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徹也沒想到,剛出海後遇見的第一個難題竟然是暈船。
“本王也知道,暈船是常有的事,但是我們不能坐視不管。定遠號寬廣相對平穩,尚且如此,其他戰船上的情況恐怕會更差。”
李徹敲了敲桌子:“爾等暢所欲言,想想辦法,將士們好不容易登船出了海,最好一個人都彆落下。”
“老朽倒是知道一些緩解暈船的辦法。”軍醫開口道,“可以讓他們喝一些薑湯,或者吃一些酸梅,多吹一些海風,或許可以起到一定的緩解作用。”
暈車、暈船的本質就是由於人的大腦、視覺和本身感受係統產生衝突,機體誤以為發生了中毒,給予眩暈警告。
古人對暈船也早有研究,暈船甚至還會影響著古代海洋敘事。
《山海經》記載的大人國、黑齒國等海外異族傳說,很可能就是源於暈船者意識模糊時產生的幻覺。
軍醫提出的這些方法,無非就是給暈船者補充維生素,治標不治本。
“隻是這些物資並不多。”軍醫為難道。
“先給大家用上。”李徹大手一揮,“物資沒了,還可以在沿途補充。”
軍醫拱手道:“是。”
有了軍醫的介入,半數暈船者症狀得以緩解,其餘人則仍沒有太多改善。
再多的事情李徹也做不了,索性去給媽祖娘娘上根香,希望她老人家能保佑船員。
媽祖雕像被李徹供奉在船艙正殿的公共區域,李徹來到這裡時,已經有人跪在蒲團上祈願了。
李徹定睛一看,竟是文載尹。
文載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看見李徹,連忙起身行禮。
李徹笑著擺了擺手:“免了,文老。”
隨後走到媽祖雕像麵前,拿起一根香火,單手插在香爐中。
耳邊響起一聲柔軟的貓叫,一隻渾身雪白沒有雜色的白貓跳上供桌,蹲坐在和媽祖娘娘平行的位置,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盯著李徹。
文載尹微微一愣,偷偷看向身旁的李徹,卻見後者沒有一絲怒意,反而笑著摸了摸貓頭。
“殿下不怪這狸奴兒?”
“怪它做什麼?”李徹笑著反問道。
“與神同坐,豈不是褻瀆神靈?”文載尹又問道,“老朽雖不知這位是哪尊神靈,卻知殿下讓各船都供奉,應當是極為重視”
“隻不過是給將士們求一份心安罷了。”李徹答道,“我本人卻是對鬼神敬而不信,至於這隻貓兒連媽祖娘娘都不介意,我又為何要遷怒與它呢?”
文載尹讚道:“殿下心有大智慧。”
白貓似乎被李徹摸得不耐煩,給了李徹一個喵喵拳,閃身躲到一旁,用屁股對著李徹。
李徹皺了皺眉,惡作劇般屈起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毛茸茸的蛋蛋。
白描喵嗚一聲,回頭震驚看向李徹,隨後三兩下跑得沒影兒了。
李徹頓時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隻覺得渾身舒暢。
察覺到媽祖娘娘和文載尹都在看著,又連忙收起了笑容。
文載尹有些無語,但還是好奇道:“殿下似乎很喜歡狸奴?”
“還好,相比於狸奴,我更喜歡狗。”
“那殿下為何要將它們帶上船,而且還要規定每艘船一隻?”
文載尹看了看周圍,隨後低聲說道:“殿下有所不知,將士們對此事多有非議,應是有人在背後借題發揮。”
李徹啞然失笑:“貓兒上船,自是為了捕鼠啊。”
文載尹訝然道:“船上也有老鼠嗎?”
之所以在船上養貓可不是為了排解寂寞,而是專門為了守護糧倉而準備的。
在二戰期間,很多戰艦的糧倉發現了老鼠,如果捕鼠不及時,就很有可能引發病毒的傳播。
對於長期遠洋航行的戰艦而言,醫療補給是最困難的,如果糧食被老鼠糟蹋汙染了,那麼整條船都會被波及。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船員們就會養一隻貓來抓老鼠。
李徹也是吸取前人的教訓,所以才規定每艘戰船都要養一隻貓,免得有老鼠偷偷溜上來。
“文老,你說的借題發揮之人,應該是傅諒吧?”
文載尹道:“殿下打算如何處置?”
在文載尹眼中,李徹向來殺伐果斷。
對自己人是真好,處理敵人或是暗中的威脅,卻也是絕不留情,傅諒此人明顯不能算作自己人。
“且留他幾日,此人尚有用。”李徹淡淡答道。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傳令兵驚喜的呼喊聲:“前方發現港口,我們到登州港了!”
李徹聞言也笑出了聲:“你看看,傅諒這不就要派上用場了。”
說罷,帶著一頭霧水的文載尹,大步流星走上甲板。
看到登州港的第一眼,李徹眼角瘋狂抽搐,隻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
這港口未免有些太簡陋了,與其說是港口,倒不如說是當地漁民自建的碼頭。
海邊隻有一艘孤零零的小型戰船,岸防更是完全沒有,隻能看到幾名無精打采的士兵在岸邊巡邏。
似乎是看到了李徹的大船隊,其中一名士兵發出驚恐的叫喊聲,隨後飛快向後方奔去。
黎晟此刻也來到李徹身旁:“殿下,我們要在此地補給?”
李徹頷首道:“補給一些新鮮的水果蔬菜,再把暈船較重的人放下去,送回奉國。”
“這”黎晟麵露遲疑之色,“他們能同意嗎?我們此番出行並無旨意,強行讓他們配合怕是有傷殿下的風評”
“老黎,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李徹笑眯眯地拍了拍黎晟的肩膀,“誰說我們沒有旨意,誰又說此事要以本王的名頭去辦?”
“您的意思是”
李徹眨了眨眼睛,看向不遠處看著海麵沉默不語的傅諒。
“傅將軍。”李徹客氣地喊道。
傅諒微微一怔,稍加猶豫後還是來到李徹麵前:“殿下。”
“傅將軍,本王已經決定,封你為船隊大都督。”
“啊?”傅諒一臉的不可思議。
“傅將軍乃是大才,本王豈有不用之理?”李徹一臉懇切。
傅諒激動萬分,怎麼都想不通李徹的態度為何變得這麼快。
還未等他想明白,就聽到李徹又說道:
“還請大都督立刻上岸和登州府進行交涉,船隊急需補給和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