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賽裡斯在寢宮召見了侄子。
一見麵，迫不及待地問：“親王隘口有異，多恩人到底怎麼想的？”
最近幾日的跌宕起伏，讓他回憶起攻打三女國的時候。
多恩人反複無常。
剛剛談好訂婚，轉頭有人偷偷馴龍，甚至派兵騷擾邊疆地。
“您先彆急，這不是挺正常的嘛。”
伊蒙笑了笑，將他按回椅子上坐好。
多恩對鐵王座的態度，一直就是虛以委蛇。
隻不過是他的小小撥弄下，提前亮出了尖牙。
“正常個屁！”
韋賽裡斯爆出粗口，快氣炸了：“我頂著多大的壓力，才說服大臣們接受聯姻，科奧倫連他的封臣都管不好嗎？”
該死的馬泰爾，真該把他喂龍。
伊蒙：……
大伯脾氣真是暴躁啊！
明明以前是出了名的見人就笑的溫吞性格。
一定是戴蒙把他帶壞了。
“該死的戴蒙！”
韋賽裡斯突然罵了一句，扭頭問道：“戴蒙人哪去了，這麼久沒聽到他的消息？”
多恩要是真打過來，需要戴蒙從裡斯率兵。
“可能是死了吧。”伊蒙單純道。
這回輪到韋賽裡斯被噎住，就不該指望從這小子聽到戴蒙的好話。
一對混蛋！
咚咚咚！
房門敲響，首相萊昂諾得到允許後進來。
“陛下。”
萊昂諾先看到伊蒙，隨後恭敬問候。
韋賽裡斯點點頭，又問侄子：“我聽說蘭尼諾爵士遇刺，海蛇正發了瘋似的搜尋幫凶，有這事？”
其實他聽說的是，海蛇在外養了私生子，惹惱了堂姐雷妮絲。
“蘭娜爾在照顧。”
伊蒙點到即止。
韋賽裡斯恍然了一下，確信流言為真。
該死的海蛇！
自己生不出正經的好兒子，就在外麵亂搞出私生子。
他有些氣憤，心裡替堂姐雷妮絲打抱不平。
萊昂諾適時插進談話：“陛下，唐納德伯爵已經出發，家眷隨後出行。”
“唐納德伯爵忠君愛國。”
韋賽裡斯稱讚一句，又問侄子：“伊耿回來沒有，讓他滾回舊鎮。”
“回來了，人在跳蚤窩的妓院。”
伊蒙毫不猶豫的出賣。
當初把參天塔封給伊耿，就是為了今天。
“把他抓回來！”
韋賽裡斯直接下令。
話一出口，門外的哈羅德爵士挑選守衛。
“陛下，現在情況很不妙。”
萊昂諾再次找機會插話，犯愁道：“咱們剛談好聯姻，回過頭奧利法伯爵鋃鐺入獄，下麵的領主貴族人心惶惶。”
壓服貴族，同意聯姻。
多恩反悔，聯姻失敗。
若是發生這種事，那鐵王座的權威將遭受極大動搖。
韋賽裡斯也想到這一點，心情瞬間墜入穀底。
他苦心經營多年的王國，決不能出現信任危機。
“放心，不止於此。”
伊蒙說道。
韋賽裡斯與萊昂諾齊齊看向他，期盼合理的解釋。
伊蒙肯定道：“科奧倫隻要不傻，就不敢冒然婚約。”
戰爭打不打是一回事。
有了這份還沒正經儀式的婚約，鐵王座與多恩之間總有一個緩衝點。
河間地的布萊伍德家族和布雷肯家族就是最好的例子。
兩個家族世代仇敵，但不乏和好聯姻的年代。
任何一個布萊伍德或布雷肯成員，都不敢說身上沒有流淌對方的血。
無論多想殺死彼此，總會留一絲底線。
聽他如此說，兩個中年發福的國王與首相心裡有底。
萊昂諾提議道：“事已至此，咱們可以先冷處理，等待多恩的反應。”
韋賽裡斯點頭同意。
他也覺得科奧倫不敢毀約。
王室有龍還要守規矩，馬泰爾家族憑什麼。
“不過多恩不能不防。”
韋賽裡斯沉吟片刻，準備讓侄子調遣龍石島的王家艦隊，增強喉道的巡邏。
“我有事。”
伊蒙預判了他的想法，堅決不能被纏住。
“哎？”
韋賽裡斯疑惑。
……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多恩人龍石島偷龍，奧利法·伊倫伍德被捕的消息不脛而走。
各境反應迥異。
多恩。
陽戟城，太陽塔。
科奧倫身穿敞開胸襟的明黃長衫，坐在椅背雕刻太陽紋飾的寶座上。
他很不耐煩。
真的！
消息傳入多恩後，多恩貴族們湧入陽戟城。
此時此刻，光照充盈的大廳內站著數位氣勢洶洶的貴族代表。
“父親。”
已經長成小姑娘的亞利珊卓拉歡歡樂樂的跑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
科奧倫露出笑容，彎腰將女兒抱坐在腿上。
亞利珊卓拉繼承了優秀血脈。
7歲的年紀已經擁有美貌，生的白淨又嬌豔，明亮的雙眸，高挺的鼻梁，一張永遠有上揚弧度的小巧朱唇。
“我看他們來，我也想來。”
亞利珊卓拉仰著小腦袋，回答父親的話。
父親母親都說她是陽戟城的繼承人，未來的多恩公主。
