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處隱秘的高檔茶室內。
王元慶端坐在主位,慢條斯理地撥弄著紫砂壺中的茶葉,眼皮微抬,看著對麵略顯頹喪的古陽。
“這麼說,黎錦是半點情麵沒留?”王元慶的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古陽苦著臉,將杯中微涼的茶水一飲而儘:“彆提了!那小子現在是油鹽不進!我好話說儘,甚至……甚至想用點非常規的東西打動他,結果他直接掀桌子!一點餘地都不給!”
王元慶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意,將一杯新斟的茶推到古陽麵前:“意料之中。他現在風頭正勁,草原能源案子的破案,讓他更加名利雙收,又有公安係統的一乾人全力撐腰,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他防備我們,是必然的。我們想搞倒他,硬碰硬,難。”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不過,再堅固的堡壘,也怕內部塌方。黎錦這個人,看似無懈可擊,但他最大的軟肋,就是他那看似和睦的後方。比如古育紅那邊,現在可是把他當親兒子一樣護著。如果能讓她……對黎錦生出嫌隙,甚至反目,那才是釜底抽薪。”
古陽聞言,連連搖頭:“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是沒看到古育紅現在對黎錦的態度!那是掏心掏肺,比親兒子還親!黎錦在草原拒絕跟我合作,古育紅知道了,非但沒怪我,反而說我活該,全力支持黎錦的決定!她現在就認準了黎錦是梁家的未來,是她的依靠!想讓她反黎錦?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王元慶眼神微凝,古陽的反應不像作偽。他沉吟片刻,換了個方向:“那……江東省呢?黎錦的老巢。他在那邊經營多年,總有些疏漏吧?或者,有沒有可能收買他身邊幾個關鍵的人?給他後院點把火,就算燒不死他,也能讓他焦頭爛額,讓他分心。”
古陽歎了口氣:“江東那邊,水太深。黎錦經營得鐵桶一般,他提拔的人對他死心塌地,想收買談何容易?就算能收買一兩個小角色,也傷不了他的筋骨。誰都知道,黎錦真正的核心競爭力,從來就不是那些盤根錯節的勢力網,而是他自己!他這個人!他的腦子,他的手段,他的狠勁兒!這才是最讓人頭疼的!”
王元慶端起茶杯,沒有喝,隻是摩挲著溫熱的杯壁。古陽說的,正是他心底最深的忌憚。對付黎錦,常規手段似乎都難以奏效。他剛想再說什麼,口袋裡的私人手機震動起來。他拿出來一看,屏幕上跳動著“王家禮”的名字。
王元慶眉頭不易察覺地一皺,對古陽擺了擺手:“今天就到這吧。你先回去,最近低調點,彆再惹事。黎錦那邊,我再想想彆的辦法。”
古陽如連忙起身告辭。
確認古陽走遠,王元慶才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立刻傳來王家禮驚慌失措、甚至帶著哭腔的聲音,背景音似乎還有急促的腳步聲和關門聲:
“元慶哥!元慶哥!黎錦……黎錦他回京了!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剛才……剛才我好像看見樓下有生麵孔晃悠,就在我房子外麵!鬼鬼祟祟的!是不是黎錦的人?!他是不是要對我下手了?!元慶哥,你得救我啊!”
王家禮,這位漢西省王家的掌舵人,當初在漢西省對黎錦不感冒,甚至不惜動用非常手段。黎錦遠赴草原出差後,他以為風聲過了,便偷偷潛回京城躲藏。如今黎錦凱旋而歸,他如同驚弓之鳥,草木皆兵。
王元慶聽著王家禮語無倫次的恐慌,心中一陣煩躁,強壓著不耐道:“家禮!冷靜點!你那是自己嚇自己!黎錦剛回京,多少雙眼睛盯著他?他再猖狂,也不可能在京城、在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明目張膽對你做什麼!你安心待著,彆自己亂了陣腳!”
“不行!不行啊元慶哥!”王家禮的聲音充滿恐懼,“我待不住了!我一分鐘都待不住了!那些生人臉……我感覺他們就在盯著我!肯定是黎錦派來的!我得走!今晚就走!連夜離開京城!”說完,不等王元慶再勸,電話就被慌慌張張地掛斷了。
王元慶聽著手機裡的忙音,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煩躁地將手機扔在茶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王家禮這個廢物!一點風吹草動就嚇破了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就開始琢磨,怎麼從黎錦的內部攻訐,將黎錦置於死地。
與此同時,古陽心情沉重地回到自己位於京郊的彆墅。客廳裡燈火通明,他那位年輕貌美的小嬌妻正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回來了?”小嬌妻頭也沒抬,隨意地問了一句。
古陽疲憊地“嗯”了一聲,脫下外套扔在沙發上,目光掃過茶幾時,猛地頓住。一個印著某知名律師事務所徽標的白色信封,靜靜地躺在那裡,格外刺眼。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古陽一把抓起信封,拆開一看,果然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你看過了沒,這怎麼回事?!”
小嬌妻這才慢悠悠地轉過頭,瞥了一眼律師函,撇撇嘴,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還能怎麼回事?你前妻那邊發來的唄。說是你那個寶貝混血孫子要在國外買什麼頂級學區彆墅,要三個億!催著你趕緊打錢過去呢。”
“三個億?!”古陽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眼前一黑!他那個在國外揮霍無度的兒子,娶了個花錢如流水的洋媳婦,生了個‘金貴’的混血孫子,如今一張口就是三個億!
他目光又落在身邊年輕嬌媚的妻子和她隆起的腹部上——這裡還有一個即將出世、同樣需要巨額財富保障的兒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將他淹沒。
錢……是真的不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