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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情報(求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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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燈初上,正是家家戶戶最溫馨的晚飯時光。

張義的新家挨著上清寺,是一幢高檔公寓,屋內打掃得一塵不染。該有的家具都有,並且都質地上乘。

廚房的門開著,女主人正在裡麵忙活著,飯香飄散著。

很快,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就上桌了,鍋巴肉片(轟炸東京)、蔥燒鯽魚、紅燒肉、毛血旺,還有一小鍋雞燉湯麵,酒是江津老白乾,看上去很豐盛。

隻是,張義臉上並沒有笑容,他安靜地坐在餐桌前一動不動。

陳開顏取下圍裙端著最後一道四喜湯圓笑盈盈地走過來:“菜齊了,吃飯吧。”

但張義仍然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見他不動,陳開顏在一旁坐下,給兩個酒盅裡滿上酒,把一盅放在張義麵前,說:“來,喝一杯吧。”

說完,她碰了碰張義麵前的杯子,自顧自喝了一杯。

張義仍然沉默著。

見此,陳開顏有些不樂意了,她“啪”一聲重重將酒盅擱在桌上,看著他:“嫌棄我做的菜不好吃?還是後悔和我結婚了?”

“唯命是從,奉命行事而已,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

“是命令,但你要是對我實在不滿意,我主動去找戴主任說,換個模樣好的,你喜歡的。”

張義看了她一眼,自嘲地笑笑,然後慢慢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一頓飯在沉默的氣氛中草草吃完了。

洗漱完碗筷,陳開顏又忙著收拾起臥室的雙人床,張義則是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本張恨水的《金粉世家》。

這本書從27年情人節開始在《世界日報》副刊“明珠”上連載,曆時五年才完結,主要講述的是北洋軍閥內閣總理金家七少爺追求戀愛和婚姻自由的故事,出版後風靡一時。

陳開顏收拾好臥室,穿著一件大紅的睡衣走了出來,瞟了一眼張義和他手上的書。

“時間不早了,該睡覺了。”

“你先睡吧,我睡沙發。”張義看著書,頭也不抬,悶聲悶氣地回了一句。

霎時間,陳開顏的身體一僵。

沉默了很久,她轉身回了臥室,大門砰一聲關上。

張義放下書,看了一眼大門,長長出了口氣,起身將客廳的燈關上,和衣躺下。

黑暗裡,張義睜著雙眼。

臥室裡,陳開顏同樣睜著雙眼。

一個特彆的洞房花燭夜,兩個人各懷心事,一夜無眠。

【今日情報已刷新】

【1、您今天見過毛齊五,獲得相關情報——毛齊五老婆向心影今晚在山城酒店和林世良幽會】

看著這條情報,張義微愣,心說,果然,出軌隻有一次和無數次,不分男女。

從心理和行為慣性的角度分析,不管第一次出軌的原因是什麼,一旦打破禁忌,內心的道德約束就會減弱,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毛齊五雖然“殺一儆百”,但好似“治標不治本”,向心影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麼快就和彆人男人勾結到了一起,而且還是孔部長的義子林世良。

軍統的人怕大毛報複,不敢招惹向影心,林世良借著孔部長的虎皮連戴春風都不鳥,更不用怕他毛齊五了。

暗暗思忖了一會,張義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毛齊五給自己找了這麼多事,也應該給他點驚喜看看,讓他明白什麼叫焦頭爛額。

【2、您今天見過鄭呼和,獲得相關情報——山城地下黨金小宇已打入望龍門看守所】

金小宇?

張義不知道他出任的是什麼職務,但初來乍到,站穩腳跟尚需要時間,於營救任務而言,隻能起輔助作用,關鍵還是要靠自己。

但問題是如何接近司法處徐業道,又如何插手這件事呢?

接收完情報,張義思索了一會,起身摸黑來到臥室門口。

輕輕擰動門把手,臥室門開了。

屋內一片漆黑,隱約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張義默默站了一會,輕手將門拉上,然後來到書房,拿上一部照相機後,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他剛走,臥室的門悄然開了,一道身影倏地出現在客廳。

