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思沿著樓梯向下。聽到了某種聲響之後直接踹開了一扇鐵門，頓時一陣嚴重的惡臭撲鼻而來。
走入其中發現似乎牢房。
陰冷潮濕的房間內，兩側延伸出去是鏽蝕嚴重的鐵欄門。
走道上幾個縫合屍在薑思走進之後立刻衝了上來，薑思伸手一揮，它們頓時全被紅線貫穿變成了傀儡在原地站好。
沒有多理會它們，薑思走過幾個牢房，裡麵關押的都是屍體，少數縫合屍和大量的正常屍。
“你是……不死城來的……？”經過一個牢房的時候，裡麵傳來虛弱的聲音。
薑思止住步伐，看向陰暗的牢房中無力躺倒的幾個身影問道：“你們是？”
一個還在動彈的身影掙紮著爬行出來，伴隨著惡臭臨近，薑思看到了一個下半身已經完全腐爛露出森森白骨，蛆蟲爬行蠅蟲環繞，並且還發黴的屍體。
它兩眼泛白，一隻眼球甚至已經脫出垂落。
真正符合標準喪屍形象的屍體。
但是看到它身上穿著的黑金製服，薑思認出了它的身份：“不死城派遣在這邊支援的技工嗎？”
“是的……是我們……我們被縫合屍迫害……”對方的聲音非常微弱，甚至咬字都不怎麼清晰，應該是口腔和氣管內也已經出現了腐爛。
“它們……拿走我們的軀體，和器官……把我們關在這裡……還有一些持反對意見的……縫合屍也……一樣……”
薑思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們還能堅持多久？”
“沒有……多久了……你來了就好……把情況帶回去……王會為我們……討回……”話音未落，眼前的屍體腦袋一歪直接從脖頸上脫落，露出早已潰爛得不成樣子的脖頸斷麵。
屍體的腦袋嘴巴開合了一下，終究沒能再發出更多聲音。
作為屍體的新生就這樣結束了。
人死後，完整的屍體往往需要時間才會變成醜陋的樣子。而屍體在“死”的過程中，就已經慘不忍睹了，而徹底腐朽時的姿態尤其慘烈。
薑思不得不花了點時間，找到幾個尚且還完整的屍體，幫它們把身體縫合了一下。但除此之外她也做不了多少。
腐爛到這個地步，怕是連埃爾德裡奇親自來都救不了。
做到一半薑思抬頭，忽然發現儘頭的一個牢房居然特彆的隻關著一具屍體。
走近一看發現裡麵隻有一片骸骨和腐肉，不知道已經爛了多久了。
隻有一隻僅存手臂耷拉在一旁，以及早已斷裂的手指在牆壁上用已經乾涸的血書寫的大字——“饒命”。
觸目驚心，讓薑思短暫地愣神。
饒命？是在向誰求饒？
是向維克多為首的黨羽，還是……不死王埃爾德裡奇？
“這是誰？”薑思出聲向旁邊一個被做成傀儡的縫合屍問道。
“埃……埃洛納……原本的城主。”被薑思的紅線操縱身體不再受自己控製的縫合屍滿麵恐懼，直接回答道。
薑思點點頭，直接把這隻最後的縫合屍也拆了，拿它身上比較完好的幾個肢體給剩下幾個有機會存活的屍體接上肢體。
能續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做完這些，薑思不再停留快步離開。
剛推開門，身側突然響起連續的破空聲，薑思剛偏過頭，對方的速度卻遠超薑思的預料，薑思直接被什麼東西撞了個滿懷，像是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正中橫飛出去。
身軀撞破圍牆飛到了外麵，持續平飛了許久之後衝擊力才終於減弱讓她在地上彈跳數次後停下。
肢體扭曲地仰趟在地，抬頭看著天空的陰雲，薑思眨眨眼睛。
“噗噗~。”鄭反出現在她的視野裡，雙手在頭頂比了個大大的叉並模仿著經典錯誤音效，“哪個環節讓你的心亂了？殺人魔小姐？”
“嗯……”薑思發出有些模糊的聲響，“為什麼不論是不死城的屍體，還是那一位城主，都對不死王這麼……信任。”
明明隻是個為了自己追求永恒的存在。
有些點，維克多說得不算錯。
不死王不在乎其他一切，隻在乎自己的永恒。在嚴苛的靈素稅之下，雖然它不會直接宣判不交稅的存在死刑，但也會無情地將其驅逐出去。
但是，它又會切切實實地花費每天不少的時間去規劃城內的各種事項，處理大大小小的事端。
“契約精神。”鄭反理所當然道，“你覺得我怎麼樣？”
“隻顧著自己開心，仗著憑空得到的強大實力為非作歹的惡魔。”薑思脫口而出，但頓了頓又道，“但是對我們很好，說出的話，很有效力，哪怕是愛護小動物，你也是認真的，不會因為什麼意外和麻煩就輕易地放棄我們。”
“正確。”鄭反打了個響指，順便一點也不含糊地接下了對自己不算讚美的讚美。
薑思有些發呆地看著鄭反。
直到腳步聲傳來。
“這個狀態本來是留給埃爾德裡奇的，但現在拿你小試身手也未嘗不可。”維克多的聲音傳來。
“惡魔先生扶我一下。”
