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和龔瑩他們的手續已經辦妥了,今天魏明去機場給他們送行,楊老師和龔樰也在,這就算家長見麵了,兩個女人聊的不亦樂乎,都在誇對方的孩子妹妹。
楊老師對未來兒媳很滿意,長得高挑漂亮,還是同行,有共同話題。
雖說大了幾歲,但他兒子長的老成,所以也還好,這世道,還有女方比男方大八九歲的呢。
龔瑩的家世也讓她滿意,姐姐是如今國內聞名的著名演員,父母也都是魔都有工作的,而且魔都還有一個哥哥姐姐,她可以放心跟著阿龍去香港闖蕩。
不像自己,當初就是因為家裡就自己一個,放心不下老父親,所以沒有跟老公去香港,以至於分開了這麼久。
經過了丈夫入獄這檔子事,再加上父親的力勸,她這才決定這次去了香港就跟柳斌在那邊定下了,以後有條件了就把父親接過去。
魏明跟楊老師聊了兩句,然後把阿龍叫到一旁,拿出兩封信叮囑。
“你到了香港先去找阿敏,把這兩封信給他,一封轉交給譚勇麟,一封轉交給張明敏。”
“好。”
“那邊有什麼反饋,你及時告訴我,另外還要看看香港輿論對四川大水的態度,可以發傳真,必要的時候就打長途,彆怕花錢。”
“嗯。”阿龍也不問他要做什麼,執行就是了。
把這些人送走後,魏明和龔樰對視一眼,默契地出去騎上摩托離開。
雪姐姐摟著魏明的腰,手掌舒服地貼著他的腹肌:“房子的手續已經辦好了,朱奶奶說她一周內搬。”
魏明道:“嗯,我也聯係了之前用過的工程隊,年前應該可以住了。”
“啊?要這麼久的嗎?”
“這次我打算裝修的徹底一些,地麵翻新,亭台景觀,花草樹木,包括室內馬桶這些也弄上。”
托金庸和《明報》的福,他這次北上雖然說了很多當局的好話,但目光所及之處的一些不足也講了,比如燕京的公共衛生,尤其是七月天的公廁,簡直不忍直視。
如果再下點雨,嘿,那叫一個地道。
如果海外遊客隻是住在酒店裡無所謂,但隻要他們深入到燕京的市井生活中,恐怕都難以忍受那樣的肮臟惡臭。
魏明都受不了,更彆說老外了。
《明報》一發文,燕京管衛生的部門立即行動起來,要進行全市的公共廁所改造和升級。
魏明可以趁此機會把兩套四合院的衛生係統改造一下,讓居住體驗再上一個台階。
他也不是隻顧個人享受,現在他正準備為四川受災人民做點什麼。
他一邊等阿龍那邊的反饋,一邊開始寫歌,之前看不上的粵語歌寫了好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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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也在報道四川這次的受災情況,《大公報》《文彙報》以及《明報》等中立報紙,這些報紙覆蓋麵很廣,幾乎覆蓋了全港經濟水平還過得去的人群。
包括周惠敏也看到了,那些照片和文字讓她非常揪心。
可能是愛屋及烏吧,她聽阿明說過很多四川的故事,四川的大熊貓,四川的恐龍化石,四川的小兔子,於是她又開始給阿明寫信,想要捐出自己的零用錢。
至於捐款渠道,她實在找不到,隻能把錢直接給阿明。
新一任班子上台後,大陸對待國際援助的態度有所改變,不再是堅決拒絕。
開始願意告知外界自己的受災情況,也願意接受一定程度的援助,但並沒有主動要求國際救災援助。
對待國際援助我們的態度依然很保守,基本就是通知聯合國救災署,報告自己的情況,讓對方過來考察,至於對方能搞到多少錢和物資,也不會特彆去爭取。
這樣雖然保持了一些體麵,但肯定也無法最大程度發揮出海外華人對故國的同情和熱愛。
把信投出去後,阿敏又來到了張明敏所在公司租的錄音棚。
趁著張明敏錄製《燭光裡的媽媽》的時候,她可以把《初戀》錄一下,不過也是需要一定花費的。
張明敏可以幫她搞定編曲,但伴奏也是需要花錢的,為了更好的音樂品質,阿敏表示這錢得花,反正有好利來買單。
這是她錄歌的第二天,第一天沒經驗,有些瑕疵,今天則很快搞定。
周惠敏很激動,自己也是有作品的人了!
