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狼人猛地發力直接高高躍起。
嗷嗚——！
悠揚的狼嚎聲響徹整個周藍山脈，蒼白的狼與圓月相映，雙臂展開利爪微張。
幽靈王殘餘的風雪全部被它彙集而去，一時間天空萬裡無雲，瞬間轉為晴天，也因此夜空中最為顯眼的也就隻剩下了那道明月和月下的狼人。
屍體們還在發呆，它們的四周突然閃爍出白色的光暈，將每一個屍體都包裹萬全。
“王！？”有屍體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王終於出手了，
但是這場戰役中王第一次的出手，竟是為了保護它們？
連王都要出麵親自保護它們，那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究竟是……
“薑思”仰頭看著狼人的身影。
狼歌。
狼人在高空定格一瞬，緊接閃現般落下，這一刻好似隕石衝撞地表。剩餘的山體在白光的照耀下化作粉塵，天空和大地在這一刻連攜，並一同為之劇烈顫抖。
大地被絕強的偉力頃刻間改變了形狀，漫長時間下的地質變化在這一刻成為了玩笑。衝擊波向著四周源源不斷地擴散出去，樹木傾倒或被連根拔起，山脈周邊的城市被狂風吹襲，建築在巨震中倒塌。
遊蕩的喪屍哪怕沒有清晰的意識，卻也感受到了無形中的大恐怖，逃竄奔走間形成的屍潮，不是為了追捕獵物而是為了逃難。
碩大的白色狼頭在衝擊中心緩緩升起，昂首咆哮。
周藍山脈並不是一座多大的山脈，最高的山峰也不過爾爾。
饒是如此，恐怕也沒誰會想到它會這麼輕易地消失。
從一片山脈，變成廣袤的盆地。
被深埋地下的土石第一次接觸到了新鮮的空氣，見到了何為廣闊的藍天。
高大的狼人站在盆地的中心，怔怔地望著自己的胸口，一個碩大的空洞從前貫通到背後。
“薑思”毫發無傷地站在它的跟前，螺旋凝聚的絲線正在緩緩分散開，從狼人的胸口退出。
“你在大都有孩子嗎？”“薑思”若無其事地收手，沒有對它剛剛的一擊做出任何點評。
畢竟這種時候不管說什麼都像是在嘲諷對方。
這個狼人幻覺有點意思，鄭反還是給了點尊重。
當然，這種忽視對於狼人而言或許本就是一種侮辱，卻讓它生不出一點脾氣。
差距太大了。
它隻有這一身蠻力，但鄭反不僅蠻力勝於它，更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力量。
“有……但我很少去大都，那裡太混亂，也很危險。你們，是來自那裡嗎？”這具身體已經開始崩碎，狼人沒有隱瞞。
“算是吧。”“薑思”回道。
“感謝你讓我見識到了差距……你有名諱嗎？”
“鄭反。”
“人名……這樣啊。我的孩子們稱我為‘狼母’。”狼人也自我介紹了一下。
“等下，你母的？”“薑思”的注意力突然走偏。
“按照從過去許多孩子身上受到的影響來說，確實是吧。”狼人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意外的。
因為它說話的聲音很低沉鄭反完全沒聽出來！
狼人看著“薑思”意外的表情，不理解。
都是同類，性彆這種從宿主身上受到影響而定型的東西很重要嗎？明明一大堆連性彆都沒有的同類更是數不勝數。
狼母這具來自幽靈王的身體徹底消失，狼母也隨之不見，應該是直接回到彆的宿主那邊去了。
至於周藍山戰役的後續，似乎也無需贅述。
……
失去了幽靈王，靈體幾乎全部當場喪失了和不死城軍繼續作戰的心思，正麵戰場潰散奔逃。
剩下的時間全部都是在處理一些困獸猶鬥的靈體。
這場被靈體們認為萬分重要的關鍵戰役，甚至可以說是決戰的戰役，卻是連原本一眾認為最大威脅的不死王都沒見到。
