬆就再也沒在許家出現過了。

扶鬆右手受傷了,“督主今日放我一天假,聽說慧遠禪師來講經,我就過來聽聽,聽了就到山後來逛,沒想到碰到了許夫人。”

陸氏拍拍胸口,一臉的感激:“阿寧啊,真的要多謝扶鬆,要不是他的話,我跟紅梅,可就要掉到山下去了。”

前幾日才剛下過雨,山上的泥土被水浸泡過後就鬆軟了,陸氏到欄杆旁邊看風景,誰曾想,腳下的泥土又鬆又軟,陸氏剛踩上去,就腳下一沉,為了控製平衡,就抓住了前方的欄杆。

力道太大,直接翻了過去,紅梅眼疾手快,一把將陸氏給拉住,慣性帶動之下,也跟著陸氏往下滑,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衝了過來,一手拉一個,將陸氏和紅梅拉了上來。

“那欄杆年久失修,力氣一大就斷了,劃破了扶鬆的手臂。”陸氏既感激又愧疚:“流了好多血,真是太過意不去了。”

“許夫人言重了。”扶鬆不好意思地笑,很是開懷,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了不起的事情:“我家督主若是知道我救了許夫人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提到裴珩……

陸氏聞言隻是歎氣,多好的女婿啊。

紅梅正給扶鬆處理傷口,傷藥是廣恩寺的,她先處理好了傷口之後,將藥粉倒了上去,原本都做的很小心翼翼,聽到扶鬆提起裴珩。

她不高興了。

自己小姐這麼好,小公子那麼優秀,他說不要就不要,什麼人啊!

紅梅看著寺廟裡提供的包紮傷口用的布條,沒用,她從懷裡掏出了自己帶來的東西,纏了上去。

“姐姐,這不是……”青杏看著那熟悉的東西,沒說出口,因為紅梅已經纏了好幾圈了。

陸氏:“……”

許婉寧眼睛都看直了:“……”

那是女人用的月事帶子啊。

扶鬆看紅梅從懷裡掏出布條,想著應該是紅梅自己的私人東西,再看幾位目瞪口呆的模樣,扶鬆不明所以:“諸位怎麼了?”

“沒,沒什麼。”許婉寧搖頭。

看扶鬆的表情應該不知道那是乾什麼用的,紮就紮了吧,反正都是用來吸血的。

扶鬆望著手臂上那雪白的一團,最後還被紅梅綁上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二人靠的極近,呼吸都吹到了對方的頸窩裡,癢癢的,“紅梅,謝謝你。”

“不客氣。”紅梅言簡意賅。

“這帶子到時候我洗乾淨了,再還給你。”

還?

這可是一次性的東西,用了就丟的。

紅梅搖頭:“不用了,不用洗了,臟了就丟了吧。”

幾人謝過扶鬆,就分彆下山了。

下山的路上,青杏跟紅梅背著許婉寧和陸氏咬耳朵:“姐啊,你乾嘛用那個東西給他包紮傷口啊。”而且,看扶鬆的表情,應該是不知道那帶子的用處。

“誰讓他提起他主子的。”紅梅咬牙:“我們小姐這麼好,他說和離就和離,有其主必有其仆,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青杏點頭:“你說得對,他主子不是東西,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主仆四人下山,她們壓根沒發現,原本說還要再逛逛的扶鬆,悄悄地跟在她們的身後。

直到她們上了馬車,他也坐上了一匹馬車,不緊不慢地跟著,再到四人平安地進了城,扶鬆才頂著手臂上的傷口去了金麟衛。

裴珩躲在屋子裡看閒書,見他輕鬆地回來就知道這一趟他辦好了,“手怎麼了?”

