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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理解能力,反而讓我有些追不上了。”
小日向目光攀上淺間的側臉,輕聲說道,
“我確定,近藤老師絕對不是隻為給學生們上課,才來這個學校的。”
“是麼?我倒是衷心希望,大家都是為了好好學習才來學校的。很多時候,過去的現象不能解釋今天的目的。”
淺間從牆縫看著咖啡店外一位銀發老頭推著板車運送堆成一人高的啤酒箱自前方路過,他喝了一口冰拿鐵,繼續說道,
“當然這也不怪大家。大部分的教育總是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剝奪學生的自我。而當這群失心之人無法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時,教育又拒絕為他們負責,反而指著他們被教育的不夠多。所以在日本,[上學是為了學習知識],早就成為一種形式主義的東西,比起合理的培養,更像一種不負責的篩選。
不好好上課的學生越來越多,其實不怪學生,也不怪老師。”
“近藤老師,是在說我們學校的學生?”
小日向的眼神多了一點疑惑,她認為kkis的學生,至少80%,不配讓淺間為他們的墮落找理由,[找適合自己的工作]這種事情,也與這些學生離得很遠。
“學校本身的功能已經變質,就算沒有被權力的幻覺遮蔽他們對現實的觀察,上學的目的依然會產生偏差。
這不是一節課、一個班、一位老師、一所學校的問題,一方麵,是需求匱乏導致的知識貶值的問題,另一方麵,是社會的結構性迭代失序,政府投入和改革意願有限的原故。”
小日向聽到這裡,又安心下來。
近藤老師果然是為改變kkis,給kkis甚至整個教育界上一課而來。
或許,近藤老師真像他們說的,是九條家主派來的?這就是她和龍造寺同學都在他執教班級的原因麼?
隻是,九條大小姐並不清楚這個情報,也就是說,九條家主,對九條大小姐的乾涉,持保留態度麼?
“老師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才來的麼?”
小日向又問道。
淺間搖了搖頭,
“這不是老師的問題,早已不是人類靈魂工程師的老師,特彆是日本編製過於泛濫的老師,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我隻是在解釋我的困境,我來這所學校,是為了上課,我的課隻是整個形式主義浪潮裡的一個很小的浮沫,所以,不要把我的課當解決方案。”
小日向吸了一口被攪拌均勻的淡棕色冰拿鐵,陷入了沉默。
淺間和小日向之間絕無曖昧的氛圍,那幾個一直偷看小日向的人鬆了口氣,在他們心裡,這位老師平平無奇的長相,也變得順眼起來。
隻不過.這對師生到底在聊什麼鬼東西?[社會的結構性迭代失序]是什麼鬼?
haru咖啡店裡,沒有一個人能理解淺間和小日向聊天內容的意義。
“小日向小姐,能告訴我們,你就讀的是哪一所學校麼?”
小日向像監控器轉向般,將目光射向那位掛著笑容的問題青年,直到讓青年尷尬地收回笑容與目光,少女才重新將視線安放在淺間的臉上。
淺間此刻已經將225的冰拿鐵喝完,對著牆縫繼續說道,
“我已經回答的很清楚了,但小日向同學似乎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準備怎麼支持我?]
剛剛我沒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你還會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事無巨細的告訴我麼?”
“不,老師的答案,我很滿意。所以,我會把我能告訴老師的一切,都告訴老師。”
小日向櫻璃原生而純淨的眼睛,清晰地展現著自己的坦誠和堅定。
“小日向同學讀這所學校,是父母的意思麼?”
“老師應該知道答案。”
看來小日向就是被九條家派來公乾的。
和龍造寺不同,小日向沒有響亮的家族庇護,想來沒有少遭欺負。
“那位大小姐,知道今天你約我的事麼?”
小日向搖了搖頭。
在[小日向深受九條愛麗絲信任]和[小日向沒有掌握什麼機密情報]兩者間,淺間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dragon同學,是來協助你的,還是讓你來協助的?”
小日向為[dragon同學]這日式英文的稱呼宕機了2秒,意識到淺間是在指龍造寺,才回答道,
“大小姐讓我儘量配合d-ra-gon同學。”
不知是不是淺間的錯覺,他感覺三無少女小日向的嘴角好像稍微彎了一點,一瞬間又被壓平。
“她來學校的目的,你知道麼?”
