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芭提雅到聖治敦,幾乎要跨越半個地球,橫渡印度洋與大西洋,直線距離長達1萬多公裡。
考慮到中途補充燃油的因素,實際航程超過1萬5千公裡。
杜蔚國這架專機是由英製貝爾法斯特sc5型運輸機改裝的,空載的情況下,巡航速度能達到600公裡。
理論上,至少要航行36小時才有可能抵達。
不過,在羅德神乎其神的操控下,僅用了30小時,才翌日中午,杜蔚國就落地聖治敦。
還沒下飛機,他就被狠狠的鎮住了。
現在是亞馬遜叢林的雨季,聖治敦照例又在下雨,而且今天的雨勢還格外大,天地之間灰蒙蒙一片。
此時此刻,機場跑道上,瓢潑大雨中,橫平豎直的列著20個豆腐塊般的方陣,鋪滿了整個機場。
每個方隊都是整好400人,刀劈斧砍般井然,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條直線。
8000千人,就這樣紋絲不動的肅立著,沒有人發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聲音,仿佛鋼鐵鑄就的雕像,壓迫感直接拉滿。
老話說,人一過萬,無邊無際,饒是杜蔚國,也幾乎沒有見過如此震撼的場麵。
“好家夥!傳說中的氣吞山河,煞氣衝天,也不過就是這番光景了吧?”
“隻是看看,我都感覺腿肚子發軟。”
羅德趴在舷窗上感慨道,該說不說,這家夥的漢語越來越溜,形容的非常到位。
“嗯,沒錯。”
杜蔚國點頭,他的胸中陡然生出一抹豪情,還有一種與有榮焉的驕傲感。
“嗯,這排山倒海般的恢弘氣勢,惟有華夏血統的部隊才能陣列出來。”
隊列的最前麵,郭芙標槍般跨立,見杜蔚國走到近前,她猛然立正抬手,敬了一個極其標準的軍禮。
“頭,歡迎回家!”她的眼神火熱,聲音高亢,連疾風暴雨都無法遮蓋。
“啪!”下一秒,8000人同時立正敬禮。
“歡迎回家!”巨大的音浪,宛如平地驚雷,將雨幕都被震的粉碎。
片刻之後,一隊造型酷似英力士擲彈兵,方方正正的軍用越野,在馬路上風馳電掣般極速狂飆。
馬路上空蕩蕩的,除了這支車隊,其他的車輛一台都沒有,明顯是封道清場了。
從車窗收回視線,杜蔚國假模假樣的斥道:
“郭芙,都是自家人,沒必要搞這麼大的排場,勞民傷財的。”
“怎麼沒必要?”
杜蔚國乘坐的這輛車,由郭芙親自駕駛,她一邊答話,一邊熟稔的換擋,調轉方向盤。
軍用越野的性能極好,絲滑的甩尾過彎,拐上聖治敦的交通主乾道,雙向八排的中央大街。
說到這裡,有必要插句題外話。
郭芙駕駛的這台軍用越野沒有品牌,是聖治敦第二汽車廠自產的,2周前才剛剛定裝下線。
目前還處於試運行階段,隻有幾十輛樣車,全部都供給了鯤鵬特戰旅。
這款車,全套技術都來源於依維柯的坎帕諾拉軍用越野,幾乎跟莫蘭鼓搗出的悍馬同步下線。
關鍵是動力,參數,還有性能也都高度相似。
郭芙這小丫頭現在學壞了,學會了殺人誅心,這個消息現在還沒有傳到莫蘭耳朵裡,否則,估計她會被氣得吐血三升。
她幾乎是砸鍋賣鐵,辛苦近兩年的成果,郭芙卻壓根就沒費力,隻是抬抬手就做到了。
沒辦法,杜蔚國投入奎亞那的資源實在太多了。
錢財方麵。
最早訛詐前共濟會60億美刀,近期又訛詐美英法三國600億,還有新共濟會,光明會,以及東瀛財閥的陸續投資,總金額早已超千億。
技術方麵。
原花旗橡樹嶺國家實驗室幾乎被原封不動的搬了到聖治敦,還有波音公司的全套核心技術,以及毛熊不遺餘力的支持。
人力方麵。
短短一年半時間,光是華夏移民就高達230萬,再加上美洲本土移民,奎亞那現在的人口數量,將近原住民的十倍。
有了揮霍不儘的資金,完備的技術支持,再加上充裕,勤勉的人工,以及還算清明的吏治。
奎亞那想不騰飛都難。
“頭,您可是奎亞那的真正主人,長年在外打拚,為了家裡披肝瀝膽,所有人都望眼欲穿的盼著您回家。”
“現在,您終於回家了,我們擺出多大的排場都不為過。”
郭芙的話裡透出了一股子淡淡的茶味,不過杜蔚國才剛剛在芭提雅遭受“冷遇”,此刻卻非常受用。
他心口不一的說道:
“行了,僅此一次,以後還是儘量從簡,彆搞這些形式主義,對了,蘇離呢?”
