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兩天過去,這件事不但沒平息,反而越演越烈。
餘家人就像瘋了一樣,天天來分局鬨。
不僅如此,他們還請了律師,打算對於大章提起訴訟。
這期間,於大章接受了督察的詢問,有問必答,一口咬定自己當時就是在救人。
係統內這種事傳得非常快。
兩天時間,整個鬆海警界都知道了這件事,甚至消息都傳到了隔壁省份。
當聽到於大章跳水救人反而被人誣陷,幾乎所有人都感到憤憤不平。
甚至沒有一個人懷疑過這其中有問題。
實在是於大章在警界的聲望太高了。
現在誰不知道宏口分局有一個胖子專破特案,連市局大領導都對其刮目相看。
形象已經立起來了,眾人自然會去選擇信任他。
更何況,這件事的起因就是於大章跳水救人。
要是真像那些人說的那樣,於大章下水給落水者一頓揍,差點讓其溺死在湖裡,那他當初不下去不就得了。
邏輯不通啊。
在警員們看來,對方就是在誣陷。
將跳水救人硬生生給說成了下水謀殺。
因此,現在整個鬆海警界都憋著一股勁兒,想看看市局最後怎麼處理這件事。
沒錯,就是市局。
事情鬨到現在這個地步,分局已經處理不了啦。
宏口分局。
局長辦公室內。
“吳局,你說說,他家是不是有錢燒的。”
李鈞坐在吳局對麵,一臉的憤懣之色:
“於大章救了人,他們還花錢請律師要告他,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如果餘家真的起訴於大章,雖然沒有直接職業後果,但也會對他的聲譽造成影響。
這種事好說不好聽。
不管是因為什麼,一個警察被起訴過,就算沒落下任何罪名,也難免會被人指指點點。
搞不好這就是職業生涯的一個汙點。
“我現在考慮的不是這個。”
吳局抽著煙,眉頭緊鎖:
“你說,於大章這小子在乎被人告嗎?”
李鈞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道:
“我看他好像一點都不當回事兒,這兩天他照常上班,就算被督察詢問,都沒有什麼特彆反應,那樣子可不像裝出來的。”
這也是他感到奇怪的地方。
要是彆人攤上這樣的事兒,不說被氣死,也肯定沒心思上班了。
而那個胖子卻絲毫不受影響。
昨天中午他眼看著於大章在食堂造了兩大碗飯,吃完之後,又腆著臉去要了一個饅頭。
食欲比他還好,真要是心裡有事兒,怎麼可能吃得下。
“那小子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他才能做到不在乎。”
吳局深吸了一口煙,緩慢吐出一團煙霧:
“如果他因為這件事被調崗了,你說誰的損失最大?”
李鈞下意識地想說“於大章損失大”,可轉念一想,卻發現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憑那小子的能力,無論被調到哪裡都會被當成香餑餑。
而且就他獲得過的那些功勞,哪怕挨個處分也不影響以後的晉升。
這麼來看的話,貌似是宏口分局損失最大。
“我明白了。”
李鈞稍一琢磨,立刻明白了吳局的意思:
“無論最後怎麼處理,有一條絕不能變……”
他頓了一下,隨即咬著牙說道:
“絕不能讓於大章離開咱們分局。”
要是隻論辦案這一塊,現在宏口分局在整個鬆海是名副其實的第一。
各個分局也是有績效考核的。
其中排在第一位的是:刑事案件的低發案率和高破案率。
其次是高逮捕率。
排在最後的則是,非警務活動考核。
從績效考核上就能看出來,無論平時表現得多麼出色,哪怕天天站軍姿,破不了案還是白搭。
而宏口分局這個第一是怎麼來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是那個胖子憑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拉高了整個分局的ki。
最嚇人的是,這期間他還抽空去外地辦了兩個特案。
如果這樣的人離開了,對於分局來說絕對會是一次沉重打擊。
“你信不信,現在其他分局的領導恨不得天天來咱們這辦公,就為了盯住那小子。”
吳局麵露憂色:
“隻要對於大章做出調離原崗位的處理決定,他們會立刻撲上來咬住這塊肥肉。”
能坐上領導位置的,那都是人精。
想要自己分局出成績,靠的就是手下的人才。
所以這次於大章出事兒,在其他分局領導眼裡,反而是個機會。
“那現在怎麼辦?”
李鈞有些急了:
“餘家那邊死抓著不放,怎麼說都沒用,看來是鐵了心要整於大章。”
現在唯一能解決這件事的辦法就是餘家那邊不再追究。
可目前看來對方明顯是不願意罷休。
辦公室內安靜了下來。
吳局和李鈞再次點燃香煙,兩人眉頭緊皺地吞吐著濃霧。
大概一分鐘後。
“據說那個叫餘澤的,以前沒少犯事。”
吳局的臉隱藏在煙霧裡,聲音有些低沉:
“錢不是萬能的,總有一些事情是金錢無法擺平的。”
他的語氣越發嚴肅起來:
“就算他犯了事有他老子給他擦屁股,我就不信每次都能擦得乾乾淨淨。”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透。
這兩人都是做領導的,平時玩的就是看透不說透,所以李鈞自然明白這話裡的意思。
查他!
你餘家不是揪著我們分局的刑警不放麼。
好啊,那我們就調查餘澤。
將他以往做過的事都翻出來,就不信找不出一點把柄。
彆的不敢說,刑警調查人那絕對是專業的。
來啊,互相傷害呀!
“交給我吧。”
李鈞掐滅煙頭,起身離開,步伐明顯比進屋時輕快了許多。
吳局煙癮沒有李鈞大,此時他手中的香煙還剩下一大截。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他又抽了兩口。
就在他剛剛將煙頭掐滅的瞬間,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來我辦公室,給你十五分鐘。”
打來電話的是劉局,聽聲音心情很差,顯然火氣已經到頂了。
十分鐘後。
他走進劉局的辦公室,裡麵煙霧繚繞,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煙草味道。
“怎麼回事?”
劉局坐在辦公桌後,繼續抽著手上的煙:
“警察救人怎麼還被人給告了?”
從他的語氣中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對於這件事情是了解過的,隻是不滿意目前的狀況而已。
“我這邊已經著手處理了。”吳局不敢怠慢,立刻回答道:
“這次李隊會親自帶人去調查那個叫餘澤的落水者,如果查出了什麼,絕不姑息,一定依法嚴懲。”
領導和領導之間談話,那必須得是義正辭嚴。
尤其是這種正事上,每一句話都是要經過大腦的。
既要表達清楚,還不能落下把柄。
吳局的話來個中譯中就是:那個餘澤不是什麼好人,我這邊已經對他動手了,找到破綻保證給他送進去。
“你要儘快了。”
劉局自然聽得懂他的話外音,但沒有表態,而是提醒道:
“這件事的傳播速度你根本就想象不到,已經有兩個省的領導聯係過我了,指名要於大章過去。”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次咱們要是護不住,那就真成笑柄了,所以要讓對方知道……”
“警察不是他們想碰就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