她想請張明敏吃飯感謝。
“下次吧,我今天要去海城夜總會表演。”
“哇,海城夜總會啊,厲害厲害。”周惠敏吹捧了一句,這海城夜總會是能夠容納一千多人的高檔夜總會,能在這裡表演的歌手都是有一定成就,出場費也不低,比如徐小鳳、甄妮等。
這時的香港還沒有紅磡那樣的大型體育館,表演場地基本都是這種一兩千人的地方,再有就是伊麗莎白體育館,3500個座位,在香港已經蓋了帽了。
從錄音棚離開後,周惠敏還特意繞道去中環看了一眼裝修中的好利來分店,到時候開業的時候,阿明寫給自己的歌也將正式登場。
她問了一下施工的工人,怎麼沒看到三位老板之一啊。
施工的阿叔告訴她:“哦,柳老板老婆來了,另外兩位老板給他們接風呢。”
“啊?柳叔的老婆?”
當到了家門口,周惠敏看到了一個熟人,柳叔的兒子。
“阿龍哥?”周惠敏驚喜不已,四處張望,阿龍哥來了,那阿明還遠嗎。
阿龍笑道:“彆看了,阿明沒來,不過他帶了兩封信給你。”
周惠敏失望之後稍感安慰,然而接過信,信封上一個是to譚勇麟,一個是to張明敏。
好你個臭阿明,給兩個男人寫信也沒給我寫啊!
阿龍可猜不透小姑娘的心思,他告訴周惠敏:“阿明說讓你儘快把信交給這兩人,事關四川洪水的。”
“啊?跟洪水有關?”阿敏道,“我剛剛給他寄了信,還把自己的零花錢捐了出來呢。”
阿龍:“阿明肯定會很高興的。”
周惠敏道:“我知道張明敏大哥在哪裡,我現在是就去。”
阿龍看了一下天色:“倒也不用這麼著急,明天也可以的。”
想想夜總會那種地方,周惠敏也是不敢一個人去:“那好吧,我先給阿倫打個電話。”
為了儘快,周惠敏把譚勇麟約在了張明敏所在公司附近,她打算一次見兩個。
譚勇麟聽說魏明給自己回信了,興奮難耐,自己又要有一首代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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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龍來到香港後先把帶來的幾個人安頓好,然後就讓母親帶著女朋友跟父親去吃接風宴了。
他則直接找上周惠敏家,可又不知道具體門牌號,等了幾個小時才等到她回來。
完成魏明的任務後,阿龍路過影院,見到新片信息後眼前一亮,回到出租屋後當即叫上陳慶老師,兩位同學,和三位上影廠的原畫師。
“各位休息好了吧,咱們去看個電影吧。”
“什麼電影啊?”
“聽說香港的電影很多都是毒草呢。”
“該不會是什麼攢勁的電影吧?”
“讓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對我開火吧!”
阿龍:“是動畫片《老夫子》,你們都看過漫畫吧。”
《老夫子》是紅了二十年的一個係列漫畫,不過影響力並未滲透大陸,阿龍因為在廣東長大,所以小時候看了不少,是他印象最深的港漫。
其他人都搖頭,沒聽說過,隻有陳慶老師知道,而且指出:“這個《老夫子》的主要角色剽竊了大陸漫畫家朋弟的漫畫人物。”
“啊?”
“還有這種事?”阿龍第一次知道。
陳老師道:“那是三四十年代了,南方漫畫界以張樂平的三毛最為出名,京津則以朋弟的老夫子、老白薯聞名,這個陳澤到了香港,估計是覺得沒人知道,所以稍加改動後就直接用了朋弟的漫畫形象,但故事還是他自己的故事,反映的是香港的世俗人文。”
雖然不齒這種行為,不過陳老師覺得該看還是要看,能從漫畫到電影,這個係列肯定有獨到之處。
阿龍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想看看他們拍的怎麼樣,漫畫盈利終究有限,可如果能做成動畫,拍成電影的話,我們甚至可以在漫畫階段虧點錢。”
其實阿龍內心最想做的還是動畫,做漫畫是為了鍛煉基本功的。
《老夫子》之前已經拍過多版真人電影了,這還是第一次做成動畫片的形式,叫《七彩卡通老夫子》。
不過香港動畫人才欠缺,這部電影的幕後陣容基本都是台灣動漫人。
導演之一蔡誌忠,原畫師敖幼祥都是台灣知名動漫人,兩人的《烏龍院》知名度也不低。
看完之後,柳如龍和陳慶老師等人的一致評價是,還是相當流暢的,儘管精細程度比不上《大鬨天宮》《哪吒鬨海》,但喜劇性更足,看著熱鬨有趣。
而且成本應該不會太高,阿龍又想到了自己在本子右下角畫“動畫”往事了,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能真正做一部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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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敏早早就帶著信到了地方,樓下有飲品店,他們就約在這裡。
張明敏是最先到的,他問阿敏:“阿明給我寫的信,什麼事啊?”