“哦,本來師傅,還有翰文,春生他們都要來機場接你,不過都被我攔下了。
“他們不是鯤鵬的兵,隊列裡沒他們的位置,亂入會影響氣勢,現在都在綠樓等你呢。”
郭芙的語氣非常平靜,可是言語間卻透露出一股難掩的霸氣。
從中不難聽出,她平時在奎亞那的地位,基本上可以算做是隻手遮天了。
其實想想也正常,去年,諾亞軍團突襲聖治敦的時候,郭芙曾力挽狂瀾,所以,她在軍中的威望極高。
而且,她現在還成了最精銳的
瀚文,春生,早在四九城的時候就被她拿捏了,杜鐵,杜蘭這些小的,都把她當成大姐大。
而帕裡斯,謝爾蓋,還有聖治敦的頭頭腦腦們,幾乎各個都是人精,絕不會跟“主母”呲牙。
整個奎亞那,能穩壓郭芙的唯有蘇離。
可蘇離偏偏卻又是她師傅,郭芙既是開山弟子,同時也是關門弟子,都快被寵上天了。
杜蔚國的眉頭微微蹙起:“郭芙,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妥?”
“頭,跟我說話您不用藏著掖著,您是不是覺得我太霸道,行事過於驕橫了?”
郭芙雖然坦然,但杜蔚國還是略感遲疑,停頓了幾秒,才嗯了一聲。
“確實有點。”
“嗬~”郭芙扭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聲音幽幽的:
“頭,我沒辦法啊,我隻是個普通人,還是女人,而且我的年齡太小了,若不蠻橫些,我根本就無法立足。”
一聽這話,杜蔚國頓時百感交集,胸中升起一股難以言狀的歉疚。
他的幾個女人,都被他抬成了一地之主,小則一城,大到一國,各個都位高權重,風光無限。
可是這份風光背後,她們卻承受著常人無法承受的巨大壓力。
她們幾乎每天都殫精竭慮,窮極一切辦法想要變強,隻為配得上當前的身份。
就連成為煞神眾公敵的胡大姑娘,為了變強,為了能追上杜蔚國的腳步,都不得不放開禁忌,大開殺戒。
“唉~”良久,杜蔚國悠然長歎,慚愧的拍了拍郭芙的肩頭:
“郭芙,對不起了,如果不是我帶你離開四九城,或許你就不會捱得這麼辛苦了。”
“嘿~”郭芙笑了,她搖搖頭:
“頭,我一點都不辛苦,反而甘之如飴,要是沒跟您離開四九城,估計我現在墳頭的野草都得有半人高了。”
杜蔚國以為她隻是在寬慰自己,搖搖頭:“不至於。”
郭芙一本正經的解釋道道:
“至於,我可是殺人犯的女兒,還是屠夫戮子的殺人犯,頭,北邊現在究竟啥樣你也清楚,你覺得我能有活路?”
