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香氣飄來。
連頌抓著女人胳膊的手緊了緊。
“連”
女人似乎也留戀他的懷抱,並沒有立即掙脫。
她變了很多。
原本順滑的直發被燙成了卷,最喜歡的白裙被紅色替代,鮮豔刺目。
“喲,可算把你給等來了!”
一股大力把女人從他懷裡奪走。
一個身材中等的寸頭男人攬住了盧雪纖細的腰身。
他嘴裡叼著根煙,朝連頌吐了口氣:“介紹一下,這我老婆,盧雪,你們認識哈?”
包廂內傳來嬉笑聲:“猴子,哪尊大佛來了?你今天都顯擺多少回了!”
那人本來想湊個熱鬨。
看到連頌的臉,狼狽地把脖子縮了回去。
包廂內眾人察覺到不對,紛紛朝門口看來。
“認識,怎麼不認識。”
連頌從掏出紅包,“啪”地一下塞進猴子手裡:“禮金,提前給了。”
“可以啊連頌,發財了?”
猴子掂了掂手裡的分量。
沒從對方臉上得到想看的表情,頓覺索然無味。
目光搜索到遠處的朱童山二人,又揚起笑容 :“呦嗬,不是說不來嗎?你們小倆口!”
朱童山從牙縫裡擠出一個笑:“猴子,你今天是整哪一出啊?”
猴子佯裝不知,招呼其他同學過來賀喜。
連頌和盧雪被擠到了一邊。
曾經被稱作金童玉女的二人,隔著最近的距離,卻看著兩個不同的方向。
那麼近,又那麼遠。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要來。”
盧雪隻露出半張側臉。
一隻手緊緊攥著裙擺,不敢看昔日戀人。
連頌居然很想笑。
男歡女愛,各取所需,有什麼對不起?
隻不過他付不起四十八萬八的高價彩禮,更沒法負擔盧雪弟弟高昂的車貸而已。
大學是座象牙塔,讓所有人短暫做了個小資的夢。
夢醒了,平凡的連頌為生計焦頭爛額,生長偏遠小鎮的盧雪被父母明碼標價,著急忙慌地賣了出去。
“喲,盧雪,你這鑽戒可不便宜,猴子夠疼你啊!”
曾經大聊浪漫和詩歌的女同學拉著盧雪的一隻手,兩眼放光。
身材已經發福的她高聲著羨慕,對家裡的死鬼老公罵了又罵。
“不貴,也就八萬八,她喜歡就好!”
猴子狠親一口女人側臉,攬著著人重新落座。
他今天,是主角中的主角。
曾經的女神又怎樣?還不是成了他的人?
另一個,不也灰溜溜地被踩在腳底?
這是他的複仇宴。
朱童山看得憋屈,還得拉住一旁即將噴發的馮佳佳。
“氣死我了,他算是個人嗎?顯擺啥呀?高明在哪了?”
誰都知道,盧雪家庭條件不好,母親又市儈,這才會在二人談婚論嫁的時候獅子大開口。
十八萬八,二十八萬八,到最後五十萬都收不住。
隻是故事的發展太過驚人。
那個時候連頌剛被上一個公司裁員,整天萎靡不振,偏偏盧雪他媽又催得緊,放出話來:“你給不起,有的是人想娶!”
他隻能四處借錢,忙得焦頭爛額。
和盧雪大概有一個多月沒見麵吧。
某一天,她忽然支支吾吾地把連頌叫了出來,手卻緊緊拉著另外一個男人。
頭都不敢抬:“連頌,我們分手吧。”
而那個男人,居然是大學最不起眼的猴子!
他們這才知道,猴子大學的時候暗戀了盧雪整整四年,一直把稱兄道弟的連頌視作自己的情敵。
他家暴發戶,最不缺的就是錢。
被戀人和兄弟連番背刺,連頌半條命都快被玩沒了。
這次他參加同學聚會,朱童山是真怕他半路掏把刀出來,反手捅進哪個的心窩。
“算了算了,都是同學,連頌他自己心裡有主意。”
朱童山勸不成,反被馮佳佳狠掐了一下:“你個大慫蛋!”