扶鬆將山上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裴珩聽到許婉寧等人沒事,這才放下心來,“下去處理傷口吧,好好養傷。”

“謝大人。紅梅幫屬下已經處理過傷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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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的目光又落在了扶鬆的手臂上,那一圈帶子,看起來怪異的很,有些眼熟,又不常見。

“那就好。”他也沒問,讓扶鬆下去休息了:“彆告訴任何人你今日去見了她。”

“是,屬下知曉。”扶鬆當然知道保密,畢竟督主與夫人的碰麵,都是偷偷地進行,怕是天知地知,督主知夫人知,就隻有他知了。

扶柏是個閒不住的,聽說扶鬆回來了,立馬就躥來了,先是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傷,接著也追問起這帶子來:“這不像是包紮傷口的帶子啊,眼熟的很。”

“這是一位姑娘的貼身之物。”扶鬆說。

“姑娘的貼身之物?”扶柏一聽就八卦心起:“哥啊,是哪位姑娘啊,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裡漂亮嗎成親沒有你喜歡嗎能不能當我的大嫂啊!”

扶鬆哪怕是一座冰雕都被扶柏給說的滴水,“胡說八道什麼。”

“哥啊,你這是萬年鐵樹要開花啦。我還是第一回從你嘴裡聽你說起一個姑娘,好哥哥,你快告訴我,是誰家的姑娘,我先去幫你掌掌眼。”扶柏激動地上躥下跳,恨不得現在就衝到那姑娘的麵前,將人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都打量一遍。

扶鬆心都在顫,他故意板著臉:“胡說八道什麼,沒有影沒有邊的事情,你今日功練完了?”

“沒有啊。”扶柏說。

“沒練完還不趕快去練。”扶鬆繼續板著臉,惡狠狠地道:“要不要現在我跟你練練?”

“不要不要不要。”扶柏立馬溜了。

開玩笑,扶鬆就是一隻手,都能將他打的落花流水,他是找虐啊,跟他打!

扶柏跑開了,還不忘調侃他哥一句:“哥啊,人家姑娘拿自己的貼身之物給你包紮,人家一定對你有意思,你可千萬不要錯過啊!”

“滾!”

“這就滾,滾遠啦。”

扶柏一走,聒噪的聲音就消散了。

扶鬆看向自己被包紮的乾淨利落的手臂,上頭的蝴蝶結還在隨風擺動。

也不知道為什麼,心像是被風吹軟了,吹化了,跟這蝴蝶結一樣,飄啊飄,飄啊飄。

春還是冷的,大街上的人依然穿著襖子,裹的嚴嚴實實的,可這並不妨礙老百姓乾事創業的激情和熱情。

一年之計在於春啊。

京都的春天,似乎同往年一樣,老百姓為生計奔波,官員為前途命運奔走,孩子都在努力長大,老人都在悄悄變老,似乎一切,都日日月月年年歲歲的相似。

可站在雲端的人知道,這樣的祥和是大家臆想出來的假象,波雲詭譎已經在路上,分秒必到。

太醫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十五個有孕的嬪妃,就是走兩步路,或者蹲個茅廁的事情,就接二連三地落了五個胎,身下一團血糊糊的,流血不止,等大夫到了,孩子已經化成血水了。

後宮嬪妃們完全束手無措,聽到孩子沒了,一個個傷心難過的嚎啕大哭,眼淚恨不得將床單泡濕,悲痛欲絕的哭聲就傳到了祁後耳朵裡。

祁後反倒覺得這是好事。

“沒見著孩子,哭幾頓也就好了,就怕見著了孩子,有感情了,孩子又留不住了,那才真是的悲痛欲絕,一輩子的絕望!”祁後苦笑。

她就是局中人,個中心酸痛苦,沒人比她更有體會。

“有幾個聽說哭的眼睛都視物模糊了,連皇上那邊都驚動了。”喜嬤嬤說:“如今那孩子不過是一塊肉,有的剛把出來,就真的有那麼哀痛?”

