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四月,內地娛樂業和奧運事業的風潮更甚,一則則消息牽動著行業人士和普通觀眾的關注。
溫榆河府主棟彆墅的餐桌前,路寬一邊吃飯一邊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簡訊。
每天早晨七點前,總裁辦的工作人員會按要求把和問界控股有關的官方、行業消息彙總,發送到他的企業郵箱。
他也隻有通過這個渠道略覽一遍商業新聞,否則一到奧運大廈就抽不開身,那就脫離行業太久了。
路寬和劉伊妃的工作日漸穩定下來,下麵三個月不出意外都會待在北平,於是把喬師傅請回來繼續負責三餐。
阿飛像是餓死鬼投胎,連吃了三碗陽春麵就回去準備出發,小劉吃相也不是特彆文雅,昨夜的消耗實在太大!
“怎麼了?有情況?”小姑娘似乎察覺到男友的吸溜聲變小——
這是他引以為豪的吃麵架勢,吸溜地越大聲,吃得越香。
“萬噠拿到北平銀行的貸款了。”路老板笑著起身去盛第二碗,被有眼色的喬師傅接過。
“看來行業內外的資本,是真的對內地電影業很看好了。”
從年初開始,北平銀行推出了針對影視行業的文化創意貸款,已經接連跟華藝的電視劇項目、光纖的電視節目、以及保麗伯納發行和萬噠的院線開拓。
北平銀行右安門支行,給北平萬噠院線貸款一億元,這也迄今為止的全國第一例。
問界嘉禾幾年前就在用貸款蓋影院、開院線,但這貸款是集團公司的抵押貸款。
小劉點點頭,把他電腦調了個個兒:“你吃飯,我讀給你聽。”
“光纖傳媒總裁王長天近來與私募的財務顧問華興資本籌謀私募上市事宜,據悉,王長天同為複旦大學畢業生的華興資本創始人兼ceo包凡,近期也頻頻出現在光纖總部。”
路寬抬頭:“他們給你發了不少節目邀請吧?怎麼都不去?”
“不想去,回國以後參加的采訪太多了,我要專心鑽研話劇表演,今天就要帶妝彩排。”
“什麼劇?什麼角色?”
小劉頓了頓,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某個故人:“《日出》的陳白露,下一個角色是露西,你覺得怎麼樣?”
“不錯,繼續讀。”賢者模式的狗男人很敷衍。
劉伊妃白了他一眼,目光又轉向屏幕,一直到兩人吃完飯一起去上班,終於過上了劉伊妃向往的生活,還是在昨夜的心靈解放之後。
路老板在關注行業內其他競爭對手,但所有競爭包括官方單位也在關注問界控股。
特彆是他在上影集團關於未來發展的“六個方向”講話流出後,行業內對這位娛樂巨艦掌舵人的意見愈發重視了。
因為他從出道之始對於國內電影大盤走勢的預測,對於電影行業的真知灼見都在一一應驗。
4月5號,華藝股份副董事長王小磊在接受《財經》記者采訪時表示:
華藝正在按部就班地推進上市事宜,介於行業內某些不正當競爭的加劇,4月中旬的《功夫之王》排片受到了惡意競爭。
某業內頭部電影公司及旗下的院線,基於非商業因素隻給華藝參股的合拍片很低的排片率。
反觀萬噠、伯納以及中影都是鼎力支持,一起為中國電影這棟大廈添磚加瓦,華藝上下對路某領導下的某界公司頗感失望。
國內娛樂圈、電影圈紛紛側目。
怎麼有種熟悉的味道?
好像回到了兩年前還沒有徹底做大的問界在和華藝對攻那段時間。
問界在路寬的領導下合拍《異域》,拿到國內票房冠軍,劉伊妃成為吸金工具;
華藝有樣學樣從韓國簽下張娜拉,通過《銀色年華》在內地嶄露頭角,又運營了《七劍》等大片的女主和重要女配。
隨即是香江院線嘉禾的搶奪戰,劉伊妃和張娜拉的網絡黑料大戰,最後以棒子女星的敗逃回國告終。
也是從那以後,華藝就進入了猥瑣發展的路線,再也不敢在麵上同行業老大叫板。
特彆是周軍因為奧運競標方案泄密事件遭遇滑鐵盧,華藝倆兄弟甚至被董雙槍忽悠著配合對太郎下手。。。
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網站將這些往事一一細數,並用標紅的大字標題發自內心地提問——
這一次,華藝哪裡來的勇氣?
