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回應。
“卑職起初也不敢相信,還反複詢問送信的細作,千真萬確!”
“據說,匈奴狼騎全軍覆沒之後,還被梁蕭繳獲了上萬匹活馬!”
周圍西秦眾將麵麵相覷,仍是難以置信。
匈奴人引以為傲的狼騎,西秦的心腹大患,居然會有九千八百人被梁蕭全殲,這是非常離奇的!
以匈奴狼騎的速度,就算不能走脫幾千人,走脫個幾十幾百也不成問題!
居然在平原地帶被梁蕭全殲,這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了!
慕容雲城與慕容天城對視一眼,兄弟兩人神情凝重,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後,才吩咐信使。
“如實向京城彙報,越快越好!”
匈奴狼騎的損失,終於讓西秦慕容氏雙雄如臨大敵,不得不重視白袍兵。
匈奴大本營內,十幾萬匈奴將士正在食用馬肉。
秋冬之交,天氣轉冷,難得可以大快朵頤一回,將士們的心裡卻是相當的不是滋味。
這些馬肉,都是來自撿回來的匈奴狼騎的死馬……
匈奴單於出帳查看,將士們的反應儘收眼底,他對梁蕭的怨恨更是無以複加。
簡直是奇恥大辱!
但他總不能不讓將士們吃肉,眼睜睜看著馬肉腐壞浪費吧?
好不容易贖回來的小舅子死於梁蕭之手,他還沒想好回去以後如何安撫愛妃呼延氏。
“陛下!”
聽到大國師的呼喚,單於回頭一看,隻能強顏歡笑。
“國師有何高見?”
大國師眼裡儘是擔憂。
“陛下,此地雖是平原,但還有不少草地,我軍還有大量的營帳,連營數十裡,行軍的同時莫要忘了提防梁蕭火攻,同時也莫要行軍太快,而重演兩位賢王之事!”
單於登上高處,放目遠眺,枯草一望無際。
“依國師之見,明日放慢行軍,多派斥候!”
單於命令一下,軍隊才動員不久,後方便傳來急報。
“西秦北王拓跋洪,奉西秦皇帝之命來謁!”
單於大喜,當即接見拓跋洪。
軍帳裡,拓跋洪一臉嚴肅,傳達拓跋穹的意思。
“單於,目前梁蕭在應天郡西邊五十裡外集結重兵,直逼我國邊境,我國正在應付此事!”
單於眉頭一擰:“北王,徐州大敵當前,尚敢挑釁貴國,難道貴國還要畏畏縮縮,不敢出兵,與我國瓜分徐州?”
拓跋洪將帳內匈奴群臣的不滿看在眼裡,麵不改色。
“單於可曾想過一事?若是梁蕭選擇棄守琅琊,而將重心遷移到原有的徐州本土。琅琊距離應天郡也有數百裡之遙,貴國的補給線不斷拉長,又如何能迅速攻克徐州?如此,我國必將永無寧日!”
“畢竟梁蕭其人神鬼莫測,我國也不敢盲目豪賭!”
單於更加不悅:“北王,你還不如把話說明白點!”
驀然,單於發現桌下有人猛扯自己的衣袖,知道是大國師在提醒,這才沒好氣地補充道:“是不是至少要等到朕拿下琅琊,在正麵戰場殲滅梁蕭足夠多的主力,貴國才肯出兵?”
右賢王與赫連克也不滿地注視著拓跋洪。
大家都是人精,拓跋洪的言外之意他們又豈能聽不明白。
西秦並不想提前激怒梁蕭,而吸引梁蕭更多的主力,惹火燒身。
匈奴人必須拿出點戰果來,才能讓西秦放心出兵。
西秦方麵的顧慮倒也無可厚非,但也難免有坐山觀虎鬥的意思。
畢竟是單於和梁蕭有不共戴天之仇,而拓跋穹和梁蕭甚至是互利互惠的“生意夥伴”。
若非梁蕭的崛起已經讓西秦感受到了威脅,單於甚至要懷疑拓跋穹是不是在和梁蕭做局對付匈奴!