“和我是一個目的,但不方便說。”
以小日向和龍造寺的陣營屬性來看,九條愛麗絲的目的,或許是幫自家反腐,或許是搜集能打擊九條家左近派的證據。
隻不過,九條愛麗絲挑間諜的品位似乎有些獨特,小日向木呆呆的,龍造寺凶巴巴的,都是社交苦手的類型,戲路太窄的演員,可不適合當特務。
“除你們兩人外,還有幾人?”
“一位,但身份不方便說。”
淺間點點頭,他並不著急知道那個人的身份,隻要那個人需要和小日向、龍造寺碰頭,遲早會暴露出來。
“學校的老師,你覺得哪些人是好人?”
“在老師來之前,一個沒有。不好不壞的老師居多。”
“那最壞的,你認為是哪幾個?”
“知情權越多的老師越壞。”
矛頭直接指向學校管理層了。
淺間問道,
“怎麼個壞法?”
“不好說”
“怎麼個不好說?”
“證據不足。”
小日向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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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沒有麵部表情,也能感受到她的低落。
無論真假,一杯咖啡能從小日向那換取這些情報,也足夠了。
淺間不再繼續kkis的話題,
“小日向有想好考什麼大學麼?”
小日向又宕機了2秒,和淺間一同透過前方的牆縫欣賞著東京晴日下的街景,說道,
“沒想好。”
“那想好以後想做什麼事呢?”
“沒想好”
“那位大小姐,難道沒有什麼都沒給你許諾過麼?”
小日向眼睛繼續看著縫外世界,說道,
“我自願的,不需要那些東西。”
“.麻將、童話和《勇者鬥惡龍》,有什麼聯係麼?”
意外的問題讓小日向忍不住再次看向淺間。
“老師還記得?”
“記住學生的重要發言,是老師的基本修養。”
“麻將代表歡迎dragon同學加入我們9班,童話代表對dragon同學學沒有壞心,《勇者鬥惡龍》,代表我和dragon同學站在同一個戰線。”
“.你確定dragon同學能聽得懂你的話?”
“她聽懂了。”
“.”
淺間忽然覺得,自己在加密通話這件事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已經問了15個問題,暫時沒有什麼可以問的了。該小日向同學了。”
“老師會告訴我真相麼?關於這所學校存在的意義?我希望老師不再用[能賺大錢]這種事搪塞我。”
淺間偏過頭來,兩人此刻的眼神終於交彙。
小日向像待在無人島多年,忽然接受到了救援信號的海難者,比咖啡中冰塊還要純淨的雙眸意外睜大。
“尼采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真相,隻有視角。】我會把我的視角不偏不倚的告訴你。
剛剛提過,這學校源自於權力的幻覺,建校者大概率是在迷信他們手中的權力會輕易化作梯子、篩子和鈔票,而被權力的幻覺吸引的人,正在爬梯、過篩、提交鈔票。
當然,這種解釋,和我最初和你說的[這學校是個能賺大錢的地方]這個回答並不衝突。”
“既然都是被幻覺迷惑的人,為何大家沒有同向而進,而更多選擇相向而爭?”
“而幻覺之下,仍有可以奪取的權力。[命運女神隻青睞敢於強暴她的勇士],成為野蠻人,更容易占據先機,得到垂青。”
“近藤老師有破除這道幻覺的方法麼?”
“剛剛說了,我不是解決方案。”
小日向保持著偏頭凝視的動作,幾乎無法察覺到她的呼吸聲,好像開啟了身體的待機狀態。
“你看,我給出了兩個視角的回答,但依舊不能讓人滿意。因為你已經站在你的視角,在等待答案,而不是尋找真相。”
聽到這麼說,小日向沉默了片刻,又問了新的問題,
“近藤老師,[近藤真一郎],是您的真名麼?”
“是的,這張臉從一生下來,就是這個名字了。”
“您是池田派的人麼?”
“不是,以現在的狀況來說,我和校長那派的人走得更近。”
“您怎麼看待大小姐的?”
“真的不熟,沒立場發表意見。”
“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
“近藤老師,如果有人說想幫你做脫敏治療,您會同意麼?”
“什麼脫敏?”
“您不是說,從小對女孩子過敏麼?”
三無少女的身體微微前傾,側著頭認真地看向淺間。
淺間覺得小日向對他有些冒昧了。
“治不了一點,這不是免疫係統的問題,而是從出生就患上的,dna方麵的缺陷。過敏原超過了10種,所以很抱歉,小日向你幫不了我。”
小日向櫻璃感到有些疑惑。聽淺間的症狀,明明是恐女症為什麼變成過敏原超過10種的基因缺陷病了?