問界方麵自然是在商言商,由統籌院線和發行工作的高駿出麵接受記者采訪。
言及此事,表示這是完全基於商業規則和行業判斷的公司行為,華藝方麵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乾涉其他公司的商業運營。
高駿向記者表示,近年來,由路寬先生領導的問界控股,在業內有許多令行業人士津津樂道的創新,其中一項就是問界嘉禾的排片算法。
以《功夫之王》為例,問界嘉禾對其的排片決策完全基於市場數據的專業評估體係:
首先是影片類型與檔期匹配度,其次是主演號召力衰減曲線,最後是同檔期競品分流效應。
同時,根據中國院線聯盟出具的行業白皮書顯示,問界院線近三年首周排片準確率達947,高於行業平均832的水平。
“我們尊重華藝的創作自由,但更要對旗下350多塊銀幕的運營效率負責。”高駿最後補充道。
“正如路導常說的,電影是藝術,但電影運營是數學,銀幕數x場次x票價這個公式裡的每個變量都需要用專業主義來解構。”
像是兩年前一樣,壓力再次給到華藝一方,這兩家公司似乎又要承擔起養活媒體的重任了。
很遺憾的是華藝不再回複,或許是怕引起問界進一步的施壓和反彈,《楠方》和部分影評人反倒是誇誇其談了幾句有關派拉蒙法案的議題。
隻不過華藝偃旗息鼓,並沒有換來問界的手下留情。
再宣布進一步壓縮《功夫之王》的排片量之後,問界官方博客和微博宣布了總公司將在5月1號勞動節當天,在北平工體舉行公司成立八周年大會。
一場類似年會的公司團建,本來沒有那麼吸睛。
但微博的其他補充內容和詳情,瞬間吸引了行業競爭者和吃瓜群眾的目光。
問界官方宣布,屆時將會公布一件影響公司未來十年發展的重大舉措,和內地電影行業也息息相關。
另外,為了回饋近8000名一路同行的員工,特意把舉辦時間放在年後的第一個七天小長假。
將為給所有外省外市員工提供家庭成員入京的食宿交通報銷,邀請他們與員工一起慶祝公司的八周年慶典暨勞動節。
同時,初步擬定的八周年大會抽獎獎池總額4500萬人民幣,將覆蓋全部在編員工。
最高獎若乾名,是北平五環內一套100平以上的住宅,最低也有200元的購物卡,具體抽獎機製和坎級稍後公布。
雖然沒有更多的細節消息流露,但僅僅這幾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就足夠在網絡上引起輿論風暴了。
2008年,國內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僅15781元年,劃到每月1315元。
而個稅起征點剛剛從1600元上調至2000元,普通工薪階層月薪能超過4000元就算很不錯了。
問界控股獎池總額的4500萬,相當於2250名普通工人一年的總收入!
北平五環內的100平住宅,相當於普通打工人5080年的工資!
就算是200元的購物卡,折算下來也夠普通家庭一周的夥食費了。
更彆提相當於給所有外地員工每人三位直係親屬赴京旅遊,感受奧運前的繁華帝都的機會!
在這個普通公司年會發個50塊錢紅包都算大方的時代,問界的福利就是降維打擊。
一時間全網炸鍋,各大論壇、博客、企鵝群瘋狂討論,網絡名梗無數。
“我們老板說今年國際形勢不好,公司效益太差年會取消,結果問界直接發房子?”
“華藝上市前畫餅,問界直接發錢,高下立判!”
“這哪是年會?這是洗衣機撒幣大會!”
“門票賣嗎?我想溜進去看劉主任!她也是問界員工,還是老板娘,肯定參加的吧!”
“本人實名問界工號2333回答樓上問題,茜茜會參加,據說還有節目,嫉妒吧?她連外界商演都極少參加,專門給問界的家人們表演的哦!”
“嗚嗚嗚,實名羨慕嫉妒恨,現在應聘去問界掃廁所來得及嗎?”
“問界是打工人的天堂,卻是茜茜粉的地獄,因為你們每天都要麵對一個現實,你的勞動在幫洗衣機賺錢養老婆啊!”