拓跋洪道:“豫章雲家也接受武帝的詔令,在陳兵江岸,牽製我國的武安君,擺出了支援徐州的架勢。如今我國必須慎之又慎,畢竟一旦武朝下定決心魚死網破,我國要麵臨的壓力十倍於貴國!”
拓跋洪的分析有理有據,匈奴眾人也無可奈何。
單於思來想去,仍是不想吃虧,道:“我國折損寶馬接近三萬,需要向貴國收購至少兩萬匹好馬!”
拓跋洪微笑道:“此事,本王會回報吾皇,吾皇會儘快定奪此事,單於可以派遣使者同行。”
單於欣然答應。
就在此時,帳外傳來一聲疾呼。
“陛下,急報!”
在拓跋洪的注視下,單於立即出帳,回來時笑容滿麵。
“北王!朕的探子送來消息,江南天和教已經大規模起義,徐州注定孤立無援!”
聞言,拓跋洪同樣驚喜交加。
“明白了!想必吾皇也已經收到這個消息,本王立即回去商議!”
拓跋洪離開後,單於立即將天和教起義的消息通告全軍。
“江南朝廷自顧不暇,不可能再支援徐州,我軍必勝!”
匈奴全軍士氣大振!
而在此時,西秦朝廷也收到了關於天和教起義的急報。
“大聖賢當真未負朕望!”
拓跋穹喜出望外,就連最無缺也是罕見地麵露喜色。
天和教起義能夠有效牽製武朝內部支持徐州的力量,這意味著西秦更有機會拿下徐州!
拓跋穹正與最無缺等人商討軍機,匈奴狼騎損失慘重的急報很快又從山陽郡送達禦書房。
“九千八百匈奴狼騎,和羅迦的部隊一樣,被白袍兵,無一生還?”
禦書房內的西秦君臣皆是大驚失色。
在場眾人,皆是曾經隨拓跋穹南征北戰的老將,當然也領教過匈奴狼騎的厲害。
匈奴曾經的第一精銳騎兵,居然也被數量相近的白袍兵全殲?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對軍事的認知!
最無缺拿著公文的手已經開始發抖。
“陛下,人力本身是有極限的,更何況是一萬精兵,白袍兵的個人武藝還不足以支持他們兩次輕易全殲匈奴精騎,一定離不開兵甲方麵的優勢!若臣所料不差……該不會,與紫杉木有關?”
拓跋穹神色大變。
“即刻傳令全國,嚴禁任何紫杉木外售,違者格殺勿論!”
武君弓的弓身所用的木材並非紫杉木,但依然被最無缺合理的推測歪打正著,西秦徹底禁絕了紫杉木的出口。
然而,西秦本土適合製作長弓的紫杉木已經所剩無幾……
拓跋穹當場寫好禁絕紫杉木詔書,送去昭告全國之後,又看向最無缺。
“丞相,眼下如何是好?”
天和教起義帶來的喜悅,此刻因為徐州捷報的衝擊而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危機感。
慕容氏雙雄向來眼高於頂,連梁拓都不能讓他們心悅誠服,如今送來的公文語氣卻是滿滿的緊張感,可見此事對西秦眾將造成的震撼。
那可是匈奴狼騎!
最無缺抹去額頭上不知何時冒出的冷汗,歎道:“陛下,還是應該觀望觀望,不能輕舉妄動,如今的天策軍戰鬥力隻怕已經超出了外界的想象……”
拓跋穹頓時泄氣,苦澀一笑。
原以為天和教起義已經是機不可失,誰能想到,梁蕭能全殲九千八百名匈奴狼騎,再一次威震天下!
即便如此,拓跋穹仍是不忘抓緊備戰,繼續往山陽郡增兵。
畢竟天和教起義是前所未有的變數。
翌日清晨,猛將雷霆抵達琅琊,向梁蕭複命。
“主公,卓大人委派臣前來琅琊助戰,不必貼身保護!”
