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想想，單純以這個狀態想要直接破譯曲子內的信息有點勉強。小羊你把曲子記下了吧？”鄭反盤算道。
多莉絲輕輕頷首並明白鄭反這麼問的意思：“記住了，花點時間整理成譜子之後我能演奏出來。”
“很好，看看我們能從裡麵得到些什麼吧。”鄭反起身準備走人，不過他倒是還記得幫忙收拾一下洗手間裡的兩具屍體。
給蚯蚓們加餐。
傑梅洛還有些恍惚，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話語全部堵在喉嚨裡，最後隻能反複張口閉口發出幾聲沉重的呼吸。
多莉絲站在窗邊看著傑梅洛的狀態，開口說：“關於傑梅洛先生你之前的一些話，我有不同的看法。”
傑梅洛抬頭看去。
“你把我的演奏能力也算作了我的音樂才能之中了對吧。”多莉絲道。
傑梅洛沉沉點頭：“你的演奏有大師風範，專精古典樂遠比紮入流行的大染缸要有前途。這也是我最初懷疑你的原因。”
有找不準賽道的嫌疑。刨除什麼圈子鄙視鏈之類的問題，流行音樂門檻低和受眾毋庸廣，但論音樂性方麵，多莉絲的舒適圈顯然不在這裡。傑梅洛不懷疑多莉絲的演奏在古典圈子能具有的影響力，而她卻提著小提琴來搞流行樂。
以最大的惡意推測，她就是個拎不清自己才能份量的暴發戶，隻想著來流行這邊賺大錢。
“我原本也打算參加古典賽事的，但地震也打亂了我的行程。再因為地震期間的一些見聞，我現在更專注於用音樂給普羅大眾帶去一些東西。暫時沒有古典方麵的打算。”多莉絲小小地解釋了一下。
“這樣啊，真了不起，是我誤解了。”傑梅洛有氣無力地說道。
“以及，傑梅洛先生你為什麼把你自己的唱功也拋開了？”多莉絲問道。
傑梅洛一愣。
“隻有曲子是沒法讓一個人變成頂流巨星的，至少在大都裡還不行。再說，在你最初積累成績的時候，出新曲的速度相當驚人。對你姐姐給你每一首曲子你都填出了最少與她相配的詞，你的幾座格拉姆獎是他人對你的證明。”多莉絲說道。
“可是……”
“小羊，走了。”鄭反從洗手間出來，說完這句話後突然消失。
實際上是把鹵蛋機器人的外殼給收起來了，人其實還在原地，不過傑梅洛是看不到鄭反了。
多莉絲聞言也立刻邁步向外走去：“傑梅洛先生最近還是克製一點吧，這次差點失敗已經證明你的所作所為已經不太可行了。”
傑梅洛沒有說話，不過應該是默認了。
“等你姐姐的曲子整理出來之後，我給你一份。”
最後留下這句話後，多莉絲便離開了房間。
門口走廊上，鄭反邊走邊說：“小羊你也太溫柔了。”
“因為我確實很喜歡他的歌曲。”多莉絲直白地道，“作曲並非全部由他姐姐負責，有很多部分的理解更像是二者一同所作，他早期時候有過不少嘗試。另外填詞的水平和作曲的水平嚴格來說大多時候很難量化對比。外界對他的填詞評價也沒有低過。”
鄭反笑道：“有的人最難過去的還是自己的這一關，他眼裡隻有他姐姐，已經容不下太多東西了。”
“我希望他能振作起來，無論如何失去一位優秀的音樂人，不說對大都如何，對我來說絕對是件很遺憾的事情。”多莉絲道。
聞言鄭反也有點好奇了：“讓我聽聽他的作品？”
“其實之前酒店外麵那座廣場上放的曲子就是他的歌。以傑梅洛先生歌曲的傳唱度，音樂先生大概很早就在什麼地方聽過，隻是沒有在意而且不知道出處而已。”
“比起拿了多少獎，這個形容倒是更能讓我對他有多厲害有個直觀的印象。”鄭反說。
兩人回到修道院樂隊他們入住的酒店。
他們也沒有選擇入住白色城區的酒店，選擇的是諾蘭街道上的一家評價不錯的酒店。看到門口那些身上帶著幻想因子氣息的保安，鄭反就知道這家酒店的評價確實是比較真實的。
“嗯？你怎麼回來這麼早？”在回房間的時候，看到了穿著一身浴袍的高嵩端著一杯熱茶，高嵩看到多莉絲後頓時疑惑地問。
多莉絲看了下走廊上的掛表：“已經淩晨兩點了。”
“我以為你會夜不歸宿。”高嵩淡淡地說。
“我也想夜不歸宿，但是現在有彆的事情要做了。”
“那還真是可惜，這家酒店有溫泉可以泡澡，大街區真的是什麼都有，你可以試試。”高嵩點點頭，順便推薦。
“摩拉和陶智呢？”
“他們已經休息了吧，我本來想把陶智叫起來的，但是他門口掛了這個。”高嵩指了指陶智的房門，一張寫著“休息中，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在上麵。
高嵩上去把牌子反了一下，背麵寫著：尤其是你，高嵩！
怨念滿滿啊，看來高嵩平日裡沒少折騰陶智。
“好吧，你也早點休息。”多莉絲點點頭。
高嵩應了一聲之後正準備回自己房間，多莉絲突發奇想轉頭問道：“高嵩，現在的生活，你會感覺有壓力嗎？”
“沒有，太輕鬆了，輕鬆得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高嵩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話語平靜。
“現在在你身邊的所有人，在那天恐怕不敢想過自己能活下來吧。能站在你身邊的人都抗拒著被擺布的內耗。我當初也已經做好了將所有交給黑木，把一切攪亂的覺悟。現在還能這麼活著，感覺彆提多好了。”
“嗯。”多莉絲輕輕應了一聲。
“我當初有想過把自己送給你，讓你早日完整得以離開修道院脫離那種折磨。就是不清楚我這個萬年老二的份量夠不夠。”高嵩淡淡地語出驚人：“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為把自己送到你麵前讓你殺，那本身就是對你的一種折磨。當然也可能是到頭來我還是怕死了。”
“謝謝。”
“不用謝，最後不也沒送麼。現在該對你說謝謝的還得是我。更何況為人而活遠比為人而死要難得多，我的人生已經圓滿了，要說還有什麼願望的話，我確實希望這支樂隊能一起好好地走下去，不論最後是名揚四海，還是落魄地在街頭演出。”高嵩喝了口茶，再呼出熱氣，“也得好好謝謝你的那位音樂先生，他改變了你，得以讓你結束了修道院，改變了我們的人生。”
多莉絲說道：“高嵩你其實也很感性啊。”
“我就當是誇獎了。”高嵩聳聳肩，並不是很在乎這個評價，正要離開突然又想起什麼，回頭道：“對了，我打算養隻兔子可以嗎？”
“嗯，當然可以。”多莉絲愣了下，然後點頭。
“謝了。”高嵩揮揮手，回到自己的房門前開門走入，輕輕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