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確有些無法避免的糾結盤繞在心頭，這也是此次無法避免的緣由之一。
畢竟一切回絕的理由都不及事實來得深刻，教訓也從來隻有發生的過錯才顯得刻骨。
若是自己真的不管不顧的為了滿足自己陪伴姐姐的想法，無儘火域遭受的損失或許就不僅僅隻是眼下這點了。
這是自己差點造就的錯誤，即便未曾真的發生，卻也足矣敲響警鐘了。
“——是在後悔嗎？”
蕭炎雙手交織成網，雙臂撐著膝蓋，而後緩緩垂下身子，不禁問道。
“這一次算是運氣吧，可要是下一次……”
蕭瑟略帶著幾分遲疑，卻感受到了父親落在肩上的手。
“所以，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蕭炎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中略帶著幾分決然。
畢竟這也是他為什麼要一直變強的理由。
“父親？”
“——畢竟這也從來不是你這個年紀需要思考的問題啊，我和你娘為何會選擇飛升大千世界，並且為此征戰不止這麼多年，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蕭炎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寬慰，但也有著些許堅決。
蕭瑟看著尚且分外年輕的父親的臉，不由得微微一怔。
“嗯……畢竟這個怎麼說呢——”
注意到了兒子那似乎是在意料之外的眼神，蕭炎輕輕咳嗽了一聲，隨之呢喃道：“雖說我並不是特彆讚同你這個想法，但至少應該和這個問題無關。”
“——無需顧慮外界的重重磨難，可以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長大，這本就是我的想法。”
蕭瑟昏黃的眸子微微閃爍。
“……姐姐蘇醒了嗎？”
“你姐姐還沒醒呢——”
蕭炎下意識回過頭看了一眼屋中，隨之說道。
“……說起來，你這個想法……你姐姐知道嗎？”
蕭炎扭過頭看向了少年下意識攥緊衣角的修長又略有些稚嫩的指尖，不禁問道。
“姐姐不知道。”
“那你還要這麼做嗎？畢竟有的時候即便是願意為了對方做出犧牲，她自己也未必樂意。”
對於蕭炎來說，兒子這點小心思自然一眼就懂。
作為這些年唯一能接觸到的玩伴，蕭瀟在蕭瑟的心裡不知不覺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自然也正常。
昔日年少時，自己下意識為薰兒出頭的事情也不是沒乾過。
“我……”
蕭瑟略有些遲疑，看著他的反應，蕭炎的臉上笑意漸濃。
看來這方麵到底沒遺傳爹娘的脾氣啊，畢竟還年輕呢。
“既然自己沒有得到明確的回答，那是不是要再三思而後行呢？”
沒辦法做出反駁的蕭瑟無言得點了點頭，畢竟他很清楚，如果是姐姐的話，可能壓根不會同意自己的主意才是。
若是自己已經這麼做了，可能還有狡辯的餘地，但眼下就連父親都這麼說了，自己也失去了能自我安慰的理由。
“……我明白了，父親。”
“我當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在你做出每個決定之前，最好都可以好好想一想才是。”
隻是在蕭炎說出這句話時，臉上的笑容也不自覺得有些生硬了些許。
他這句話自然是衷心的，也全無虛假和敷衍，隻是結合他此前一路走來的經曆，就多少有點不知該如何評價了。
畢竟不管是他還是藥菀，都算是比較離經叛道的類型，大概就是完全不搭邊那種吧……
不過看著蕭瑟如今臉上的困惑，蕭炎心中原本未曾說出口的擔心也隨之消散了許多。
至少這孩子總不至於如一開始所擔心的那樣對於感情的反饋格外單薄，隻要好好引導，也一樣可以變成蕭瀟那樣。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去藥塔看一眼吧，畢竟我的火焰也有著生靈之焱的一部分性質，應該也可以幫上母親的忙。”
“此外，希望也能夠遇見青鱗姐她們，道歉一聲，這一次我這麼任性，叫她們受了無妄之災。”
“嗯……那就注意，不必太勞累了。”
蕭炎也不曾阻止，隻是擺了擺手。
蕭瑟微笑：“父親放心。”
說完，眼前的少年便隨之離開了蕭炎的視線，離開了庭院，隨之前往了藥塔。
“……”
感受著他的氣息漸遠，蕭炎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好啦，他已經走了，也沒必要裝睡了吧？”
蕭炎扭過頭看向了那毫無動靜的房門，在半晌之後發出了一陣輕微的吱呀聲，一道倩影隨之下意識從屋中踏出了身子。
“……真的沒問題嗎？畢竟弟弟的神念一直很厲害呢。”
遺傳了幾分母親妖顏的少女坐到了蕭炎的身邊，不禁抓住他的手輕輕晃了晃。
蕭炎嘴角微微上揚，忍不住抬手輕輕捏了捏少女的臉頰，道：“你弟弟神念再強，撐死能察覺到仙品強者的神念，火候離你爹爹還差得遠著呢。”
“嗚嗚。”
被父親捏著臉頰這樣逗著，蕭瀟立刻鼓了鼓臉頰。
“那還不是爹爹你故弄玄虛？”
“那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你會在我和你弟弟聊到一半複蘇啊。”
蕭炎略有些無語地吐槽道。
“這也不是我能控製啊……不過在感知到爹爹和弟弟的氣息之後就有點半夢半醒的感覺了。”
喉嚨裡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嗚咽，蕭瀟撓了撓臉頰。
“不過這也說明蕭瀟的沉睡狀態正在逐漸好轉，也算是一件好事。”
“真的嗎？！”
“嗯，畢竟你弟弟剛剛的想法蕭瀟也聽到了吧？”
蕭炎長出了一口氣，語氣裡也難免透著絲絲擔心，和蕭瀟不一樣，他對兒子的擔心就完全是另外一個方向了。
“嗯嗯……”
蕭瀟深以為然得點了點頭：“雖然每一次睜眼他都肉眼可見得長大了好多，不過我才不要他用這種方式陪著我呢，又不是這樣一輩子都見不到了，都天至尊了，就是長得再大也是我弟弟。”
“蕭瀟這麼說我倒是放心了。”
蕭炎略帶著幾分欣慰得點了點頭，畢竟即便是蕭瀟會有這種想法也是無可厚非的，若是她真的意願如此，自己也沒辦法攔著她，何況蕭瑟這個當弟弟甚至都已經做到自我犧牲的準備了。
“畢竟……我是姐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