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已經完成了所謂“儀式”勝券在握，還是打算通過槿的話語判斷她的來曆。
總之在槿侃侃而談的時候。
高台上的薩曼莎婭和麥倫·多特都保持著沉默。
其中麥倫·多特的手指還在大腿外側輕輕敲擊著，似乎在啟動著什麼程序。
隨後台下的喬科文摸了摸下巴，對槿問道：“所以槿女士，聽你這意思新奧羅拉的覆滅似乎有其他原因？”
“這倒未必，”孰料槿卻搖了搖頭，否定了喬科文的猜測：“新奧羅拉的滅亡過程其實稱得上脈絡清晰，並不是那種莫名其妙的暴斃，談陰謀論就有點誇張了。”
“我想要表達的其實是另一個意思——新奧羅拉並沒有成長到它應該成長或者說預期的高度，這才是重點。”
喬科文飛快眨了眨眼。
沒有成長到它應該成長的高度？
槿這話的邏輯倒是不難理解。
好比一個十多歲就在同齡人中大放光彩的足球運動員，很多人都看好他未來能成為頂級球星，結果成年後他的表現逐漸走低，換了一家又一家俱樂部，最後甚至無人問津，三十不到就潦草退役。
導致天才隕落的原因或許多種多樣，有些或許確實是陰謀論，比如說訓練賽的時候被嫉妒才華的隊友踢斷了腳踝等等。
但更多還是單純的自然事件——例如選錯了經紀人，和教練關係不好，自己沒把握住機會等等
這些錯誤的規劃可以稱得上遺憾，但離陰謀論或者另有隱情的說法還是有所不同的。
所以槿想要說明的真正意思應該是
想到這裡。
喬科文總算明悟了過來：“槿女士，你的意思是新奧羅拉其實是一個‘天才’？”
“沒錯，”槿聞言看了眼已經坍塌的天花板，輕輕歎了口氣：“準確來說，它具備的可是頂級天賦——如果我沒猜錯，許錦炎領導的那支殘軍裡應該攜帶著某個東西。”
喬科文下意識問道：“什麼東西？”
槿沉默片刻：“引發比丘立王國撕毀盟約，掀起鐵幕之戰的源頭。”
喬科文呼吸頓時一滯。
與此同時，槿又望了眼遠處的高台，也不知道是在看博科三世還是麥倫·多特：“遺憾的是那個源頭的技術層次實在有些高，高到了新奧羅拉還沒來得及將它在現實中運用，便迎來了政權覆滅之日。”
“但新奧羅拉裡應該也有幾個能人，在臨近覆滅前把那個源頭以某種方式藏了起來，以至於比丘立王國的追兵都沒發現他們居然消滅了這麼個身懷重物的‘天才’，直到某個人的出現。”
喬科文看了她一眼，用力深吸一口氣：“波斯卡的初代君主，斯蒂芬·多伊爾？”
“嗯，”槿再次點了點頭：“就是他。”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儘管從槿嘴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喬科文臉上卻依舊滿是疑惑：“斯蒂芬·多伊爾和新奧羅拉之間相差了十幾萬年，他們之間能有什麼關聯？總不能真像波斯卡的傳說那樣，他覺醒了什麼靈覺吧？”
喬科文指的是波斯卡流傳下來的故事，當初槿也和顧維簡單提過一次。
大致就是斯蒂芬·多伊爾是個生而知之者，誕生的那一刻便像釋迦摩尼一樣覺醒了靈覺，然後通過這玩意兒找到了新奧羅拉遺留下來的一個布料生產工坊。
工坊提供的衣物讓斯蒂芬·多伊爾和他的族人們渡過了寒冬，從而順利發展出了後來的波斯卡文明，斯蒂芬·多伊爾也被推舉成了文明領袖。
這個故事聽起來好像有鼻子有眼的，但實際上根本站不住腳，連喬科文這種迷徑帶土著都隻把它當故事來聽而已。
“靈覺當然是假的，每個文明都喜歡給先祖的故事加上點玄學色彩，”槿聞言搖了搖腦袋，很快又話鋒一轉：“但故事未必完全失真——雖然斯蒂芬·多伊爾和新奧羅拉的時間跨度相當久遠，但在信息麵前就不值一提了。”
喬科文再次一愣。
信息？
隨後他看了眼自己的仿生人軀體，腦海中閃過了一道靈光，隱隱猜到了某些真相：“你是說新奧羅拉把那個引發戰爭的源頭化成了信息碎片，這些碎片在迷徑帶內飄蕩了十幾萬年，最後一定程度在斯蒂芬·多伊爾的身上完成了重組？”
這一次。
槿的臉上也終於浮現出了些許感慨：“沒錯。”
生命。
這個概念相當的深奧且複雜，但從行為本質上來說，它其實就是信息以物質為載體的交互重組過程。
一個生命左手和右手的原子，十幾萬年前可能來自不同的星星。
仰望星空時，眼睛所注視的星係，無數年前可能與構成眼睛的微粒是一家人。
一顆星球上兩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握手，也許也是某些物質跨越了幾十億年的第一次相遇。
而斯蒂芬·多伊爾
就是一個交互重組中誕生的特殊生命。
在十幾萬年前。
臨近覆滅的新奧羅拉將那個引發兩大七階文明戰爭的重物“融化”在了迷徑帶裡，化作了無數承載信息碎片的微粒在迷徑帶內飄蕩。
同時由於某種特殊的技術限製，這些微粒隻會在迷徑帶範圍內遊蕩。
誠然。
如果是在宇宙的那些普通星係中，這些微粒彆說十幾萬年了，十幾億年都未必能重組出什麼結果。
但彆忘了。
這裡是奧羅拉迷徑帶，最核心的區域裡，有四顆中子星每時每刻都在散發著震動。
這些引力漣漪就像是被飛快波動的弦絲，將那些肉眼不可見的粒子以超過常規速度無數倍的頻率反複震蕩融合。
好比是無數的小磁鐵在某個空間中高速翻滾，形成的結構不對便立刻自解重新組合。
一遍遍震蕩之下。
新奧羅拉覆滅後的十幾萬年，一個叫做斯蒂芬·多伊爾生靈被‘組合’了出來。
多伊爾在生理結構上依舊與大多數迷徑帶生命無異，但在另一個肉眼無法觸及的領域中，他卻是
某些信息的集成載體。
注：
時間定了64號複查，希望不用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