“呃。”杜蔚國的表情一黯,語氣也明顯虛了。
“沒那麼嚴重,再怎麼說,胡斐也能護你~”
“他?護我?”郭芙玩味的撇了撇嘴,直接打斷道:
“頭,您可彆逗我了,您不知道嗎?你才離境沒多久,胡斐就被發到黔東南守林子去了。
如果不是後來,你搞死了中情局那個艾倫勒斯,估計他這輩子都休想再回到四九城。”
“唉~”
想到前段時間,他瞬移回到四九城時的所見所聞,杜蔚國忍不住深深的歎息一聲。
“對了,狗剩最近怎麼樣?他臉上的傷疤好點沒?”他不想再說這個,主動岔開了話題。
先前,狗剩在魔霧山裡幾乎被毀容,臉上留下了好幾道又長又深的疤痕。
不過,當下歐美這邊的醫學整容技術已經初具規模,雖然不可能修複如初,但起碼能看起來沒那麼明顯。
當時,杜蔚國急著送他來奎亞那,一來是不想讓他繼續留在港島左右為難,二來也是想找人治好他的臉。
說起狗剩,郭芙的眼中難得露出一抹笑意:
“彆提了,狗剩這個犟種,我都聯係好花旗的整容醫生了,他卻死活不治,還滿的嘴歪理邪說。
說什麼傷疤是男人的勳章,他現在這樣看起來更有男人味,也更招女人喜歡。”
“這憨貨,還真特麼混,估計這輩子都得打光棍了。”
想起狗剩的活寶性子,杜蔚國無奈的笑罵道。
“哈!頭,那您還真就說錯了。”
“哦?怎麼說?”杜蔚國有些錯愕。
“嘿嘿~”郭芙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語氣揶揄:
“人家狗剩最近行了桃花運,還真就讓他找到了個水靈靈的漂亮對象,今年才18,比我還小2歲呢。”
“郭芙,你具體說說,他怎麼找到這個對象的?”
一聽這話,杜蔚國臉上的笑意卻凝住了,眉頭微微挑起。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現在早已習慣性的懷疑一切,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態,都會引發他的警覺。
郭芙秒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頭,您是不是有些神經過敏了?您可彆忘了,我好歹也是您親手帶出來的,何況,我現在還是國情局的負責人。”
“櫻桃的跟腳,我早查清了,頭,難不成,你信不著我的本事?”
“怎麼會?我就是好奇,反正現在也沒事,咱們就當閒聊天吧。”
雖然明知是托詞,不過郭芙終究還是沒有拂了他的麵子,娓娓說起了事情的原委。
狗剩現在國情局任職,職位是外勤三處二組組長,平時管著幾十名精悍的外勤隊員。
整個外勤三處,都隻負責提供武力支持,並不參與具體辦案,也接觸不到機密情報。
說白了,就是後世的特警隊。
而狗剩這個組長,行政級彆大致相當於華夏的正科級,實際職級則等同於特警中隊長。
很明顯,他被邊緣化了,不過,享受的待遇卻不低。
官方統一配發住房,南北雙室標準的嶄新公寓,甚至連家具,衣服,被褥這些,基本上都全管了。
狗剩每月的薪水1300元,還有獎金,津貼,整體算下來,大概是聖治敦平均工資的4到5倍。
除此之外,郭芙為了照顧他,還私人送了台奎亞那地產的菲亞特轎車給他。
綜合一下,狗剩有房有車,有穩定體麵的工作,雖然臉上有幾道疤,但他體魄強壯,還能打,絕逼算得上優質男了。
說他是鑽石王老五也不為過。
這不,狗剩才剛在城裡穩定下來,就被熱情如火的大姨們急切的圍住,開始給他介紹對象了。
這也是聖治敦的一大特色,幾乎每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無論國籍,都是兼職的媒婆。
所有政府機構,機關單位的後勤,內勤崗位,還有社區,街道的阿姨老嫂子們,都有給單身男女介紹對象的任務。
沒錯,任務,半強製性的政治任務,每年都有指標,當然也有相應的獎懲。
櫻桃,就是他實在熬不住大姨們的語言轟炸,被迫見麵的第一位相親對象,結果,一見鐘情。
櫻桃是奉天人,狗剩老鄉,北大荒(知)青,從海參崴這條線路來的聖治敦,春節前才剛到。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本來就多了層同鄉濾鏡,更何況櫻桃的相貌姣好,身材高挑,性格也爽利,大氣,所以狗剩一眼就相中她了。
而櫻桃呢,因為出身問題,這兩年吃了數不清的苦,家裡也就剩她一個人了,無依無靠。
她現在極度缺乏安全感,隻想儘快找到一個強有力的依靠。
至於狗剩被毀的麵容,她卻完全不在意,在北邊的時候,她見多了人麵獸心,衣冠禽獸。
小小年紀,就已經看破了皮囊。
倆人芝麻看綠豆,對上眼了,認識才一個月,感情就迅速升溫,都開始談婚論嫁。
以上這些,都是郭芙說的,杜蔚國聽完,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用手指輕輕的敲打著車門扶手。
“怎麼?頭,您覺得櫻桃有問題?”
杜蔚國點點頭:“嗯。”
“哪裡有問題?”郭芙追問道。
點了根煙,呼出煙氣,杜蔚國淡淡道:
“直覺,這件事,過分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