鄭反抓起她麻花辮散開的淩亂長發，粗魯地把她腦袋提起來，讓她看到了現在的維克多。
他的身上籠罩著一層濃鬱的白色氣流，大背頭變成了衝天發，身上多出了密密麻麻的縫合線，身軀壯大了好幾圈，從原本裝模做樣文縐縐的樣子變成了一個比沃爾頓還高大的壯漢。
“就這樣都還不摘眼鏡的嗎？”鄭反看到他臉上的眼鏡沒忍住。
薑思的眼鏡在剛剛飛行的時候早不知道掉哪裡去了，一身好好的文學少女長裙校服也變成了戰損版。
倒是沒有走光，反而看起來更適合薑思原本的氣質，活脫脫一個跟人撕逼打架的不良少女。
“靈體附身？也對，縫合屍靈魂相對脆弱難以兜住身軀，與靈體結合有變化也不奇怪……難怪靈體會找到弗蘭肯斯坦來。有靈體支持，縫合屍反而可以借助軀體不穩定這個特點，一次性縫合大量強大的特化器官，讓實力暴增……”薑思一眼立刻看出了維克多這個狀態是什麼樣的思路。
還是這個領域比較適合現在的她。
這個思路是普通屍做不到的，普通屍對外接器官的轉化和適應所需時間比縫合屍長不少。這也是個縫合屍不算優點的優點，而靈體附身把這優點無限放大了。
雖然剛剛有趁薑思疏忽打出了偷襲，但能一下子給薑思現在的身體打得扭成蛆，強度著實不差。
也不知道是縫了多少。
薑思嘗試思考，薑思看著維克多笑意放肆的表情。
薑思開口：“惡魔先生，你來不？”
鄭反還以為薑思打算自己試試呢，他感覺薑思不是沒有機會，雖然身體方麵被對方碾壓了，但薑思一身僵屍法術和屍毒，贏是可能的。
不過看來薑思想要贏得更簡單一點。
“當然。”有附體的機會鄭反自然不會拒絕，應聲後消失不見。
薑思修複著自己身體爬起，隨後搖搖晃晃地站著不動了。
維克多見薑思站在原地呆呆地不動，也沒有玩鬨心思。
“這個狀態真是好極了，向那些惡魔討教還真的有用，我們的配合一定會很默契的。”琳達在維克多身上笑嘻嘻地說。
“這家夥可不簡單，剛剛襲擊一拳雖然把她身子打折了但立刻就恢複了過來。解決了她我們要馬上離開弗蘭肯斯坦。”
“這麼急？我還以為你真要碰埃爾德裡奇呢，這麼匆匆忙忙可帶不了多少人嗎，拖慢速度還容易被追蹤。”琳達提醒道。
“嘖，帶上一小部分信得過的就是，其他的煽動它們幫忙守城迷惑埃爾德裡奇。”維克多雖然嘴上說著凶，但心知僅靠自己拿頭打不死王，還是先撤，真正得到靈體們的庇護再說。
“心裡說什麼悄悄話呢？直接說出來給我也聽聽唄。”
耳邊突然傳來薑思的聲音，但是跳脫愉快的語氣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維克多隻是稍稍走神和琳達說了幾句，本來就在麵前的薑思接近到他身側，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著旁邊“薑思”那詭異的灰白眼睛，維克多心慌之餘連忙出拳。
轟！
僅僅是一個抬手，它便將身側的地麵挖開一道顯眼的溝壑。
但薑思卻是仰起頭，狂笑著用光潔的額頭頂上了它的拳頭。
隨著一聲悶響，更強烈衝擊爆破，維克多的手臂當即扭曲甚至折迭，腳步暴退不止。
而“薑思”的額頭依舊光滑白皙，隻是因為衝擊產生的風浪，淩亂的長發和撕開叉的長裙劇烈舞動。
“不對勁！”維克多瞳孔震動。
“薑思”一隻手上燃起洋紅色的波動，高高抬手然後猛地朝前下砸。
地麵崩開，洋紅的巨浪炸開，直接將麵前的街區吞噬然後向著維克多快速推進而去。
維克多咬牙嘶吼，身上藍色的電弧閃爍並快速壯大，把自己裹成一顆電球硬頂上前。
地動山搖之間，他艱難地挺過了洋紅巨浪，但身上無疑添了許多傷口。植物清香在剛剛那一擊的所過之處洋溢，維克多也很快察覺自己開始加速腐爛了。
“琳達！”
“彆急，我在補救！”
身上白色的氣流快速流轉，試著消去這詭異屍毒的影響。
轟隆——
就在維克多一邊警惕“薑思”的動作，一邊焦急地等待著修複的過程中，天空中的烏雲閃爍雷光並傳來雷聲。
“怎麼可能……”維克多呆滯地看著這一幕。
它們縫合屍“生物”發電就算了……
沒聽過一個普通屍可以直接召喚天雷的啊！
“薑思”一隻手在身前朝上虛握，輕輕活動了一下脖頸：“雖然你不是僵屍，但多少是個屍體，能吃上雷法也算是你的福氣。”
“維克多！她不是普通屍體！她的身上是異次元惡魔！”琳達此時已經顧不上修複，反而是恍然大悟一般地向維克多說道。
“你特麼現在才說？讓我死個明白嗎！？”
話音剛落，天雷滾滾，在“薑思”的一個指示下從天而降，瞬間將維克多吞沒。
眼前刺眼的電光持續了數秒後，眼前便隻留下了一個焦黑的大坑。
至於屍體和靈體，在那粗壯的雷霆之下，當然是形神俱滅，化作飛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