他心裡苦啊。
這種事摻和進去,不是添亂嗎?
幸好,馮佳佳一進ktv,就找到了自己的主場。
抱著麥大唱特唱,顧不上彆人家的熱鬨。
而同學們一杯接著一杯。
喝美了,都半醉不醉地躺在沙發上。
“以前大學的時候,咱班誰最牛氣?”
有個醉醺醺的男同學指著連頌,看熱鬨不嫌事大:“你!你成績又好,又和班花談著,咱班哪個不羨慕你啊??”
此話一出,ktv短暫地靜默了一下。
馮佳佳還在那沉浸式高歌著,渾然不覺此刻的尷尬。
朱童山冒著冷汗。
連頌上大學的時候人長得不錯,成績又好,確實招姑娘喜歡。
但他窮啊。
一頓花銷不超過五塊錢,饅頭配鹹菜算標準餐,更窮的時候在寢室裡煮掛麵吃了半個月,餓的看見肉都眼冒綠光,但即使這樣,他做人也板板正。
朱童山打心眼裡佩服他。
“說這個乾啥呀?都過去那麼久了!”
那男同學又哈哈大笑:“可現在呢?在哪高就啊?”
連頌報了個大廠的名字。
又靜了一下。
“哦公司還不錯,可不也還是給彆人打工麼?三十五歲以後夠嗆啊!”
這男同學怕是腦子被酒水糊住了,越說越帶勁。
“我記得你連頌以前還有個外號叫什麼?哦,對了!情歌小王子啊!”
“就是那次十佳歌手吧?把咱班花追到手了?”
那人猛拍連頌的背,說的越來越起勁。
而猴子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眾人意識到不對,七嘴八舌地想轉移話題。
可喝醉了酒的人,哪還顧得上那麼多?
越來越口無遮攔。
“啊!”
一聲呼痛聲響起。
盧雪揉著自己的手腕,被逼出兩滴眼淚。
猴子臉色陰沉,皮笑肉不笑地接著剛剛那句話。
“是啊連頌,你不情歌小王子嗎?唱兩句唄?”
伴奏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包廂裡靜的可怕。
一直沒怎麼接話的連頌直直注視著猴子。
劈裡啪啦,火花四濺。
誰都不讓誰,恨不得瞪死對方。
“耶咦!到誰歌了?是不是我的?我們繼續唱啊!”
有同學笑著打圓場。
然而猴子卻不肯下這個台階:“怎麼?越活越回去了?不敢啊!”
唱歌好有屁用,不還得為三兩銀發愁。
“猴子你彆這樣”
盧雪拉著他的胳膊,祈求。
連頌卻忽然笑了。
似乎看穿他的偽裝,洞察了一切。
“行啊,都是同學,大家熱鬨熱鬨也好。”
猴子沒想到他居然肯答應。
錯愕了一瞬:“你要唱哪首?”
“不用,給我找把吉他來。”
聽到這話,同學們開始起哄。
“歐呦呦,情歌小王子這是又要發力了?”
馮佳佳則忍不住湊近朱童山,吐槽道:“他們瘋了吧?讓連頌唱歌?”
這年頭的姑娘,就愛帶點藝術氣息的男人。
當年連頌就是靠一首彈唱抱得美人歸的。
這盧雪要是再動心一次。
猴子不得抱著柱子哭啊?
不出幾分鐘,連頌就已經抱著吉他坐在了唱台上,麵朝猴子盧雪二人。
“這首歌叫《嘉賓》,就當我送你們的新婚禮物。”
盧雪不自在地撇著頭。
而一旁的吃瓜群眾朱童山魂都被嚇跑了半條。
“這歌名咋這麼耳熟呢?”
他怎麼記得是寒哥寫給一個歌手的,結果嫌人家唱歌不行沒肯賣。
怎麼就兜兜轉轉到連頌手裡了?
而且這歌在這場合唱不明擺著鬨事嗎?
完了完了。
連頌瘋了,寒哥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