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陸長風總算平安歸來。東方煙雨內心雖喜，卻並不形於色，反而開始抱怨。
“你個廢物，還知道回來啊，你怎麼不死在外麵！你說話不算話，還是個男人嗎？我就……”
她像是潑婦一般喋喋不休，陸長風幾次插話失敗之後也沒了耐心，直接一巴掌扇給她扇地上，厲聲喝道：“你個賤人，給我把嘴閉上，先聽老子說完！”
“你……”
東方煙雨吃痛，正欲打回去，可一抬頭就迎上陸長風不善的眼神，她馬上識趣閉嘴了。在一起有一段時日了，她多少了解這個男人。雖然他平素好說話，可脾氣上來的時候也絕非善茬，這個時候千萬彆惹他。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小聲地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當然是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能辨彆方向了。”
東方煙雨心下一喜，接著問道：“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我已經沒能力帶你出去了，所以咱們兩個隻能死在這裡！”陸長風麵目表情，眼神有些空洞，甚至一絲光都沒有了。
東方煙雨：“……”
是的，陸長風能辨彆方向了。其實自顏如霜離世後，他就一直思考這個問題。可是後來東方煙雨來了，這個女人嘴非常碎，一直在他耳邊絮絮叨叨，跟蒼蠅似的，讓他不勝其煩，一點獨自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他非常不理解，一個女人怎麼那麼多廢話……
趁著這次吵架，他在外麵呆了兩天。平心靜氣的時候，他思考能力得以大幅提升。經過兩天的時間，還真就讓他發現了死亡荒原的規律。
白天在太陽的照射下，死亡荒原迅速變熱，氣流急速往外擴散，造成此地氣息微弱，也是靈氣最為稀疏的時候，修者在此時闖入死亡荒原很容易脫力。到了晚上，因為太陽消失，這裡迅速變冷，外頭的氣流形成風刮進來，雖然很多地方會因地勢因素形成龍卷風，風向不明朗。可整體上看，風勢是可以判斷的，也就是白日向外，晚上向裡，這一點普通人可能把握不住，可對於精通禦風術的陸長風來說，並不難做到。再通過日月星辰的指引，其方向也就不難辨認了。
陸長風經過分析得出結論，他們現在確實處於死亡荒原深處，並且已經過了中心地帶，偏向更裡麵的位置。正是活見鬼，之前七繞八繞，結果整體大方向居然是一直往裡走，也許冥冥之中有股神秘力量一直牽引著他……
經過長時間的對視，東方煙雨終於忍不住再次提問道：“為什麼？”
“你沒必要知道，你隻需明白，我沒有騙你就是了！”陸長風說罷轉過身去，看著遠方的沙丘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東方煙雨等了半晌也沒見他說話，於是拍了拍他道：“喂，你不能這樣！說好的一起出去，現在好不容易找到路，你倒是走啊！”
“要走你走，我擺爛認命，不想走了！”陸長風說罷躺倒在地，還順勢拿出了酒瓶子，心平氣和地道：“小賤人，我知道你覺得我惡心，所以你若是不想和我死在一起，可以提早抹脖子，然後我尋個好地方把你埋了。你放心，我還是那樣，說話算話。等把你埋了，我保證另外找個地再死，離你遠遠的，免得黃泉路上碰到你……喏，刀在那裡，你不用謝我！”
東方煙雨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廢物，為何要放棄，你究竟……”
她罵到一半後就不再罵了。她注意到，才兩天不見，陸長風的頭發居然白了很多，居然已占據了半壁江山，讓他看起來非常的老。這是……
少年白在普通人中並不少見，可陸長風作為一個修者，按理說不可能出現這種狀況，而且他才三十多歲。結合他平日裡蒼老的神態，還有那滿是皺紋的肌膚……
東方煙雨斷定，陸長風一定身患某種重疾，說不定已經到了死亡邊緣！他不想動，多半是知道大限將至，無力再出去。否則憑他對顏如霜的感情，他能輕易放棄嗎？
“完了！”
東方煙雨心中生出絕望的感覺，這種感覺甚至比當初陸長風用匕首指著她更讓她絕望。她檀口微弱地張了張，隨即無力地癱倒在地。
……
既然決定擺爛，陸長風就不再掙紮，這幾日也不去外麵浪費時間了，直接躺平喝酒。而且他發現，當壞人太他媽爽了！就東方煙雨這種賤人，一不高興就板著臉教訓她，她要是敢回嘴，那就給她幾巴掌，直到她服了為止。
而東方煙雨失魂落魄地度過了兩日之後，似乎也接受了現實，那就是她不得不死在這裡了。於是她就和陸長風一起擺爛，一起喝酒，一起罵娘。陸長風打罵她，她也會回擊，不過因為沒有靈力的關係，她每次都大敗虧輸……
“你個廢物，就知道欺負女人！”
“老子是不是廢物，並不是你能妄議的，你個畜生東西！”
這幾日相處下來，兩人互相攻擊已然成了常態。東方煙雨張口就叫陸長風廢物，陸長風則是稱她為畜生。當然，有時候他也會罵她賤人……
東方煙雨冷哼道：“你要不是廢物，顏如霜能死嗎？玄心劍宗會被滅嗎？”
這……
換做以往，東方煙雨這麼說，陸長風會愧疚。可當傷疤一而再再而三被揭開後，整個人會變得麻木，加上他現在這種狀態，自然是不會把東方煙雨的話當回事的。
“你這畜生懂個球……”陸長風罵罵咧咧地將酒壇子放下，隨即一旁明豔動人的東方煙雨呼喝道：“滾出去，我要洗澡！”
東方煙雨一怔：“你？洗澡？”
陸長風不置可否：“當然，你以為老子天生就邋遢是不是？還不是這鬼地方逼的。現在留著水也沒用，你說是吧？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可能就天的事了，我也想乾乾淨淨的！”
“哦……”
東方煙雨一想也是，留著水確實沒多大用了。一旦陸長風死了，存再多東西都毫無意義，沒有他的庇佑，她在此絕活不過三天。就算她能憑借乾坤琉璃罩藏身，可不出兩個夜晚，流沙就會將她連帶乾坤琉璃罩埋在下麵！
既然如此，那還是讓他洗一下。彆的不說，光他身上這股臭味，她已經難以忍受了！洗洗更健康，對兩個人都好……
“把水都給我拿出來，再藏私，我弄死你個賤人！”
陸長風哈哈大笑，舒舒服服的死，誰不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