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金風看著消亡的列缺神君有些無法理解。
龍吉公主同樣無法理解金風的想法，她指出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金風愣神，隱約抓到什麼，玉露卻滿臉憤恨，將哥哥護在身後道：“所以我和哥哥就該死不成？”
“我並非這個意思，我想要表達的是你為什麼覺得依靠你自己就能夠在列缺神君的追殺下活到現在。 ”
玉露聞言，不屑道：“我看他也不怎麼樣，好幾次還被我打下雲層。”
“這才是奇怪的事情，他可不是那些靠關係、修行和善功升上去的仙人，他是當初新神體係搭建期間，硬生生殺上去的代表人物。”
對於龍吉公主的回答，玉露依舊不認可。
“師……列缺神君雖然在整個天宮算不上最頂尖的修士，但在新神之中屬於第一階梯，否則也不會成為六大神君之一。”
金風拉了拉自己的妹妹衣袖，解釋一句後，自言自語起來。
“其實我過去也懷疑過自己能夠活下來，是否是他心慈手軟，可仔細回憶過去他誅殺母親的場景……”
一聲歎息從龍吉公主口中傳出，她看向織女的兩個子嗣，柔聲道：“這個問題我也無法給你一個答複，但父皇和母後一定清楚，你們已經繼承織女的神權，可以隨我一起上天詢問父皇和母後。”
說完，龍吉公主又是看向楊戩、楊嬋和雲華三人，詢問他們的意見。
楊戩顯然不大樂意，楊嬋有所顧慮的看向太乙真人，而雲華則是在太乙開口前表示自己願意上天。
“母親！”
楊戩忍不住開口，想要阻攔雲華，卻被她製止：“我是欲界的神女，哥…陛下也沒有收回我的身份，我應當上去了結其中因果，否則日後更難處理。”
“那我同您一起上去。”
楊戩說完，又是對楊嬋道：“三妹就不要上去，你且回昆侖向師父告知此地情況。”
隨後，楊戩又是對著太乙真人躬身表示感謝，並表達自己對母親身體情況的擔憂。
太乙真人立刻明白楊戩的意思，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葫蘆，倒出一枚金丹給雲華服下。
靈光流轉周身，雲華的臉色瞬間好了不少，甚至連神髓的消耗都有恢複的跡象。
太乙真人見眾人驚歎的目光，不由得意起來。
“我煉丹之道遠不如大師兄，但也小有研究，這葫蘆裡放的就是我的研究成果，我將其稱之為太乙小還丹。”
“原材料是我金光洞蓮花池中的蓮藕，藥性柔和，服用後如清流自百會穴傾瀉而下，洗去濁淤，有除百病、療沉屙、守精神等妙用。”
“按照你母親現在的情況，大概再服用四五枚就能夠恢複到正常狀態，嗯，這葫蘆裡還剩下六枚，就都給你吧。”
搖了搖葫蘆，確定裡麵的數量後，太乙真人將其直接遞給了楊戩。
“這也太貴重了。”
雲華很清楚這丹藥的珍貴程度，急忙阻攔，但楊戩對著太乙真人跪下，三次叩首後，還是雙手托舉接過葫蘆，表示自己這次若能完整的回來，日後太乙有事，他必鼎力相助。
“誒呀！你是我師侄我不幫你幫誰？再說了，我看你那舅舅也不是什麼壞人，上去之後不要和他對著乾，你母親的事情還是有可能擺平的，畢竟你們這次也是拯救蒼生不是？”
說完，他看了看龍吉公主懷中的九點靈光，以及因為九個兄弟離開，氣息牽引下，心神受到重創，化作原型的十太子，袖子一抖，取出一朵九色蓮花，近乎諂媚道。
“龍吉公主殿下，我這裡有一朵九色蓮花，最是適合溫養神魂，我看您懷中的九大金烏靈性正需要此物，能否請你上去之後美言兩句，莫要再讓那天帝陛下怪罪楊戩母子？”
龍吉公主看著太乙不知道如何回應，這等明目張膽的求人辦事，她是聽都沒聽說過。
但她也看出那九色蓮花的珍貴，特彆是其中一縷生生不息的造化氣息，便是天宮也非常罕見。
因此，龍吉公主點頭表示同意，太乙歡喜的將此物交給她後，便動身回陳塘關。
“你這師叔倒是有趣，寶貝眾多不說，這性格也頗為……”
龍吉看著楊戩，沉默許久，也沒能給出一個合適的稱呼。
楊戩並沒有理會，而是繼續勸說雲華吞服了兩枚太乙小還丹，讓其身體恢複四五成後，才是默默跟在她身後，隨著龍吉公主一起上天。
金風、玉露兄妹在商量後，也是選擇跟隨龍吉上去問個清楚。
而天宮之中，同樣處理好古神複興之事的天帝和王母早早端坐高台之上，等待他們的到來。
見禮之後，龍吉將九大金烏的情況告知天帝王母之後。
