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琊的臉無比陰沉，他怒視唐天啟，聲色俱厲地道：“笑什麼笑，讓你說話，沒讓你笑！”
唐天啟止住了笑，對林琊輕蔑地道：“你們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你什麼意思？”不知怎麼地，林長老看著下方那張略顯青澀但帶著鄙夷的臉，竟然莫名地有點心慌。
“我能有什麼意思，敢有什麼意思！”唐天啟冷冷一笑，接著正色道：“這整個的事情，你們心知肚明，何必再讓我來說？行，既然你們要我說，那我就說兩句吧！我們其實根本不用做什麼無罪辯護，你們比我們清楚我們有多冤枉！你說對嗎？林長老！”
林琊：“……”
眾長老：“……”
看台上起了一陣騷動，觀眾們強忍笑意。哈哈，這少年人說話真有意思！
“在我看來，這個所謂的公審也是多餘的！你們想聽的話，我一句都不想說，也不屑於說！我真正想說的，你們一句都聽不進去，也不會聽！而且說句不客氣的話，你們的樣子和作風都很虛偽，我看見你們就覺得惡心。”
林琊怒斥道：“小畜生，你住嘴！”
浮台上方的氣息也出現一定的波動，除了少數幾人之外，其餘長老都死死盯著唐天啟，眼中的殺機再也掩飾不住！觀眾們不乏有眼力勁的人，他們看出了這一點後，都在為唐天啟擔憂！
危機重重之下，倔強的少年卻揚起高傲的頭顱，目光在一眾長老身上輕蔑地掃過，語氣也變得冰冷而決絕：“我的老祖宗跟我說，你們都是雜種，我認為他說的很對。我最最尊敬的陸大哥曾經告誡過我，日後一定不能成為你們這樣的人，我更是時刻記在心中！我若不死，有朝一日，定要將你們這幫雜種千刀萬剮……”
撲哧！
唐天啟眉心處出現一個小指粗的洞，一股血箭噴湧而出。他張了張口，剩餘的話再也無法說出來，就這麼倒了下去，再無生息。
“唐師兄……”
玄心劍宗眾弟子瞠目欲裂，悲憤之下，紛紛想衝上去為唐天啟報仇，可惜他們身體受製，連跳一下都費勁。而且就算他們身體不受製，也不是人家對手！
袁大長老收回手，冷漠地道：“此人神智不清，所說無一句可靠之語，換下一個吧！”
林琊躬身道：“是！”
袁大長老不愧為東域首席長老，殺伐果決，手段毒辣，觀眾們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不過他們打心底佩服這位勇敢的少年人，就他說的那些話，雖然不太能聽懂，可真的痛快！隻是可惜……
唐天啟雖身死，公審卻不能停下來，玄心劍宗必須有人出來說話，這次被挑中的是張雄。
“少年人，希望你好好說話，彆東拉西扯的！”林琊指了指唐天啟的屍體，用威脅的語氣道：“否則他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你們想聽什麼？”
眾人心下一驚，本以為收到警戒之後，張雄會服軟。可沒想到，他說話的方式居然和死去的唐天啟如出一轍，一樣的強硬，一樣的陰陽怪氣……
“小畜……”林琊儘可能壓製著心中的怒意，對張雄“好言相勸”道：“少年人，你可以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可你宗門的聲譽和師兄弟姐妹們的死活，你也不在乎嗎？”
張雄寒聲道：“我在乎了，你就會放過我們嗎？”
這……
被這莽撞少年用話這麼一噎，林琊頓時詞窮，半晌說不出話來。直到袁大長老一句咳嗽，他才回過神來。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能不能放你們，我說了不算，得法令說了算！如果你們能自證清白，依諸神之夢法令，當無罪釋放，還你們自由！”林琊儘可能保持冷靜，以免當眾出醜，說了不該說的話。
張雄反問道：“如果我們不能自證清白，又當如何？”
“那你們自然是有罪了！”林琊義正詞嚴，表情肅然。接著他話鋒一轉道：“俗話說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你們隻是從犯，如果能認清形勢，棄暗投明，提供玄心劍宗罪證，可以從輕發落！”
張雄冷笑道：“所以你是為我們好，我應該感謝你咯？”
“當然是為你們好，至於感謝就不必了！諸神之夢一向以排憂解難，為蒼生謀福祉為己任，致力於拯救每一位被罪惡坑害的同道。所以我勸各位迷途知返，早日脫離玄心劍宗，免得自誤前程！”林琊正襟危坐，臉上也多了幾分莊嚴之色。
“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不知怎麼地，張雄突然學著唐天啟笑起來。隻不過他的笑聲沒有唐天啟那幫放肆，而是說不出的怪異，像是在嘲諷人，又像是在啜泣。
林琊怒斥道：“你笑什麼！”
“林長老！”笑過之後，張雄平靜地看著林琊，接著意味深長地道：“比起唐師兄，我雖然笨，但還不算愚蠢，所以誰是敵人，誰是自己人，我大致還是分得清的！”
林琊一時不明所以，包括很多長老也愣住了，不知道這個少年人什麼意思，但眾人對張雄都沒什麼好臉色。
張雄對眾人的表現視而不見，隻是自顧自說道：“我自小家裡窮，父母都是佃戶，一年到頭勞作，交過租之後就所剩無幾了，所以家裡連吃飽飯都困難。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宗主和陸長老，承蒙他們看得起，將我收入門下。我這才知道，世上居然還有這種地方，不但能免費學本事，每月還能領到例錢，從此我不再餓肚子了，家裡人也不再為吃穿問題擔憂。我們的宗主，陸長老，邢師叔祖，慕容師姐，他們都是這世上一等一的好人，不僅在課業上認真教授，對我們這些平民子弟一視同仁，還關心我們的家人，我由衷地感謝他們。不僅是我，就連師弟師妹們也一致認為，宗門是我們心中唯一的一片淨土……”
聽著張雄的敘說，觀眾們都沉默了。玄心劍宗的優厚條件，最近已經傳開了。實難想象，神界居然會有這樣的宗門，可是他們為何會走到這一步呢？
張雄抬起頭，目視浮台上的袁大長老，大聲問道：“我實在不理解，他們這麼好的人，你們為什麼要陷害他們。為了子虛烏有的罪證，你們在牢中大肆刑訊逼供，害死了邢師叔祖和幾位師妹，簡直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與畜生何異？請你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壞到如此地步？你們讓我們認罪，我們又該怎麼認？明明你們才是壞人……”
撲哧！
張雄話未說完，仰頭便倒，其傷勢和唐天啟一般無二。隻是他明顯死不瞑目，一雙虎目瞪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