“我母雞啊,我又沒偷拆,不過先等一下,等會兒再給你。”
阿敏先點了飲料,不多一會兒譚勇麟到了,戴著墨鏡和口罩,他現在怎麼也算是青春偶像,很多學生妹喜歡他的。
“這位是?張明敏先生?”譚勇麟認出了張明敏。
張明敏也認出了他,畢竟阿明在香港隻給他們兩個寫過歌,兩人也是神交已久。
不等兩人寒暄,周惠敏把兩封信交給了他們。
當看到張明敏的時候,譚勇麟就知道,今天可能不是寫歌這麼簡單。
果然,信封裡並沒有歌,隻有一封阿明的親筆信。
兩封信大同小異,魏明希望能通過音樂來為災區做點事情,募集一些善款。
這件事他一個人肯定搞不定,但他可以做最核心的事情,寫歌和搖人。
既然是慈善演唱會,肯定不能在大陸辦,大家都窮,榨不出油水,當然是誰有錢就找誰募集,所以魏明覺得這個演唱會要在香港辦。
既然要在香港辦,那就要請在香港有號召力的歌手。
而香港年輕歌手中,譚勇麟算是佼佼者。
魏明在給譚勇麟的信中表示,他願意以一首量身定做歌曲為代價,換取譚勇麟和他認識的歌手參加一場慈善義演。
看清楚,是每人一首!
這首歌魏明可以不要錢,純義務,但他們也需要義務幫忙,到時候這些歌會做成一張專輯,所得收益用於慈善,他們也可以放進自己的專輯裡。
看到這封信,譚勇麟心裡咯噔了一下。
慈善,他當然也願意做,他父親出生於大陸,還曾是國家足球隊成員,多次為國爭光,父親除了教他踢足球,也教了他很多愛國的道理。
可現在他在台灣事業正順風順水,靠著魏明那幾首歌,國語專輯在台灣賣的很好,電影方麵《假如我是真的》即將上映,而且這部電影可是諷刺北邊的。
這時候自己參加大陸的慈善義演,會不會被自由總會刁難啊?公司能答應嗎?
正當譚勇麟猶豫掙紮的時候,看完信的張明敏熱血上湧,乾脆道:“阿明的思想境界太高了,這有什麼說的,隻要阿明招呼一聲,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我可以把任何事都推掉!”
周惠敏問:“所以到底是什麼事啊?”
張明敏解釋了一下:“為四川受災人民舉辦的慈善演唱會,到時候讓我們上去唱幾首歌,還說要免費幫我們寫歌,還寫什麼歌啊,沒有這首歌也要上啊。”
周惠敏眼前一亮,這個主意好啊,還是阿明有辦法,然後她看向了譚勇麟。
這時候如果再猶豫那就太叫人看不起了,譚勇麟聲音提高了幾分:“我也義不容辭,我會跟認識的朋友說這件事的,爭取讓聲勢浩大一些。”
到時候應該可以法不責眾吧,譚勇麟想到了張國融、陳百強還有阿b他們。
周惠敏道:“那你快些去問,一共有多少人,阿明還等著回複呢。”
張明敏道:“海城夜總會的股東張耀榮先生舉辦演唱會很有經驗,我問問他願不願意幫忙,這種事肯定需要一個策劃人的。”
“對,耀叔經驗豐富,這件事找他肯定沒錯。”既然決定了要做,譚勇麟也積極出謀劃策,“我覺得應該先確定策劃人,如果耀叔答應了,再確定人數和場地。”
後來開紅磡演唱會先河的就是這位張耀榮先生,跟譚勇麟、梅豔芳、許冠傑都有深度合作,包括梅豔芳穿著婚紗的告彆演唱會也是他做的。
當然,這種事還需要官方的協調,無論是大陸還是香港,否則善款誰來監督,如何使用,場地秩序怎麼維護,這不是幾個人就能搞定的。
魏明一直在等,直到等來了阿龍發的第一道傳真,確定譚勇麟和張明敏都答應之後,他就開始行動了。
“彪子,你不是見過廖公嗎,還能聯係上嗎,我找他老人家有事。”魏明在團結湖找上彪子。
彪子指著自己的大臉:“我們隻是見過,你看我像是有人家聯係方式的樣子嗎?我多大臉啊。”
挺著大肚子的黃湫燕道:“你沒有,汪廠長能沒有嗎,那天他也在,還跟廖公聊得挺歡樂的啊。”
汪廠長雖然級彆差著廖公很多,但因為電影這共同的愛好,兩人卻是舊相識,廖公沒少從北影廠調拷貝看。
魏明一拍腦袋:“對啊,我找老汪去!”