強撐著的王母將金烏十太子抱在懷中，又將九色蓮花召喚到身前，看著其中九點靈光，眼淚立刻落下，整個人半癱軟下來，低聲道：“還活著就好，還活著就好。”
玉露在人間混久了，一眼就看出其中關鍵信息，不由上前發問。
“你們似乎早就知道九個金烏會出事情，為什麼還要讓他們去？還有，列缺神君的事情，你們也知道始末？所以，你們是看著我的母親被害死，看著我哥哥被欺負！”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玉露的麵色有些凶狠，邊上護法的天兵天將露出嗔怒之色。
天帝則是擺了擺手，讓上前的天將退下，看著玉露，道：“你猜測的不錯，我們是早就看到了九大金烏的下場，在列缺動手之後，也知道你哥哥是無辜的。”
“縱容子嗣為禍人間，放任下屬殘害生靈，你算什麼天帝！”
玉露露出憤恨的表情，邊上有些被嚇傻的金風急忙上前拉住自己的妹妹，想要讓她給天帝道歉，卻怎麼也張不開口。
天帝再次擺手，讓邊上的護法天將退下，看著玉露道：“我這天帝做的確實不怎麼樣，既保護不了你們的母親，也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和妹妹。”
聽到這話，原本氣憤的金風、玉露也是知道不對。
若隻是他們的母親，他們或許會認為天帝冷血，但十大金烏太子去了九個，這明顯是另有隱情。
“所以這到底是為什麼？”
同樣好奇的楊戩忍不住開口詢問，天帝看向虛空道：“因為我也受到了劫數的影響，在劫數的力量之下，所有人都會逐漸失去自己對於理智的控製。”
“我原本將自己部分理智寄托於欲界，讓雲華守護，同時讓其擺脫情欲的影響，防止外力乾涉我的理智。但雲華後來經曆的事情想來你們也看到了。”
“同樣，列缺的問題我一直很清楚，但在劫數到來之前，他的道德壓得住私心，我自然是選擇用他。”
對於天帝並無敬畏的玉露聽到一半，直接斷對方的話語：“等等，你說所有人都會在劫數的影響下失去理智，那麼列缺為什麼最後看上去理智恢複了一樣？這又是為什麼？”
“自然是因為一位大神的力量，他讓人們見識到了更多的可能性，而列缺便是在這種可能性下，走上了同原本完全不同的道路。同樣，你這丫頭平日一些奇思妙想，以及楊戩的一些變化其實都是受到了這位道友的影響。”
“還有這樣的大神？”
金風瞪大眼睛，雲華和龍吉亦是有些驚訝，她們二人回憶了一下自己過往的一些經曆，不由懷疑起部分存在。
天帝感慨道：“這位大神非同小可，甚至我和王母現在能夠保持理智，也是借了他的力量，要不然就我和雲華的關係，在她被楊戩放出桃山的時候，就要失控了。而那時候，就不是九大金烏被古神影響犯下大錯，而是我下令讓十大金烏將雲華曬死。現在這情況，倒是稱得上是一個好結局了。”
“好結局嗎？”
雲華低聲念叨了兩句，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敢問陛下，你先前所言，是不是代表著若無那位大神的插手，九大金烏並不會被古神影響，他的力量對於古神也有用？”
對於雲華的敏銳，天帝投去讚許的目光。
“你說的不錯，那位大神的道果力量，並不分新神舊神，也不分善惡對錯，隻是單純的予以眾生更多的選擇。你可以將這種選擇看作是一種機會，眾生都能夠得到的機會，隻是有的人能夠把握得住，而有的人無法把握而已。”
金風聽到這裡，皺緊眉頭，上前問道：“陛下，您說的這些我並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我現在隻想要知道一件事情，列缺神君對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感。”
天帝沉思了一下，道：“愧疚、驕傲、喜愛和一點點同病相憐吧。”
“他作為人升上來的神，性格比起古神和自然神要複雜，他既有著對於自身戰神身份的驕傲，也有著對於自己所在環境的排斥。這是他對你母親動手的原因之一，但一開始的時候，他其實是不想要殺死你母親的，他隻是想要借助你母親的手，獲得星宿的力量而已。”
“同樣是對身份的驕傲，讓他在麵對你的時候有一點愧疚，哪怕再讓他來一次，也會選擇誅殺你的母親，可這並不影響他心中存在一點愧疚。”
“這點愧疚讓他在教導你的時候更加儘心儘力，同樣也是讓他在你取得好成績的時候會生出些許驕傲和喜愛。”