最後一條評論瞬間蓋起千層高樓,一條創意文案被抬上熱搜——
拒絕問界作品,抵製幫洗衣機養老婆
網絡上的熱議看得人啼笑皆非,這場靡費甚巨的八周年慶典還沒有花出去一分錢,就已經開始給公司的品牌價值賦能了。
這一次不但是內地電影公司,連其他諸如互聯網等行業的企業都在研究問界的營銷方式。
在國內企業普遍福利保守時,問界以“撒錢式”福利形成降維打擊,引發全網輿論洶洶;
又結合勞動節時間點,將企業慶典與“勞動者價值”綁定,提升公眾好感度。
再加上問界員工在微博上自發曬出的從2004年開始的北平購房福利,在房價還沒有一飛衝天的當年,已經有企業高瞻遠矚地為員工提供了購房激勵,引導他們儘早置業。
在逐漸進入房奴時代的今天,這樣的企業是值得追隨終生的。
以往路老板在網絡上的麵孔和標簽有很多:天才導演、劉伊妃男友、內地首富、洗衣機、慈善家等等。
現在這一聲“良心企業家”卻是很多人發自內心喊出來的。
其實網友們再回首瞧一瞧這些年走來的曆程,洗衣機除了人風流浪蕩了點,你還真講不出他哪點不好。
特彆是在國家利益和民族立場上,態度尤其堅決,這是很多打著藝術旗號卻包藏禍心的地下導演們所不具備的。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極少給自己做公關控評的路寬,正麵口碑也在不斷積累。
可以料想到五月之後、奧運之後,他在國內的名望會上升到怎樣的地步。
看熱鬨和看門道還是有差距,吃瓜群眾和路人們熱議洶洶,華藝的核心高層和盟友們卻陷入了苦思,有些抓肝撓腮的痛苦。
洗衣機,你踏馬是會斷章的啊?
提出八周年慶典會宣布消息,而且還聲稱是影響公司未來發展的重大事項——
問界花了幾千萬的預算辦的八周年慶典,這個重大事項怎麼也得匹配這種投入水平吧?
下麵呢。
洗衣機下麵沒了。
包括華藝在的內地電影公司,隻希望這是一個做大蛋糕的消息,而不是跟他們搶蛋糕的消息。
——
北平時間4月7號下午5點,人藝首都劇場排練廳,《日出》劇組正在今天的最後一次彩排。
排練廳裡,扮演a製配角陳白露的劉伊妃剛剛換完裝。
一襲魚肚白的真絲旗袍,裹住她纖穠合度的身段,立領綴著暗紋盤扣,袖口滾了道銀線,襯得肌膚如新雪般透亮。
今天是她第一次帶妝試演,台上的徐凡剛剛結束演出,接受在場稀稀落落的人藝內部觀眾的掌聲,大多是人藝的演員和導演。
導演任鳴也鼓著掌上台,他是人藝的業務副院長,也是2000年和2005年人藝版《日出》的導演。
“徐凡的表演很出色,不愧是剛出道時的角色,十多年下來越發純熟了。”
“謝謝導演。”徐凡臉上並沒有多少喜色,因為今天是話劇組第一次考察新演員劉伊妃的帶妝表演。
如果說馮遠爭的認可是小劉拿下這個角色的敲門磚和第一步,那導演任鳴基本可以決定最後的角色歸屬。
除非人藝的藝術委員會否決他的決定,這基本不可能發生。
其實從濮存心到任鳴,乃至包括徐凡在內的其他演員,對劉伊妃這個柏林影後的成色沒有一絲懷疑。
在問界鋪天蓋地的宣傳下,她的表演是被無數觀眾和專業人士拿著放大鏡來雞蛋裡挑骨頭的,可謂名至實歸。
但電影畢竟和話劇不同,這是徐凡心裡不服氣的最大原因。
就像路老板早年間憑著商業片《異域》一飛衝天時,其他第六代看他的眼神一樣。
我們熬了這麼多年到這個位置,你個小年輕憑什麼?
“伊妃,準備好了嗎?”
“可以了,導演。”劉伊妃剛剛從化妝間走出來,甫一亮相就看得在場的專業人士頻頻點頭。
清冷美豔的妝容、骨肉勻停的身條,都是1930年代魔都女郎的標配。
約莫一周前,路寬從魔都連夜飛回豪宅,那一晚心情煎熬的小劉輾轉反側,半夜在書房研究角色陳白露。
話劇人物和電影人物並沒有太大的區彆,就《日出》的陳白露來說,研究方法無非是結合當時的時代背景,理解她“金絲雀”般的困境,把握角色動機和心理邏輯。
隻是在舞台化的表演中要注意轉換自己的表演方式,和電影鏡頭下的表演會有很大不同。
電影是細節化和片段化,話劇則強調連貫性和放大化。
譬如小劉飾演的這個角色,無論是肢體動作、表情、聲音,陳白露的慵懶語調和抽煙動作,都要誇張放大。
徐凡走到台下,麵色不虞地坐在第一排,準備瞧瞧自己這位替代者的表現究竟如何。
她也許因為馮小鋼、華藝和問界的競爭關係對劉伊妃有些微辭。
但在人藝戲比天大,隻要劉伊妃能勝任,她這個臨時頂替陳白露的人藝元老也甘願讓賢。
在這一點上,徐凡作為演員是適配、夠格的。
任鳴走上舞台:“各位,2008年是曹禺先生誕辰100周年,人藝的《雷雨》、《日出》等劇目都會作為重點推出和巡演。”
“今天最後半小時,我們一起考察兩位新a製演員的表演情況,一位是扮演陳白露的劉伊妃,一位是扮演方達生的王雷。”
“請兩位年輕演員跟大家講兩句吧,掌聲鼓勵!”
