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朦朧。
趙盼兒趁著夜色,躡手躡腳回到茶樓,她關上門,剛轉過身來,就被身後忽然出現的三娘給嚇了一大跳。
“啊!”
“三娘。”
“你走路怎麼沒聲呢?!”
趙盼兒驚怕的拍打著胸脯,看向孫三娘眼神裡滿是惱怒:“難道不知道最近帽妖在東京城鬨得人心惶惶嘛。”
“真是人嚇人,嚇死人!”
三娘她早早就在趙盼兒屋中蹲守,此刻臉上還閃爍著神秘笑容,用充滿審視的危險目光,在打量著麵前趙娘子。
“呦。”
“盼兒你還知曉最近不太平?”
“那你為什麼在這幾日卻時常自個單獨出去呢?做賊心虛,你這家夥,肯定是有天大的事情瞞著我跟引章!”
“你還當不當我是朋友?”
趙盼兒聽著三娘說話的聲音是越來越大,當即抬手捂住她的嘴,而後連忙朝著引章那熄了燈的屋望去。
孫三娘知曉盼兒是擔心被宋引章給發現,當即沒好氣道:“引章早睡啦,這段時間她每天都睡得可好呢。”
“說說吧。”
“你跟陸侯爺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頭到尾的給我如實招來!”
趙盼兒耳根微紅,她抿著嘴含糊不清的說道:“就就那麼回事唄,他想要娶我,我也願意嫁給他。”
“就這麼簡單。”
三娘聽到後瞬間愣住,她此刻臉上滿是驚奇跟驚喜之色,孫三娘抬手扶住趙盼兒的肩膀:“你再說一遍。”
趙盼兒便再重複一遍。
“他想娶我,不是做他的外房跟妾室,而是做他的陸趙氏,做武運侯的正房大娘子。”
三娘一瞬間便熱淚盈眶,她雙目瞬間就通紅起來,抬手隨意抹著眼淚,高興著道:“好好好,真是太好啦!”
“盼兒,我就知道,你這樣好的人肯定是個有大福氣的,這老天爺總不會一直不垂青於你,真是老天有眼!”
“該是你的鳳冠霞披就是你的,跑也跑不掉,歐陽旭那個混賬東西,真是滾得好,最好能夠死在外麵。”
“他才一個八品宮外官,跟陸侯爺根本就是一個天一個地,沒法兒比,我我我就是替你開心。”
三娘喜極而泣,這般大的反應讓趙盼兒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直到三娘哭完以後,趙盼兒也跟著落淚。
她想起這些年的不易。
如今都演化成為喜悅的淚水。
兩女抱在一起,許久後她們才平複過來心情,趙盼兒沒忘記提醒三娘:“這件事情先彆告訴引章。”
“一是陸澤說為了安全,要保密,因為我們婚事涉及比較大;二來是我擔心引章知曉以後會”
趙盼兒幽幽道:“引章她對陸澤同樣是情根深重,如果讓她知曉,我這個當姐姐的竟然捷足先登。”
“我擔心她會不認我這個姐姐。”
三娘在聽到後,當即就樂得不行:“什麼跟什麼嘛,我還以為你在擔心什麼事情呢,這問題再簡單不過。”
“等你嫁入侯府以後,直接讓引章也跟著嫁過去,不就得了嘛,到時候你在侯府還能繼續去關照引章。”
趙盼兒被三娘說得滿臉通紅,之前那什麼兩女共侍一夫,趙盼兒都隻是當成三娘調戲她的虎狼之語。
如今,竟然真的要演變成現實?