是陳開顏。

此刻她已經穿好了衣服。

她躡手躡腳來到窗前,小心挑起窗簾一角,望著張義駕駛起來離去,立刻將客廳的燈打開,轉身進了廚房。

打開櫥櫃,她將手伸進米袋,很快就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槍。

利落地檢查子彈上膛後,她臉上隱隱浮起一絲殺氣,同樣悄聲出了門。

山城酒店。

張義的汽車遠遠停在酒店馬路對麵,他正想著如何混入酒店查向向心影和林世良所在的房間時,就見兩輛汽車魚貫駛來,停在酒店大門前。

第一輛汽車停下,從車上下來幾個保鏢,一律黑色中山裝,氣勢頗大,警惕地把周遭團團圍住,確保第二輛車的安全。

第二輛汽車的門開了,麵白無須西裝革履的林世良下車,走到另一邊,紳士地替向心影打開車門,踩著高跟鞋一襲旗袍的向心影款款走下車來,雖已年過三十,身材依舊十分窈窕淑,天寒地凍的,旗袍高叉,僅僅裹著一層絲襪,巧笑嫣然。

她緩緩挽上林世良的胳膊,一同向酒店走去。

躲在一側花圃中的張義立刻拿起照相機拍攝起來。

兩人的身影在幾名保鏢豔羨的目光中消失,張義暗自冷笑,林世良這廝螃蟹八隻腳走路,橫衝直撞,囂張慣了,偷情也這麼大張旗鼓的。

張義暗忖,要不要給毛齊五打個匿名電話,讓他帶人來捉奸呢?

想了想,他打消了這個主意。

林世良風頭正勁,戴老板都要退避三舍,更彆說毛齊五了,估計殺氣騰騰的來,也隻能灰頭土臉的回去,好戲肯定是看不上了。

但張義並未離去,而是像個狗仔一樣,繼續蹲守著。

十幾分鐘後,向心影再次出現了,她嬌媚地夾著一根煙,邊走邊吸,滿麵春風。

張義再次舉起照相機拍攝起來。

直到向心影在保鏢的護送下上車遠去,張義才意興闌珊地起身,繞了一圈,快步向自己的汽車走去。

他關上車門,把照相機扔在副駕駛,打開車燈,打算重新發動。

“彆動!關掉車燈,交出武器。”

倏地,一把槍抵住了張義的後腦,偷襲者顯然是一直藏身在後座,蓄勢待發。

張義很配合地關掉了車燈,又掏出了口袋中的槍,盯著反光鏡中那個模糊的黑影,緩緩把槍放在方向盤上:“老婆,你不是睡了嗎?這是要謀殺親夫?”

偷襲者正是陳開顏。

“誰是你老婆?”陳開顏絲毫不敢攜帶,她的手指緊緊扣住扳機,聲音中的顫音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張義,你以為我睡著了?哼,戴主任懷疑的沒錯,你果然有問題。剛才我一直在暗中跟著你,還是跟丟了,不過,我可以肯定你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於是,我就在車裡等你回來。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彆激動,小心走火,謀殺你親夫,你可要守寡了。”張義嗬嗬笑道。

“放肆!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後腦勺的槍口狠狠一頂。

“當然是軍統的人,我對黨國可是赤膽忠誠。”張義依舊淡然,“我確實是乾見不得人的事了,不過這是戴老板交待的任務,不信你可以去問他。”

“任務?”陳開顏一愣,馬上反應過來,“胡說八道,我們現在就去戴先生那裡對”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張義飛速低頭,身體微微一側,一把掐住她握槍的手腕,另一隻胳膊肘部重重砸在她的臂腕上,趁她吃痛,用力一轉,手槍就到了張義手上。

“你”轉瞬之間,被反手止住,陳開顏的臉色比黃瓜還綠。

瞧著一臉憤憤的陳開顏,張義忍不住笑了:“乾咱們這行的,不能相信任何人,這是規矩。你覺得我會不知道你在假睡?被人跟蹤,我會發現不了?另外,你身上有胭脂味,估計自己都不知道,我一打開車門就嗅到了,嗬嗬,我本想和你好好聊聊,沒想到你這麼沉不住氣,竟然想謀殺親夫。”

陳開顏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沉默了。

“不可否認,你有做特工的潛質,隻是.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哼,你彆得意,我要是出事了,戴主任不會放過你的。”

“太高看自己了吧?”張義嘲諷一笑,“如果是一場意外呢?大不了戴老板再給我安排一個老婆。”

陳開顏臉色倉皇。

但意外的是,張義卻鬆開了她,話鋒一轉:“不過,不要是死了,你母親的仇怎麼辦?”

母親兩個字就像利刃刺痛了陳開顏內心最柔軟的那一部分,她沉默了一會,冷聲說:“母親的仇,我自己會報,但和不可能和紅黨合作。”

“誰是紅黨?”

