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侯著吧。”貴妃掀了掀眼皮，伸手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孟濯收回目光，緊跟著落下一子，將其退路堵死。
抬頭，眼前女子擰眉，思考著下一步的走向。
隻是棋盤上的結局早就已經定死了，她無論在哪個位置落子，都是必死的結局。
貴妃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在那明顯的陷阱中落下了棋子，“本宮輸了。”
她知道，這已經是沒有挽救的餘地了。
孟濯卻執起她的棋子，在其中一個位置落下，棋局立馬有了翻轉，向死而生。
“娘娘，你的心亂了。”
從前她的棋局都是殺伐果斷的，不給敵人留下任何的退路，對敵人殘忍，對自己也殘忍。
但是現在她下棋的風格變了很多，多了很多顧忌，瞻前顧後的，最終落入敵人的陷阱中。
這不是以前的她，她變了很多。
貴妃抿著唇，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雲衍，你想多了。”
雲衍是孟濯的小字，除了貴妃娘娘之外，也就是皇帝還有家裡比較親近的人會叫了。
從前他們經常在一起打馬遊街，那是一段非常歡樂的時光，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很開心。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眼前的人跟記憶裡的容貌一般無二，頂多就是歲月留下了一點痕跡而已。但是他卻覺得，她變了。
跟記憶中的人，不是同一個。
“從前的你，絕不會把這些子留下，你寧可同歸於儘，也不會給敵人留下半點機會。”他指著其中的一顆棋子，辯解道。
他在努力尋找她變了的證據。
貴妃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本宮年歲已大，想法多變也很正常。以前都是年少不知事，憑著一腔熱血便以為能闖出一番天地。事實上確實闖出來了，隻不過安逸了這麼久，早就放棄了打打殺殺的想法。”
孟濯那雙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突然升起一抹悲涼。
她不該是這樣的。
她應該是驕傲的。
“娘娘似乎已經習慣了宮中的日子。”他聲音清冷，如同他的外貌一樣，冷冷清清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如今後宮中也就本宮最大了，本宮有何不習慣？”沒人能管得了她，就是太後也隻是縮在佛堂裡，不出世。
他看著她得意的樣子，心裡說不出來的失望，就好像這些年的形象突然就崩塌了。
“娘娘”他還想說什麼，但是被打斷了。
“雲衍，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你曾經說過，隻要我開心就好。我現在很開心，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她沒有自稱本宮，而是褪去了貴妃的這層身份，像是回到了從前，那個英姿颯爽的小妹妹一般，堅定的看著他。
孟濯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他從前確實是這樣說的，隻要她開心就好。
“娘娘既然決定好了，那臣也無話可說。隻盼著，這是娘娘所期待的。”
貴妃神色一怔，隨後又恢複了往日嬌縱的模樣，嬌笑了兩聲，“雲衍，還是你懂本宮！”
“娘娘謬讚了。時候不早了，臣告退！”
他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麼表情，行了禮轉身離開，隻是在離開之前，隱晦的朝洛晞的位置看了一眼。
對方盯著自己的鞋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那規規矩矩的樣子，一看就是個安分的性子。
孟濯走了，貴妃臉上的笑卻是有些維持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笑的很勉強，但是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奢望皇帝的愛，獨一無二的愛，隻屬於她，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的愛！
可是奮鬥了這麼多年，皇帝是愛她的，但是後宮那麼多人，她也開始色衰愛弛。若是不使用點手段，怎麼籠絡皇帝的心？
目光一轉，看向了角落裡安安分分到甚至有些出神的洛晞身上。
“洛晞。”
她輕喚了一聲。
洛晞回過神，趕忙上前，“娘娘，奴婢在。”
“跪下！”
她乖巧的跪下，沒有任何怨言。
“你可知本宮為何要這般對你？”
“奴婢不知，還請娘娘明示。”她很平靜，對於自己被羞辱的事情，好像也沒有什麼情緒。
貴妃得意的很，她就喜歡對方這卑微的樣子，識趣，好掌握的很。
“你實在是太無用，本宮給你機會你掌握不住，害得本宮還得等半個月。若是湯池那日你早就得手，本宮何至於還要等待？”
這根本就是一個隨便找的說辭，為的不過是想要捉弄洛晞罷了。
一旁的玉珍忍不住跟著添油加醋，“娘娘，奴婢看她也是個不上進的性子，這般無用，倒不如換個人來。她不過是占了你庶妹的身份而已，換個人說不定更有用呢。”
“你說的倒是有道理，隻不過若是喚了彆人，那本宮這妹妹該如何呢？”貴妃苦惱的用食指點了點腦袋。
玉珍嬉笑一聲，歡快道：“不能為娘娘排憂解難之人，留著也沒有什麼用處，倒不如發賣了去，或者充當軍妓，倒是能為士兵們解解悶。”
“本宮倒是要好好考慮考慮了。”
洛晞震驚的抬起頭，無措的看向貴妃，“娘娘，我是您的妹妹啊！”
親妹子，雖然不是同一個母親，但好歹是留著同一個父親的血。
貴妃把玩著指甲，哦了一聲，隨後漫不經心道：“本宮的庶妹有很多，你若是幫不了本宮的忙，本宮換一個就是了。”
但是也不代表就這麼放過你了。
“娘娘，您不能”她恐懼的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那雙狐狸眸看起來極為的勾人，此刻哭起來，格外的引人憐惜。
貴妃隻覺得看著刺眼，“本宮真想把你這雙招子給剜了啊！”
這簡直就是狐狸精轉世。
洛晞哭的都開始抽噎起來，“娘娘，奴婢會做到的，你答應過我的，隻要我成功，你就會放過我和我小娘。”
這梨花帶雨的樣子，就是女人看了，都覺得心疼啊。
貴妃嗤笑一聲，心裡暗說一句天真，不過明麵上還是一副和善的表情。
“本宮自然是答應過你的，隻要你不讓本宮失望，本宮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答應了也可以反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