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常將軍的擔心不無道理。若隻是頻繁驅逐或殲滅敵軍的小股部隊,隻怕邊境永無寧日。”靖雲生提醒道,“而且,匈奴連日以來動作頻頻,此前我軍又了解到匈奴與西秦媾和,基本上可以肯定,江南應該會有情況。”
梁蕭微微頷首。
“大聖賢目前人在沛郡,那問題應該不是出在天和教,而是京城方麵,想必已有不利於徐州之事發生。”
“而且,我軍騎兵保持在兩萬出頭,數量上確實遠不如匈奴騎兵,更何況將士們還需要日常訓練。”
梁蕭又去找來卓子房,告知此事。
“我心中已有定見,三位不妨各自簡寫一計,看看是否所見略同。”
三人欣然應允,當場寫好。
卓子房寫的是【誘敵深入,聚而殲之。】
靖雲生寫的是【麻痹仇敵,出其不意。】
常念俠寫的是【集中兵力,一朝製敵。】
梁蕭開懷大笑。
“正合我意!就有勞常將軍收縮戰線,固守城郭與百姓,等我號令。”
常念俠領命離去。
卓子房稱讚道:“常將軍假以時日定能獨當一麵。”
梁蕭欣慰一笑。
如今的徐州,人才濟濟,但徐州隻有一州之地,天策府的屬官也有限,僧多粥少,意味著賢臣良將的競爭更加激烈。
目前徐州的主力仍是早期部眾,好在眾人皆是出類拔萃,新加入的人才也樂意接受分配調度。
他必須早日擴張版圖,給麾下眾人創造更多的鍛煉機會。
沛郡。
大聖賢的露天馬車行走在官道上,遊曆各地。
沿途書聲琅琅,馬車上的大聖賢終於不禁感歎。
“不可思議……”
在這裡乃至整個徐州,官府都會組織教書先生,專門教百姓識字,以確保百姓能夠看得懂報紙和公告。
這種事情放在以前,是絕對會被世家門閥群起而攻之。
作為一手創建了天和教的大聖賢,越是了解世道,了解人性,他越能明白門閥鼎盛的原理。
教化百姓,原本是君王應儘的責任。
南宮無痕始終一言不發。
僅僅隻是在徐州呆了幾天,他便深刻明白,徐州是天和教不可戰勝的地方。
而白糖的現世,更是讓南宮家的子弟們倍感驚豔。
把白糖加入米湯,甚至單獨用白糖泡水,挽救餓昏過去的百姓的效果遠在米湯之上。
徐州的出現,讓他和大聖賢看到了亂世之中的一絲曙光。
可惜,天和教早已等不及了……
夜幕降臨之前,大聖賢帶著南宮無痕回到府上,會見梁蕭。
“武君之仁政,老朽由衷敬佩,隻是老朽有一事不解。”大聖賢略加思索,終於還是忍不住詢問,“倘若未來君王昏庸,國家腐朽,殃及如今的徐州,你該如何自處?”
梁蕭隻是沉默不語。
大聖賢看在眼裡,也唯有失笑。
二者皆有不能言說的秘密,注定不能開誠布公。
大聖賢奉詔而來徐州,梁蕭不可能向他透露謀國之意圖。
而梁蕭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策上將,大聖賢更不可能向他透露天和教的意圖。
這是無解的死結。
唯一讓大聖賢感到慶幸的,是他通過這一趟徐州之行,確認了天和教於公於私皆不能打徐州的主意,足以避免天和教迎來滅頂之災。
至於徐州是否會在異族鐵蹄下再次淪陷,也不是天和教能夠左右的。
“老朽駐留五日之後,便啟程回京複命。”
聞言,梁蕭當即表態:“徐州隨時恭候大駕。”
大聖賢微笑頷首,雙方不複多言。
梁蕭目送祖孫二人離去,心中疑惑。
故鄉曆史上的“黃巾起義”,以及王京、靖雲生等人的提醒,讓他對天和教保持足夠的警惕。
但他又隱約有種感覺,天和教可能與太平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區彆。
他不了解張角,但這位聖賢目前的所作所為像極了張角,他必須提防。
駐留五日之後,大聖賢帶著南宮無痕離開了沛郡。
祖孫二人離開的當天,拓跋倩影也向梁蕭辭行。
臨行前,拓跋倩影望著梁蕭平靜的臉,心中一動,解下腰間玉佩,道:“此番回國,未必還有機會再見,我還不曾贈送武君禮物,小小心意,還望不棄。”
梁蕭不好拒絕,接受之後,便也去家中取來一枚玉佩,贈予拓跋倩影。
拓跋倩影欣然離去,坐在回家的馬車裡,把玩著玉佩,愛不釋手。
“下一回見麵,也許,你已是西秦一員,亦或是階下囚……”
她輕聲呢喃,卻有些失落。
“或許,是我在自欺欺人。”
這樣的英雄豪傑,又怎會甘心受辱。
她隻是希望以後雙方還有機會再見,但不是兵戎相見。
京城。
武帝麵對連日以來的壓力,日漸憔悴。
“霜兒,其實你外公早在十幾年前就不想為父皇效力了,說不定將來他真的會成為父皇的心腹大患……”
禦書房內,梁清霜和玄奇聽著武帝滿含絕望的呢喃,也不禁感傷。
原來他早就心知肚明了。
以天和教的影響力,完全有望成為擁護皇權的另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可惜,大聖賢之誌不在朝堂。
西秦與匈奴可能強強聯手,若是連天和教也成為朝廷的內憂,這江山注定風雨飄搖……
就在此時,外麵傳來親衛的叩門聲。
“陛下,豫章送來八百裡加急公文!”
親衛送來公文,武帝迫不及待打開一看,汗如雨下,拿著公文的手劇烈顫抖。
“衛將軍那邊已經發現,西秦正在厲兵秣馬,加造戰船,顯然有誌於江南……”
就在此時,親衛又來通報。
“陛下,六部大臣結伴而來,請求麵聖……”
武帝抹去額頭上的冷汗,佯裝鎮定,接見群臣。
“陛下!”
兵部尚書公羊賢率先發難。
“情況危急,若是再不早作決斷,失了先機,為時晚矣!”
太傅司馬延年立即附和。
“公羊尚書所言極是,和親不過是犧牲一人,造福本國,孰輕孰重,陛下應該曉得。”
梁清霜一臉冷意,打量著世家大臣們,內心的憤怒無以複加。
“陛下,一旦匈奴與西秦先行議和,甚至組建聯盟,先滅我國,再決高下,我國該如何對抗兩國兩軍?僅憑一個梁蕭,一個徐州?難道我國一定要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直到戶部尚書端木宏出列,終於讓武帝無法淡定。
“那、那你們說說看,怎麼個和親法?”
“父皇!!”梁清霜一臉驚恐,不敢相信這是她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