陳開顏剛要開口,張義笑著又說了一句:“你不會以為我半夜出來和地下黨接頭吧?就不能是偷情?”

說完,他忽然反客為主地大笑起來,仿佛他才是自信的審查者,坐在後座的陳開顏才是被懷疑者一樣。

陳開顏驚訝地看著他,頓了一下,還是說:“今晚的事,我會如實向戴出任彙報的。”

“這是你的職責。”張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說,“現在你需要履行妻子的職責,回家睡覺。”

說著,他發動汽車,猛然油門,向家裡趕去。

後座上的陳開顏滿臉狐疑。

到了家,張義直接拿著相機進了書房,從工具箱裡找出藥水,將書房布置成暗室,開始衝洗照片。

半個小時後,借著昏暗的燈光從顯影液裡拎出一張張濕漉漉的照片,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它們夾在一根繩子上。

打量著照片上的男女,張義滿意地笑了。

“咚咚——”這時,敲門聲響起,陳開顏問:“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打開門,陳開顏端著一杯熱茶進來,瞟了一眼照片上的人,狐疑地問:“他們是誰?”

“毛太太和林世良。”

“毛主任的太太?”陳開顏一臉意味。

“對。”

“你們怕他們乾什麼?”

“這你就彆問了,不過,你可以如實向戴老板彙報。”

張義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出了書房。

一夜無話。

第二天,張義一大早就來到了羅家灣大院,走上辦公樓的同時,一團和煦笑意的毛齊五正從秘書室出來,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張副處長,這麼快就來上班了?大婚也不知道休幾天假,這傳出去彆人還以為戴老板苛刻下屬呢,嗬嗬。”

“毛主任。”張義望著他那張彌勒佛笑臉,恨不得給這廝來上一拳,幾次針對自己的調查,背後少不了這廝在背後煽風點火。

想著昨晚的事,他心裡暗暗好笑,說:“毛主任每天通宵達旦,我們這些做下屬的怎敢偷懶呢。”

“沒辦法啊,公務纏身,隻能夜以繼日地乾,不然怎麼對得起老板的信任,委員長的器重呢。”毛齊五扶著腰,長籲短歎,一臉無奈的樣子,眼中卻滿是得意。

“工作要做,但也不能夜以繼日的乾,還是要注意身體,勞逸結合,順便關心關心家裡的女人啊。”張義一語雙關地說。

毛齊五一愣,直勾勾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老毛,彆激動嘛。”張義一臉關切地拍了拍他的臂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聽說什麼了?”越是這樣,毛齊五越激動。

“噓——小聲點兒,這種事,畢竟家醜,哎.”

“張義。”

見他真的急了,張義頓了頓,說:“昨晚毛主任一直在加班?”

“怎麼了?”

“嘿,昨晚我路過山城酒店,剛好碰見了你太太,本想上去打個招呼的,結果看見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我以為她在應酬或者執行什麼任務,也就沒在意.後來,她離開酒店以後,我看她穿的絲襪有點兒不對勁。”張義小小翼翼地說著,時不時抬眼看看毛齊五的神色,“老毛,你彆誤會啊,我不是有意看你老婆的腿的,隻是乾這行久了,成習慣了。”

“絲襪?有什麼問題?女人不都時興穿這個嗎?”毛齊五追問道。

張義乾咳一聲,一臉尷尬惋惜的樣子:“她的絲襪上麵有個小洞.嗯,她進酒店的時候,那個洞在左腿上,後來再出來的時候,小洞跑到右退上了。”

毛齊五怒不可揭,一把揪住張義,陰沉道:“張副處長,那個男的是誰?都是一隻鍋裡吃飯的,我把你當朋友,知道我當了烏龜王八,你竟然不說。”

張義也不反抗,一臉難為地說:“不是我不說,當時我就像給你打電話來著,可這種事怎麼說呢,家醜不可外揚,上回你老婆的事就鬨得夠大了,再爆出來,這不是有損你毛大主任的威名嗎?”

“屁的威名!現在軍統上下誰不知道我老毛是烏龜王八蛋。”毛齊五將張義鬆開,臉色越發鐵青。

“毛主任,彆上火。女人嘛,就像偷腥的貓,過了就過了,日子不還得過。”

“那個男人是誰?”毛齊五陰沉著臉,眼中殺機畢露。

“林世良。”

毛齊五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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