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黎錦坐在辦公室裡，正專注地處理文件，突然聽到敲門聲。
“請進。”他抬起頭，看到黃俊輝推門而入，不由得微微一愣：“黃總？你怎麼來了？”
黃俊輝是江東國資委下屬的一家國企老總，與黎錦合作過多個項目，彼此信任且默契十足。他笑著走近，語氣輕鬆卻帶著幾分試探：“剛好到這邊開會，得知你在這兒，就順路過來看看你。”
黎錦敏銳地察覺到，這絕不是一次簡單的拜訪。他示意助手倒茶後離開，隨即關上門，與黃俊輝單獨對談。
“這裡隻有咱們兩人了，有什麼話儘管直說吧。”黎錦靠在椅背上，目光如炬，“你那邊是不是惹出什麼事了？”
黃俊輝見黎錦如此直接，也不再遮掩，歎了口氣說道：“我是受人所托，過來詢問你一兩個問題。他們想知道你的態度。”
黎錦聞言，眉頭微皺。他知道黃俊輝值得信賴，但若隔了一層關係，那些“委托人”是否可靠則另當彆論。他不動聲色地問道：“既然麻煩跟你無關，那我就放心了。你說吧，你想打聽什麼？”
黃俊輝猶豫片刻，終於開口：“關於雲海省國資委的事，他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調查？以及，你是怎麼得到那些材料的？”他頓了頓，補充道，“現在他們在快速平賬填坑，隻要給他們一兩個月，就能完全做漂亮。”
黎錦聽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我是臨時被抓壯丁，才會進入巡視組，才會去雲海省。所以，事前我對那邊的情況一無所知。至於現在……我已經從雲海回來，昨天也正式結束了巡視組的任務，我和雲海再無任何瓜葛。”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篤定，“那些材料，都是從舉報係統中篩選出來的。你可以告訴他們，不必擔心會被我查。他們真正應該防範的是彆人。”
黃俊輝聽完，明顯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憑借自己的身份，能和黎錦搭上話已是不易，而其他人未必有這種機會。有了這個回複，他的朋友也無法再多說什麼。
“那你認為誰會調查？”黃俊輝忍不住追問。
黎錦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舟，還有雲海省省委的人。黃哥，你現在最好不要牽扯進去，要懂得保護自己。”
黃俊輝連連點頭，神情認真：“你放心，我就是個傳話的。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會輕易卷入漩渦。”
黎錦微微一笑，對黃俊輝的回答表示滿意。他對黃俊輝的為人一向信任，因此並不擔心他會泄露機密或做出不妥之事。兩人又寒暄了幾句，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後，黎錦便起身送行。
……
紀委大樓內，舟站在表彰會的講台上，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巡視組的工作雖然波折不斷，但最終的成績卻落在了他的頭上。儘管這隻是名譽上的表彰，並未涉及官銜提升或崗位調整，但對於他來說，這無疑是一次重要的積累。
散會後，舟高高興興地來到副書記的辦公室。他是副書記直接領導的下屬，而這次巡視任務也是由副書記發起和組織的。
由於黎錦並未主動爭奪功勞，所有的成績都歸到了舟名下，這讓副書記少了一個大麻煩，心情自然也極好。
“進來吧，坐。”副書記見舟推門而入，笑著示意他坐下，“你這次表現不錯，值得表揚！”
舟連忙點頭，謙遜道：“這都是領導指導得好，我不過是執行而已。我想更近一步。”
副書記擺擺手，帶著幾分讚許說道：“你有上進心，這是好事！不過，這種成績還不夠讓你晉升到副書記或者常務的位置。還需要再接再厲。”
舟聞言，眼神微微一動，試探性地問道：“類似這次巡視的成績，如果能再來一兩次，是不是就能進常務了？”
他本想提到副書記的職位，但隨即意識到這樣會直接威脅到眼前這位領導的地位。以他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與之競爭。因此，他迅速收回念頭，語氣中透著謹慎。
副書記沒有察覺到舟的小心思，畢竟能夠威脅到他地位的人雖有但不多。他點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早年我就建議過你離開機關，去省市一級鍛煉。那裡才是容易出成績的地方。在機關這邊，能讓你施展的空間有限，頂多寫幾篇文章罷了。”
舟聽罷，心中盤算了一番，接著說道：“其實，這次雲海之行還有一個彩蛋——雲海省國資委存在巨大的虧空問題，估計牽扯上千億資金！我想申請再次帶隊下去調查，將相關人員抓起來，追回贓款。”
副書記眉頭微皺，沉吟片刻後搖頭道：“剛進入雲海的時候，你們已經抓了副省長等幾位乾部。如果再派巡視組過去，雲海那邊肯定會有強烈的抵抗情緒。而且，這種事情需要從長計議，不能操之過急。你也先緩一陣時間再說。”
舟不甘心地辯解道：“就怕現在已經打草驚蛇。如果不能趁熱打鐵，過段時間他們就會銷毀證據、填平漏洞。到時候再查，難度隻會更大。”
他心裡明白，自己手中隻有“雲海”這一隻羊可薅，但那些黑材料看起來是真的，隻要抓住人逼其坦白，追回贓款簡直比喝水還簡單。然而，麵對副書記的態度，他也不好繼續堅持。
副書記擺了擺手，結束了談話：“這個事情我們再考慮一下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彆太著急。”
舟隻得起身告辭，走出辦公室時，他的臉色略顯陰沉。他知道，副書記的話並非完全錯，但如果遲遲不行動，那千載難逢的機會可能就此溜走。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舟坐在椅子上，他拿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腦海中反複思索著如何突破當前的局麵。
“黎錦能做到的事，為什麼我不能？”舟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抹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