“明哥你啥事啊?”彪子在後麵問。
魏明:“大事,大善事!”
到了北影廠,魏明直奔廠長辦公室,並跟汪廠長說明了來意。
汪廠長放下手中的文件:“小魏你是說你要在香港,請香港歌星搞一場慈善演唱會?為四川災區募集捐款?”
“對。”
“這可能嗎?”
“我答應了,誰來參加,可以免費得到一首我為他們量身打造的歌曲,我想這對很多歌手還是挺有吸引能力的。”
汪廠長:“呃,這……”
這話說的狂妄,但小魏好像還真有狂妄的資本,他寫的歌不多,但每一首都有超高傳唱度,尤其是那首英文歌,竟然火到了國際上。
最近意大利劇組《馬可·波羅》來京拍戲,北影廠負責配合,他們竟然都知道《ht shadow》,這首歌也登上了意大利的音樂排行榜榜首。
當自己告訴他們這首歌的作者是中國人的時候,他們都驚呆了,還問:“所以《獅子王》也是中國人寫的?!”
老汪也是夠意思,為了魏明難得主動打通了僑辦的電話。
廖公身份特殊,所以身兼數職,僑辦、港辦,將來的台辦都是他一手負責的,所以這件事必須找他。
魏明這台慈善演唱會需要香港那邊的我方勢力協助,比如得到善款後購買救災物資,還有宣傳方麵。
他人微言輕,但廖公一句話就能搞定了。
廖公的秘書還記得魏明這個人,當初見《自古英雄出少年》劇組的時候沒能見到還深感遺憾呢。
通過汪陽得知了魏明的想法後,廖公表示:“讓他過來吧,當麵聊聊。”
汪陽怕魏明找不對衙門,直接道:“我送你過去吧,我找一下司機。”
魏明忙道:“不需要司機,我有駕照。”
“啊?那你會開車嗎?”
“我自考的。”
老汪稀裡糊塗上了魏明的車:“你彆說,你還真彆說,比廠子裡那幾個司機開的還穩。”
那是,三十多年駕齡的老司機了,而且各式各款的車,各種路況都開過,他們拿什麼跟我比。
到了僑辦,在秘書的指引下兩人很快見到了廖公,一個看上去沒什麼架子的老頭。
“小魏,總算見到你了,久仰大名啊。”
為表鄭重,魏明雙手握住:“我對您也是久仰大名。”
“這句話我知道是真心話,你的那部《人間正道是滄桑》我也是看過的。”還題字了呢。
這部對他父母仲愷公、香凝女士也有提及,甚至還有些借鑒。
廖公又道:“說說吧,你為什麼會冒出這麼一個想法?”
魏明:“最開始是出於私心,因為四川算是我半個故鄉,我母親是四川人,洪水爆發時外婆跟我們住在燕京,看到家鄉的情況,因為擔心家人,她整天以淚洗麵,推己及人,整個四川不知有多少家庭正在食不果腹,甚至眼淚都哭乾了,那時我就想做點什麼。”
“怎麼想到的是演唱會這個方式呢?還要在香港辦?”
“因為這樣最能發揮我的能力,就是寫歌,我一個人捐款才能捐多少,但這個方式卻可以發動成千上萬香港同胞,聚沙成塔,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讓香港人民跟大陸百姓心連心,同呼吸,共命運。”
“心連心,同呼吸,共命運。”廖公重複著這幾句話。
魏明點頭道:“我相信通過做善事可以拉近原本陌生的兩地人民,無論是承受善意的,還是釋放善意的人,大家會因為同一件事變得更齊心。”
魏明這番話讓廖公刮目相看,年紀輕輕竟能想到這一點,不愧是大才子。
如此看來這個演唱會不僅僅是慈善這麼簡單,它還有著統戰的功能!
就說那些香港明星們,平時根本不敢沾大陸的邊,生怕因此被台灣揪住小辮子。
可因為慈善,他們很可能會破天荒地親近大陸,完成一次可貴的破冰,這意義太重大了!
“小魏,現在有多少香港歌星答應參加了?”
魏明:“現在有兩個,都是我之前合作過的,我還在等他們的消息,看他們能拉來多少人。”
廖公道:“為什麼要在這裡等消息呢,你應該直接去香港,全權督辦這件事。”
“啊,我嗎?”
“當然是你,這件事你是最合適的人選,畢竟是你發起的,”廖公再一次緊緊握住了魏明的手,“我替四川人民謝謝你了。”
(祝大家端午安康,你們吃的啥餡的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