哪怕是趙盼兒都感覺莫名羞恥,這種事情對於她來說,屬於從來都沒有想過的那種東西。
“唉。”
“走一步看一步吧。”
巍峨大內皇宮。
紫宸殿。
紫金公卿、滿朝文武今日彙聚在大殿之內,常朝的內殿朝會,一般都會在紫宸殿或者垂拱殿進行。
隻有最隆重的大朝會,才會在每年重要時間節點進行,大朝會在那正殿大慶殿舉辦。
當朝官家在這些年身體抱恙,再加上沉迷著那鬼神祭祀之道,每年大朝會所開次數,可以說少之又少。
哪怕是這常朝,最近幾年所開頻率都是銳減,皇帝趙恒登基之初,實行的上朝製乃是每月單雙製。
單雙製,是隔一天上一次朝。
而在大宋朝跟北遼激戰那段時間,甚至每天都要開議朝會,大朝會跟常朝不斷,官員們都忙碌在朝廷大事當中。
而隨著那澶淵之盟簽訂,大宋朝迎來歌舞升平盛世,每年隻需要向那北遼供奉一筆歲銀,便能夠享受太平。
對於如今繁華至極的大宋而言,那筆歲銀現在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滿朝文武們,都相當樂意花上這點錢。
天下太平安定,皇帝趙恒越發沉迷在那封禪之道跟神道鬼樵,甚至在五年前,還到泰山進行封禪大典。
古代在泰山封禪之君,無一不是威震寰宇的無上君王,在真正曆史上,那是始皇、武帝等帝君方能舉辦的大典。
“此泰山上築土為壇以祭天,報天之功,故曰封。此泰山下小山上除地,報地之功,故曰禪。”
泰山封禪,隻有在文治武功方麵有傑出成就的帝王,才有封禪之資格,
當時趙恒要封禪泰山,在東京城內引起軒然大波,文臣武將在這件事情上表達出一致想法:那就是強烈反對!
當時的柯政相公更是直言:“陛下親政二十餘年,國家太平安定,實乃先祖皇帝積德奮進所致。”
“臣慎思之,陛下宜將喜功藏於內心,不必向外張揚。”
皇帝趙恒自是勃然大怒,滿朝文武都未能改變官家封禪泰山決心,最終便是浩浩蕩蕩的封禪大典。
在那年的十月,千騎萬馬出汴京,真宗皇帝趙恒東封泰山,同時也成為曆史上最後一位封禪泰山的帝王。
大殿之內。
陸澤思緒緩緩回到現實,耳邊正回蕩著官家那充斥著憤怒的聲音:“數日時間過去,那帽妖竟還沒能捉拿”
而皇城司的司公雷敬,這時正跪伏在大殿正中央,文臣武將看向這位雷司工的眼神裡皆充斥著幸災樂禍。
距離帽妖案過去已數日功夫,但皇城司這邊還是未能擒拿真妖歸案,引得皇帝陛下震怒。
眾臣都知曉官家憤怒源頭,皇帝是最在意這些神鬼之學,所謂帽妖,最容易引得民間的民情激蕩。
讓人以為這是上天在降落罪罰。
龍椅之上。
官家趙恒看向跪在大殿的雷敬,臉上那抹怒意清晰可見:“雷敬,若是五天之內還找不到那帽妖”
“朕要你的腦袋!”
雷敬額頭上滿是冷汗,當即點頭,許下軍令狀:“是!臣定在五天時間內將那帽妖捉拿歸案。”
當朝官家性情一貫仁厚,極少會有這般憤怒表現,顯然不單單隻是因為這次的帽妖案而對皇城司動怒。
還是因為上次的鄭青田案,以及那條關於皇後的猖言,皇城司在前麵兩樁案件裡都表現得差強人意。
顧千帆在蕭欽言操作下雖成功的升了官,可是整個皇城司在皇帝眼中卻是減了大分,官家對皇城司難掩失望。
而眾臣本以為朝會即將正式開始的時候,卻見官家臉色依舊難看,趙恒目光環視著整個紫宸殿。
“朕今日早些時間得到密報。”
“朕親封的紫極宮醮告副使、當朝探花郎歐陽旭,竟死在赴任路上,尚未見到道觀的抱一仙師,便身死道消。”
“好啊!好啊!”
“那歐陽旭乃是朕親封八品官,剛到西京便暴斃身亡,朕新建道宮,如今這宮主之位仍是空缺。”
“誰能去替朕請仙師赴任宮主?”
相較於剛剛對待雷敬的態度,這時官家才是真正勃然大怒,並不是因為歐陽旭的死,而是耽誤道宮開宮的吉時。
諸臣當中,站立在中央位置的高鵠高大人此刻衣衫已被冷汗浸濕,他尚且不知曉那歐陽旭身亡的消息。
高福一行人回到東京城以後,隻是說在西京那邊狠狠教訓歐陽旭一頓,將那些書信跟玉佩帶回。
並未傷到那歐陽旭的性命。
可如今,這歐陽探花卻是身亡,而且身亡消息還是傳入陛下耳朵裡,高鵠嘴唇有些乾枯,神色卻保持著如常。
官家憤怒聲音回蕩在大殿:“當朝探花郎,就這般淒然死去,朕如果不找到幕後真凶,如何對天下士子交待?”