那麼她理應參與聽不懂的會議。
科奧倫有趣的笑笑，就這樣摟著女兒參與會議。
他既然選定了繼承人，自然不會阻止女兒接觸權力。
“親王，現在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
一個伊倫伍德家族的英武騎士站出來。
他的領主身陷囹圄，家族岌岌可危。
又一個身材矮胖，腦袋禿頂，滿口黃牙的醜陋中年站出來，甩著戴滿戒指的大手，嗓音尖銳道：
“誰知道小子們偷龍是真是假，我看鐵王座就是蓄意挑釁。”
他的胸前佩戴烏勒家族的族徽。
傑洛特恰好在場，立馬反駁：“哈曼·烏勒大人，信是伊蓮恩小姐親手所寫，難道她的話也沒有公信力？”
哈曼不屑一顧：“誰知道那個婊子是不是轉投‘屠龍者’的床塌。”
“你……”
傑洛特大怒，就要拔劍理論。
“住手！”
科奧倫喝了一聲，製止這場逐漸朝著流血事件演變的爭吵。
傑洛特身體一頓，壓著火氣收手。
哈曼嗤笑一聲，才不怕這個鑽女人被窩的毛頭小子。
他可是獄門堡伯爵！
科奧倫掃了他一眼，心中雖有不快，但並沒因為其辱罵侄女懲罰。
多恩人都知道，哈曼·烏勒是個瘋子與弱智。
人稱“禿蛤蟆”哈曼。
科奧倫思緒清晰，先安撫伊倫伍德家族的騎士，說道：“鐵王座並沒有傷害奧利法伯爵，這一點還請放心。”
“如果鐵王座同意贖人，伊倫伍德家族會出錢。”
英武騎士明確說出要求。
科奧倫胸中結鬱氣，隻能先安撫，保證會與鐵王座溝通。
然而，其餘貴族沒有那麼好敷衍。
萬斯城的萬斯伯爵臉色陰沉，質問道：“我兒被殺，鐵王座難道不給個說法？”
科奧倫微微眯眼。
偷龍被殺。
這種影響外交的蠢事，萬斯家族該給他說法。
萬斯伯爵走到大廳中央，攛掇其他貴族：“我一開始就反對聯姻，鐵王座一直對多恩領野心勃勃，憑什麼將多恩女兒嫁過去！？”
“沒錯！”
“……”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不少聲援。
科奧倫徹底皺眉，目光瞥向一名乾練的黑發貴族。
魂丘的托蘭伯爵得到暗示，否定道：“鐵王座強大，多恩與之聯姻，是為了爭取生存空間，避免無謂的戰端犧牲。”
“多恩沒有孬種！”
萬斯伯爵大喊。
托蘭伯爵皺眉，不等再次開口。
檸檬林的達恩伯爵冷言冷語：“使者團的年輕人被殺了大半，伊蓮恩小姐也被囚禁，鐵王座此舉可有一點將科奧倫親王放在眼裡。”
“你的女兒沒死。”
傑洛特反駁。
達恩伯爵冷漠道：“我寧可她死了，而不是軟弱的躲在房間抱頭痛哭。”
托蘭伯爵深深鄙視。
他的女兒偷龍死了，還沒說什麼。
一個沒有損失的人，反倒遺憾少了開戰的由頭。
科奧倫忽視他們的爭論，看向風塵仆仆的傑洛特，問道：“戴恩伯爵怎麼說？”
除了伊倫伍德與佛勒家族，戴恩家族的地位也很高。
當代的戴恩伯爵是個寬厚長者，有著不敵的影響力。
傑洛特忙道：“叔叔勸說您繼續聯姻，儘快用金子將奧利法、伊蓮恩小姐她們贖回。”
其實戴恩伯爵給他送了信，總結隻有一句話。
鐵王座強大，不易爭鬥。
科奧倫了然，安撫伊倫伍德家族的騎士，壓服烏勒、托蘭伯爵，準備人手帶著一船金銀財寶換回人質。
“多恩給人送錢，真是個笑話！！”
萬斯伯爵冷笑嘲諷，摔門而去。
這一幕，將在場貴族都刺激的不輕。
伊倫伍德家族的騎士最受觸動，臉上火辣辣的，隻覺得說不出的羞惱。
“嗬嗬，要鬥起來來了。”
哈曼·烏勒拍著巴掌，神經質的怪笑。
很快，所有人退下。
科奧倫扶著額頭，心情格外沉重。
今日的議會，僅是多恩貴族態度的一角。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一名護衛滿臉焦急：“親王，萬斯伯爵乘船返回萬斯城，臨走前放言調兵襲擊石階列島。”
科奧倫騰地一下站起身，又緩緩坐了回去。
“退下！”
護衛低頭告退。
“莽夫！”科奧倫暗罵。
這樣也好，有一個不怕死的替他試探鐵王座的底線。
贖人的船還是要去，聯姻也要繼續。
但萬斯伯爵若能依靠偷襲攻下石階列島，打破峽海下半部的封鎖。
對多恩是大大的好事。
科奧倫想著想著，突然冒出一個疑惑。
那些偷龍的年輕人，到底是私自做主，還是被人有意為之的放任。
科奧倫思索一會，脊背不由發涼。
悄然掐滅安排雇傭兵暗中支持萬斯家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