駒場醒來時已經是中午。
看到手機裡的信息,他趕緊坐了起來,又回頭捏了捏女友半澤英利華的臉。
“乾嘛?”
女友睜開了眼,顯然早就睡醒了。
“我下午得去一趟學校,晚點回來和你吃飯。”
“誒?去學校乾什麼?不是說今天不去嗎?是不是哪個狐狸精給你發信息了?”
看著女友警惕的表情,駒場笑出聲來,把手機遞給女友看。
“這個狐狸精,[淺間靜水]。”
半澤立馬精神起來,
“大老師回來了?我也要去!!!”
駒場忽然感受到了一絲不爽,彈了一下女友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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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東洋英和當公園啊?想去就去?”
“我去捐款,難道英和的人還攔著我不要我捐嗎?”
“就你那點錢,捐什麼捐?”
“你錢多!那就用你的錢捐啊?”
駒場重新捏住了半澤的臉,
“哪裡學來的歪風邪氣?”
“怎麼?這也舍不得?6月份的精神損失費還沒有找你要呢!”
駒場的臉也被一雙手捏住,和他輕輕捏的方式不同,這雙手對他的臉頰正做著劇烈的橫向拉伸運動。
“藤藤藤!”
駒場大叫起來。
“疼疼疼疼疼!你怎麼捏這麼用力!”
半澤也吃痛,眼睛立馬開始蓄水。
“乃先鬆手哇!”
“才不要,居然攻擊女友,光樹你這個家暴男!”
兩個人在床上又扭打起來。
等到駒場捂著後腰從床上正式下來時,已經下午2點。
“妖女怠政啊。”
剛感慨完,屁股就被人踹了一腳。
怎麼這家夥老是裝睡?
見半澤開始在他的衣櫃裡挑選衣服,駒場給淺間發了條短信。
「fgangnir:大老師,有事情耽誤了,我大概三點到學校。」
很快收到回複。
「淺間靜水:不用來了,現在英和不方便聊這些事,晚點我過來找你。」
「fgangnir:晚上有約會。」
「淺間靜水:行,那明天再聊。」
肩膀感受到女友的下巴,駒場又回道,
「fgangnir:其實,晚上的約會,我和英利華都不介意你加入。」
駒場的脖子上忽然多出一個人,頭發也被狠狠扯住,作為反製,駒場對盤在胸前的小腳丫展開了撓癢攻擊。
儘管戰況激烈,兩人的視線仍盯在手機屏幕上。
「淺間靜水:我介意,找電燈泡,最好找史蒂夫牌的。好好準備約會吧,笨蛋情侶。」
駒場抬頭和低頭的半澤對視一眼,
“我們是笨蛋情侶嗎?”
“笨蛋!”
“英利華,和你在一起時,我才會主動降智哦——啊啊啊!”
駒場再一次慘叫。
半澤兩個大拇指狠搓著駒場的太陽穴,獰笑道,
“主動降智?讓我們聰明的光樹大人體驗一下什麼叫被動降智吧~”
打不過自家女友的駒場心中想著,這就是大老師不願意談戀愛的原因吧?
駒場的狀態,淺間也沒什麼好說的。
彆人隻是嘴上想當兒子的朋友,並不是他的工具。
或許在駒場看來,淺間靜水隻是一個[一味沉浸在人民教師主題的rpg遊戲《gta》(great teacher asaa)裡麵的樂子人]吧?
不知道為何,駒場的這份[淺間靜水是樂子人]理解,在東洋英和的論壇裡,總能獲得不少支持。
擺脫了難纏的鬆平校長,淺間從校長室走出來時,東洋英和悅耳的上課鈴聲剛好響起。
校園的喧囂是一種良好的白噪音。
淺間恍惚覺得自己是從伯羅奔尼撒戰場回到了雅典學院。
現在時間還早,等她們下課吧。
淺間避開操場和教學樓,沿著樹蔭和微風,從理科樓往戀愛谘詢部的方向走去。
哐噹————
經過文藝樓時,淺間忽然聽到了毆打機器的響聲。
咕隆咕隆咕隆——
一罐上麵還掛著冷凝後水珠的葡萄味芬達,停在了淺間腳邊。
淺間彎腰將芬達撿起,看向來人。
“謝了.”
颯爽的身姿,銳利的眼神,還有戛然而止的感謝,讓淺間想到了[攻擊性就是生命力]這樣的蠢話。
他認識對方,對方似乎也認識她。
活的貓眼石,在凝視著他,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