舞台上,小劉和王雷向著台下鞠躬致意,小劉先接過話筒:
“謝謝任導,很榮幸加入人藝大家庭,這一周的學到了很多,待會兒請大家多多批評,謝謝!”
劉伊妃言簡意賅地說完,身邊王雷的表現就有些迥然相異了,從身側劉伊妃的角度看去,他拿著話筒的手都在抖。
太緊張了。
2008年的西北錘王加入人藝已經4年,按照北平的職稱評審規定:
從三級演員升級到三級演員(中級),除評定人員有重大立功表現外,一般需要至少五年的工作經驗。
從中級再升級到副高級的二級演員,則至少需要8年經驗。
譬如跟王雷同一年進入人藝的穀智鑫,他在2016年晉升國家一級演員,耗時12年。
王雷後世的代表作主要有2013年的《金太郎的幸福生活》、2015年的《平凡的世界》,這會兒還隻是一個力求搞職稱的體製內演員。
換句話說,他很需要這次機會,自然不可能像“體驗民間疾苦”的茜茜公主一樣恬淡隨意。
也是人之常情。
“感謝導演,我。。。呼。。。”王雷深呼吸一口氣調整情緒:“我會好好表現的,謝謝大家!”
台下的新老演員們都麵帶笑意,不吝奉上掌聲。
大家都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麵對同行的老演員、老師們可比麵對觀眾要緊張得多。
因為現場都是行家裡手,你的一點小瑕疵都能被捕捉放大,一覽無餘。
隻不過現在的王雷,被身邊的年輕女演員對比得太過鮮明——
一個煢煢孑立,站在台上像是冷月清輝,似乎已經在適應和代入陳白露的角色了;
一個還有些愣頭愣腦地顧左右而言他,一直在觀察導演任鳴的表情,害怕自己的表現不入法眼。
各人員就位,表演開始。
昏黃的燈光下,劉伊妃飾演的陳白露斜倚在歐式梳妝台前,指尖夾著一支香煙,一縷青煙縈繞,風情無限。
這是不含煙草的道具煙,主要成分為茶葉、甘草或木屑,點燃後僅產生少量無害煙霧,視覺效果接近真煙。
話劇演員尤其要重視保護自己的聲帶,人藝等專業院團嚴令禁止排練廳、後台及舞台使用真煙。
排練廳外的濮存心矮著身子走到前排,坐到任鳴和馮遠爭邊上。
“才開始吧?”
“是的。”
任鳴低聲道:“這小姑娘抽煙?動作有點太自然了些。”
濮存心攤手,邊上的馮遠爭側過頭來低聲笑道:“她男朋友路寬是老煙鬼,這兩年才戒的煙,也許是跟他討教的經驗。”
“嗬嗬,難怪,那位可是個懂行的。”兩位人藝副院長都笑了。
話劇演員比電影演員還要求深入體驗生活,焦菊隱當年排《龍須溝》時,讓演員於是之、葉子在龍須溝實地體驗數月,記錄底層百姓的語言與動作;
排《茶館》時,組織演員研究清末民初的民俗史料,甚至學習八旗禮儀、茶館跑堂的技巧。
因此小劉在《曆史的天空》拍攝前體驗生活的經曆,是很得幾位負責業務的副院長的認可的。
台上的表演還在繼續。
王雷飾演的方達生局促地站在門廊陰影處,西裝領帶整齊得近乎刻板。
他開口時聲音發緊:“竹均(陳白露本名),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劉伊妃聞言輕笑,香煙在唇邊虛虛一抵,吐字帶著慵懶的嘲諷:“方先生現在倒記起我叫什麼了?”
她突然起身,真絲旗袍下擺掃過梳妝台上的玻璃瓶,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當年在老家,你不是說這名字土氣?”