還是說她沒懷過孩子,體會不到。

祁後心裡跟明鏡似的,“到底是哭孩子,還是哭自己的榮華富貴,估計也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喜嬤嬤恍然大悟。

這高牆深宮之中,哪來那麼多的深情。

想生孩子不過是穩固自己的地位,晉升自己的位置,給自己生個能傍身不用深閨寂寞的依仗和玩具罷了。

剩下的十個有身孕的嬪妃了,個個心驚膽戰,彆說走路了做劇烈運動了,就是站都不敢站久了。

除了必要的一定要起床拉撒外,其他一切都在床上進行。

不是在床上躺著,就是在去床上躺著的路上。

二十個有孕的,不過半個月的功夫,就隻剩下十個了。

難過奔潰的還有璋和帝。

養心殿裡的擺件估計都在這一次砸完了。

尹公公在外頭掰著手指頭算,“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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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爹,你在數啥呢?”如意湊過去問。

尹公公又掰了個手指頭:“我這十個數完了,吉祥你給記著,我重新開始數了。”

“乾爹放心,兒子記著呢。”吉祥回答。

尹公公又開始數:“十一、十二、十三……”

直到裡頭哐當哐當砸東西的聲音消失,尹公公加上吉祥記的二十,他知道要換多少東西了。

“一共二十六件,讓人去宮中取二十六件東西來,全部擺上。”尹公公吩咐吉祥和如意。

兩兄弟歡歡喜喜地去了。

裡頭砸東西的聲音沒了,就聽到璋和帝氣急敗壞的聲音:“滾進來。”

尹公公連滾帶爬地進了養心殿,地上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到處都是尖銳的瓷片,尹公公邊找好落腳的地方,邊誠惶誠恐地請安:“皇上。”

“那五位嬪妃,是由太醫院的誰認領問診的?給朕拿來。”

這是要問責了。

尹公公不敢怠慢:“是太醫院的王采和李響。”

太醫院人心惶惶,五個突然落胎的嬪妃,歸兩個太醫負責,其中一個年紀四十來歲,一個二十多,正是年富力強前途無量的時候,偏偏遭遇人生滑鐵盧。

“怎麼辦,怎麼辦啊。”其中一個年輕的膽子小的,從嬪妃那裡回來,整個人就跟死了一樣,臉色慘白,嘴裡呢喃來呢喃去,隻有兩句話。

怎麼辦,怎麼辦啊!

旁邊是個膽子大的,年紀大的王采,“昨日我們去,那幾位娘娘都還好好的,她們突然落胎,毫無症狀,這跟我們沒有關係吧。皇上不會不講情麵的,是不是?”

沒人回答他是還是不是。

因為那是璋和帝的心思,沒人敢猜。

“他會殺了我們的,他會殺了我們的。”李響那個換了句話說,翻來覆去就這麼一句,聽得人耳朵都起繭了。

“這是不可抗力的,皇上他仁慈博愛,應該不會為了這種事情而真的要人的腦袋吧。”其中一個太醫說道。

“我也覺得不可能,這畢竟不是我們的錯。”另外一個太醫也接話道。

整個太醫院都在附和。

這不是兩個太醫的事情,這是整個太醫院的太醫的事情,畢竟今天他們兩個能碰到這種莫名其妙地落了胎的嬪妃,誰能保證,他們手裡的那些嬪妃,不會突然落了胎呢?

啊?

呸呸呸呸!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

他們不是為了彆人,而是為了自己。

“李響,王采,快出來。”外頭突然傳來一聲怒吼,這名字赫然是負責今天落胎妃子的兩個太醫。

李響連站都站不起來,直接打哆嗦,王采還好些,雖然踉蹌了兩下,好歹站起來了。

“李響,王采,快出來。”又是一聲怒喝,這次比剛才那次還要凶狠。

王采自己哆哆嗦嗦地走了出去,李響則是被兩個太醫架著出去的,等看到外頭的陣容,李響直接嚇暈了過去。

就見璋和帝滿臉怒容地站在對麵,身裡拿著黑漆漆的廷杖,正麵容威嚴地看著對麵的人。

“是你們二人負責的?”

王采跪地,嘴唇哆嗦:“回,回皇上的話,是微,微臣。”

李響被人一桶冷水潑醒了,醒了之後就打哆嗦,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怕的,“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璋和帝不理會他們,直接揮了揮手,扭頭就走了。

尹公公一路小跑跟上,幾個羽林軍上前,將王采和李響壓住,廷杖一夾,將人一翻,翻過來之後,廷杖就劈裡啪啦地打在二人的腰上、臀上、大腿上。

“啪、啪、啪……”

不過挨了五杖,兩個人就一聲不吭了,倒不是有多堅強,而是已經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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