皇帝趙恒這般言語之下,顯然是直接將歐陽旭的死因定於謀殺,而非是遭遇意外,這讓高鵠的心神當即就亂起。
“殿前馬軍都虞侯陸澤。”
“臣在。”
陸澤緩緩走出隊列。
趙恒目光落在陸澤身上,官家臉色稍顯緩和,語氣也變得溫和:“陸侯,你文武全才,善沙場縱橫之道。”
“朕知曉,歐陽旭這種案子,本該隸屬於京兆府跟大理寺,但朕卻想要儘快得知事情真相。”
“這件事情,便由你全權負責,你持朕令牌,可調大理寺、京兆府以及刑部官員,協同辦案。”
“你可有異議?”
陸澤正聲道:“臣願替官家分憂,十日之內,定找到幕後真凶!”
滿殿諸位官員看向陸澤的眼神裡帶著明顯異色,眾人未曾想到,官家對這位年輕侯爺竟如此垂青。
甚至允許陸侯越階越域辦案,直接將大理寺跟京兆府的差事給到陸澤,相當於讓武侯去做文臣的活。
在如今朝堂之上,文武兩派可以說是涇渭分明,文臣掌握權柄,武將的權力遠遠不如文臣。
所以陸澤這五品官的含金量,其實並不是那般足,可現在,皇帝陛下卻選擇讓陸侯爺越級辦案,這不符合規矩。
可諸臣卻無一人表示反對,哪怕是禦史中丞齊牧為首的清流一派,這時也選擇保持沉默,默認規矩被破壞。
往日裡那些相當活躍的言官,也未曾選擇表達反對意見,誰都看出來,如今官家正在氣頭之上。
規矩?
官家就是規矩。
畢竟當年封禪泰山這般大的事情,滿朝文武強烈反對都沒有效果,如今這種事情都算不得什麼大事。
對蕭欽言來說,站穩腳跟,緊握住相位權柄是關鍵;而對於齊牧那些人而言,讓官家早立太子是重中之重的事。
至於究竟是誰殺的歐陽旭,朝堂之上無人關心,哪怕是下旨徹查此案的皇帝陛下都並不關心。
今日朝會,很快便落下帷幕。
如今朝堂局勢,相較於之前,顯得更加詭譎撲朔,在柯政離京之後,這朝堂表麵上看起來竟是格外平和。
隻有暗流在湧動。
下朝以後,陸澤跟平陽侯趙虞一道走出紫宸殿,這場持續數日的陰雨天氣已然結束,外頭一片陽光明媚。
日光照在皇宮的碧瓦紅牆之上,顯得金碧輝煌,趙虞笑著道:“讓武運侯去查這種案件,確實是在大材小用。”
“不過,既是官家信任,陸侯儘管放手去查就是,如今這東京城,雖然更繁華,卻遠沒有當年的東京城好看。”
趙虞忽然感歎著說出最後一番話。
陸澤聞言,轉過頭深深看了平陽侯一眼,善意提醒道:“侯爺慎言,在這宮牆之內,有些話還是少說為好。”
趙虞啞然一笑:“陸侯,你難道不知道,你父親當年在這皇宮大內,他可是什麼話都敢說的。”
“你確實跟你父親不太一樣。”
平陽侯今日找到陸澤,自然不是跟陸澤來閒談,而是旁敲側擊的在打聽著陸澤的婚事。
陸澤神色稍顯古怪。
這位平陽侯,竟是還想著當媒婆?
在最近這段時間,來到武運侯府說媒的人確實不算少,陸澤在東京城內逐漸成為相親市場上的香餑餑。
年紀輕輕便官至五品,又世襲繼承武運侯的爵位,前途一片光明,家中父母皆見背,大娘子嫁入侯府便能掌事
如此條件,對於各府來說都是香餑餑,尤其是武運侯本人更是文武全才,如今又得官家看重,前途不可限量。
陸澤麵對著平陽侯旁敲側擊,隻能表示如今他已心有所屬,趙虞聽到後,不由好奇道:“哦?”
“不知是哪家的女子?”
趙虞對陸澤同樣看好,認為以後的武運侯是能夠撐起邊境半邊天的人,所以在平素裡一直對陸澤親近、提攜。
上次陸澤升官,背後便是這位平陽侯暗暗使力,趙虞相當好奇究竟是哪家嫡女能夠嫁入武運侯府。
陸澤對此卻選擇暫時保密。
“很快。”
“平陽侯便能夠知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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