小劉的表演爆發力很強,突然的欺身叫王雷有過一瞬間的失神,嘴唇微張了半秒,像是台詞被卡在了嘴邊。
第一排的濮存心、馮遠爭等人,包括徐凡在內都看得明明白白——
王雷被壓戲了。
對手戲中,如果一方演員的表演氣場、台詞節奏、情緒張力等完全壓製另一方,就可能導致對方顯得被動、呆滯甚至出戲。
這在戲劇舞台上比較常見,因為戲劇舞台都是現場直播,電影則是剪輯的藝術,壓戲了大不了ng重拍。
除非是因為某些原因演員之間差距實在太大,又不具備替換的條件。
譬如《教父》中的阿爾·帕西諾飾演的邁克爾·柯裡昂在餐廳槍殺戲中,用冷靜到近乎冷酷的表演完全壓製了對手演員凱澤爾;
還有《沉默的羔羊》中的霍普金斯僅用16分鐘戲份就拿下奧斯卡最佳男主,他在審訊戲中用眼神和微表情完全掌控節奏。
幸好朱迪·福斯特的角色需要的就是緊張感,這種被“壓戲”後的本能反應符合人物行動鏈條。
可台下除了馮遠爭以外的其他人藝演員和領導、導演都頗為驚訝,一個從四年時間從龍套爬到a角的王雷,其實已經算是進步神速了。
怎麼能叫個沒有太多舞台經驗的劉伊妃給壓了戲?
眾人異樣的心思隻是一瞬,剛想ng的舞台導演驚訝地發現劉伊妃做了一個劇本中沒有的動作!
她轉身就拿起梳妝台上的煙盒,狠狠地砸在王雷身上,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怎麼,連你也無話可說了?”
這會兒小劉的位置稍稍背對舞台,她趕緊衝著王雷打眼色,後者如夢初醒,趁勢露出窘迫的表情囁嚅道:“竹均,我不是這個意思。。。”
現場都是看了《日出》不知道多少場的老演員,特彆是導演任鳴,當然知道這是演員的臨機應變。
這會兒都不禁為劉伊妃的急智拍案叫絕!
並不是她演的有多好,超過他們這些浸淫舞台多年的老戲骨,而是戲劇表演通常都是23小時的不間斷表演,極度需要演員的臨場發揮能力。
這其實是一種舞台的直覺。
對於小劉來講,她是在《曆史的天空》中最後那段辯論戲中初識此道,那是一段表演難度極大的一鏡到底。
兼之她對於陳白露這個角色的認知和琢磨又異常深刻,因此才能像國畫高手一般揮毫潑墨
既符合陳白露的譏誚人設,又巧妙掩蓋失誤,順利救場。
王雷的靈台瞬間恢複了清明,借著小劉衝她擠眼的功夫接上了對白,表演也能夠如期進行下去,不再有什麼錯漏。
台下的任鳴、濮存心等人都看得暗暗點頭。
公允地講,以王雷後續的表演而言,在《日出》這段戲中對上劉伊妃是旗鼓相當的。
剛剛也許是緊張、也許是大意,也許是被柏林影後的爆發力一時震住了,這在舞台上對於青年演員也算常見。
但不常見的是,他的對手戲演員是個沒有太多舞台經驗的年輕女演員。
“卡!很好!”
任鳴上台笑著點評了兩句,言簡意賅:
“王雷的基本功很紮實,表演前後注意調整心態。”
“伊妃有一種天生的舞台感,看起來就享受這種代入人物的感覺,非常好,感謝兩位的表演,大家鼓掌!”
台下響起掌聲,大家都沒有提剛剛王雷被壓戲的事情,但總歸對這位史上最年輕柏林影後的實力有些更深刻的認知。
更難得的是女孩生性聰慧、台風極佳,能夠引導和配合出戲的演員,這在話劇舞台上是頂級天賦。
不然很容易出現舞台事故。
徐凡麵色仍舊不虞,隻是一周時間就能把人物詮釋到這麼地步的表現,自己再挑理就有些無理取鬨了。
“伊妃,表演很棒,恭喜你。”
“謝謝,徐老師,向你學習。”小劉麵色仍舊淡然,同一周前被對方公開質疑時一般無二。
青年女演員和中生代女演員握手致意,周圍的吳鋼、何冰,稍遠一些的濮存心、任鳴等人都看得暗暗稱奇。
單就話劇表演來講,劉伊妃這個新手演員的功力比徐凡肯定還差得多。
但這份心氣、胸懷,真是女性中少有。
這樣的性格和氣度,既是家庭教育的底色,也是後天磨煉的成果,已經隱隱可見大演員的氣象。
或許隻有已經準時打卡下班的馮遠爭不以為然吧。
看你們那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兒!
六點鐘不到,卸妝換了衣服的小劉乘坐邁巴赫62s駛離人藝首都劇場。
四月的晚風帶著未散的春寒掠過車窗,她攏了攏羊絨開衫,透過國貿璀璨的霓虹望向奧運大廈方向。
接男朋友下班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