它們這邊最厲害的幽靈王被對麵一個無名小屍給打死了，這它們還玩個啥？
從頭到尾，不死王除了在狼母粉碎山脈的那一擊下保護了自己的軍隊以外，全程沒有露臉。
周藍山脈變成了周藍盆地。
不死城軍繼續進行了最後的推進，於黎明時分殺入了不屍城，將大量潛藏的靈體抓獲，並實現對不屍城最後的占領。
天亮之後，幽靈王敗北身死，不屍城失守被占的消息迅速向著世界的各個角落傳遞過去。
一些中立甚至暗暗反抗不死城的避難所聚居地看著這則消息，默默做出了決定。
靈體們想逃還是很難抓的。
按照靈體的性子，剩下最忠於幽靈王的部分殘黨接下來不可能多安分，為此這場戰爭的收尾應該還要一段時間。
雖然持續的時間很短暫，但是不死城那凶殘的推進能力，也確實使得這個世界生靈塗炭……不對，應該是死靈。
不過這個世界本就是一片末日景象，破壞再怎麼大，造成的影響也沒有多大。
始終不如這最後一拳一個盆地來得凶猛。
薑思乘坐大型飛艇，跟著一支部隊回到了不死城，直奔高塔而去。
不死王依舊是如常坐在自己的黃金辦公椅上，處理大量的文書。戰爭期間要處理的尤其多，戰爭結束了要處理的就更多了。
這具超級屍體，戰爭期間就沒怎麼挪動它的屁股，在高塔上的辦公室裡便征服了這個世界。
正如它一直宣揚的那樣：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它的。
現在就是讓它的手下幫忙回收一下罷了。
沒有在不死王處理文書的時候打擾它，雖然薑思就算直接打擾不死王也沒有意見，但這種時候不論她說什麼，得到的回答都會很敷衍，完全是浪費時間。
所以還是耐心等著。
片刻後，文書批閱告一段落，不死王抬起頭：“回來了。”
“回來了，算是幸不辱命吧，就是最後那頭狼有點超綱了。”薑思撓撓自己還有些亂糟糟的頭發說道。
不死王點點頭：“你追尋的東西並非永恒，但是道路的終極依舊會是永恒的。雖然時間短暫，但是到這個地步，我能教你的東西已經不多。”
薑思腦袋一歪：“你的意思是？”
“你可以畢業了，薑思。”
這是不死王第一次直接稱呼薑思的名字。
不再是後輩，不再是小屍，而是真正可以以名相稱的對象。
“……我還感覺有些東西沒有理解透呢。”想起在圖書館裡枯燥無味的學習經曆，以及不死王那難聽的講課聲，短短幾個月，突然說已經可以畢業了，薑思一時間有些不舍。
屍體的世界很無聊，薑思不喜歡這裡，但是這種無聊或許也是人生必要體驗的東西。
在這個無聊的世界裡，薑思卻完成了對自我封閉僵屍化的突破。
不死王為她提供了太多的幫助。
原本是鄭反玩笑式的想要折騰她，才把她丟在這裡讓不死王照顧，但王先生對薑思儘心儘責。
薑思不討厭自己原本的父親，那個粗暴笨拙的老文盲。
隻是不死王這種平淡的全心全意又讓她有了彆的感觸。
“不需要在我身上寄托過多的感情。我們的道路不一樣，隻可能在最後的終點會有最後的一絲交集。來自下位者的感情投射，對於距離遙遠的上位者而言，不是玩具便是累贅。”不死王緩緩起身，站在落地窗邊看向自己的城池。
薑思一愣，道：“我明白的。”
“重疊儀式已經在準備了，完成之後你便可以回去了。不論是去紅色世界，還是大都，隨你自己決定。”不死王轉頭道。
薑思點點頭，隨後深深一鞠躬：“謝謝。”
不死王受下這一禮。
薑思起身乘坐電梯離開。
在電梯門即將閉合時，不死王忽然開口：“未來如有機會，便讓我見識下你心中愛之永恒吧。”
話音落下，電梯門關閉。
本不該有所接觸的二者，在門扉閉合之後，回到了各自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