“這種驕傲和喜愛又會加大他的愧疚，同時在他發現你的處境同他一樣受到周圍人排擠的時候，又會有一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看著金風有些空洞的眼神，天帝歎息一聲道：“若無意外，他的這些感情會隨著你的幾次拒絕和反抗逐漸消失，並且在事情逐漸暴露的情況下選擇對你下死手。”
“但隨著那位道友的力量開始影響天地，諸多機會出現，諸多選擇顯化，所有人都有了更多的選擇，人間供奉他的人增加，他心中的嗔怒減少，對你的情感上浮，才導致了你先前經曆的一切。最後，當他見到古神的時候，他心中對於戰神身份的驕傲，成功壓過了一切，再次尋回當初追隨我的初心。”
“所以他這是大徹大悟了？”
玉露低聲念叨一句，氣的笑出聲來：“所以，我母親就白死了！所以，這就是你和王母乾看著的原因？憑什麼！還有我哥哥憑什麼要在過去受人排擠！”
天帝沒有開口，王母幽幽開口：“神人不可通婚，你和你哥哥，本質上和楊戩沒有區彆，隻是你們母親的死亡，讓其神權轉移到你們身上，算是她承擔了所有的懲罰而已。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和你哥哥就完全沒有問題。”
玉露聞言暴怒，還打算說些什麼，邊上的金風急忙上前將其拉下。
這些話亦是讓雲華沉默許久，她最終歎息一聲，隻是詢問現在天帝的情況。
“還算好，那位道友的力量，為我提供了更多的錨點，就現在的劫數而言，還不至於讓我失去理智。”
“那關於我的事情，陛下打算如何處理？”
雲華說出這話的時候，楊戩整個人都緊繃起來，握緊手中的金剛石斧，盯著先前開口的王母。
王母看了他一眼，最後看向雲華再次訴說了先前她和天蓬元帥所說的理由，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上次，還有一個原因我沒有明言，這次楊戩這個例子已經擺在這裡，我也就告知你們好了。禁止神人通婚的另外一個理由便是防止楊戩這類會受到劫數影響的強大變數出現太多。”
“他現在才修行多少年，就能夠依靠一腔恨意，以及同欲界的聯係，達到現在的境界和力量。同樣，金風我要是沒有看錯的話，你胸腔之中是有著一團心弦，那東西蘊含織女一脈的神力，有結合了人間的七情六欲，還沾染了些許靈韻的力量。運用得好，甚至能夠傷到本宮。”
“說到底，你們就是擔心有人破壞你們的統治！”
玉露大聲吼出，王母也不反駁，直接認下了她的說法。
“我不否認你的說法，也不隱藏我想要維係穩定的心思，但你看看楊戩，若無那位大神的指引，就他那一腔恨意，在陛下憤怒失控的情況下，你覺得雲華活得下來嗎？”
“還有你哥哥，看似冷靜，真的出事，八成就是用自己的心弦拚命，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大事情。”
“不知輕重，卻有強大的力量，你們能夠放心？就不怕走在路上被人波及到？”
“那也不是你對我們動手的原因！”
楊戩忍不住開口，王母嗤笑道：“你以為最想要動手的是我和陛下？真正最在乎安穩的是……”
“娘娘！”
天帝突然開口，打斷了王母的話語，而後同幾人表示後麵的話並非一般人應該知道後，便讓人帶著眾人下去。
王母隨之起身，向天帝表示歉意。
“無需如此，娘娘先前所言並無問題，隻是有些東西不能放在台麵上說罷了。”
王母聞言，鬆了口氣，而後有些擔憂道：“不過那位道友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我最近對其感應薄弱了許多，好像阻隔了好幾層，若非其道果力量還在運轉，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出錯了。”
“關於這一點，不如讓楚泰道友親自來為娘娘解答如何？”
說著，天帝抬手引動天宮之力，封鎖四周的同時，對著虛空道：“楚泰道友，看了這麼久，還不出來嗎？”
等待片刻，並無反應，天帝再次開口，又等了一會兒，依舊沒反應。
王母有些好奇的看向天帝，而失敗兩次的天帝似乎想到了什麼，抬手卷起道道神光，上下流轉，托著一個他冊封的神號懸浮在半空中，隨著點點火星憑空生出，環繞在神號周圍，形成某種指引後，楚泰的聲音才從火焰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