梁蕭含笑點頭。
“人儘其才,我軍又添一員大將!”
於是,梁蕭安排雷霆貼身保護秦勳,並視情況隨軍出戰。
正午時分。
梁蕭已經召回所有白袍兵,讓將士們駐守城南軍營,等待消息。
匈奴軍隊正不斷逼近琅琊,為了白袍兵的安全起見,他沒有讓白袍兵繼續孤軍深入。
又過了兩刻鐘,梁蕭和城頭上的將士們看得真切。
西北邊突然黃沙漫天,隱約能聽見萬馬嘶鳴。
“傳令琅琊全郡:即日起全力守城,等待我軍援軍破敵!”
梁蕭立即下達軍令,城內守軍已經嚴陣以待。
城牆上已經架設了大量的三弓床弩,還有神臂弩部隊排列在城頭,殺氣騰騰。
徐州將士無不羨慕白袍兵能夠隨梁蕭南征北戰,殺敵立功。
可是白袍兵就隻有一萬人的名額,僧多粥少,大部分將士隻能乾羨慕。
如今,作為遠程部隊的他們也等來了立功的機會!
“稟報主公:匈奴大軍已經抵達城外二十裡,就在那裡安營紮寨,隨時可能攻城!”
當天下午,斥候及時趕來彙報。
聞人子義提醒道:“主公,敵軍接連受挫,又有大國師隨軍出征,為單於出謀劃策,我軍恐怕沒有奇襲成功的可能。”
梁蕭知道眾將擔心他輕敵躁進,微笑道:“無妨,我先領三千精銳出城探查,不深入敵陣。”
於是梁蕭點起三千白袍兵,每人兩匹西域好馬,出西城門,緩慢往西北行進。
此行誌在探查敵情,除了了解敵軍兵力情況,也有必要試探敵軍對白袍兵的戰術變化,以便於白袍兵後續作戰。
畢竟那支匈奴狼騎全軍覆沒,匈奴人幾乎不可能再大意輕敵,極有可能猜測到武君弓的存在。
果不其然,三千白袍兵才跟著出城十裡,立即引起了匈奴大部隊的注意,迅速回報。
“稟報陛下,白袍兵來襲!”
收到急報,單於積壓了數日的怒火終於爆發。
“欺我國無人乎?!”
但很快大國師便出列提醒。
“陛下,白袍兵不容小覷,很可能都配備了威力堪比步弓的新式強弓,不如先讓重騎驅逐,正好可以耀武揚威!”
單於冷靜下來,立即依言照做。
“單於有令:匈奴玄甲,全軍出擊,殲滅白袍兵,揚我國威!”
一聲令下,養精蓄銳已久的匈奴玄甲全軍出動,殺出軍營,氣勢衝天。
人馬皆著重甲,萬馬奔騰,沿途所過之處,地麵劇烈震顫!
“主公,敵軍重騎出擊,應該就是匈奴玄甲無誤!”
常念俠立即趕回來彙報,現場眾將神情凝重。
梁蕭登高遠眺,早已瞧見了敵軍氣勢,冷然一笑。
“看來敵軍已經意識到武君弓的存在,不敢輕易派遣輕騎出戰,而改用重騎。先回軍營,從長計議!”
武君弓威力非凡,但在馬上拉弓,威力終究是差了點意思,畢竟馬背上的著力點遠不如地麵。
這也是人類曆史上鮮少出現弩騎兵的原因,威力強大的弩箭裝填麻煩,不適合馬上使用,馬上能使用的弩箭又不如即拉即射的弓箭實用。
得知白袍兵撤退,單於饒有深意地瞥了赫連克與匈奴狼騎一眼,仰天狂笑。
“匈奴玄甲,天下無敵!”
“傳令:明日一早,以玄甲為先鋒,兵臨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