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0號廢棄行星？
看來他確實命該絕了。
隻是從前良好的教養讓顧淵做不到無視一個救過他、對他釋放善意的少女。
“我不過是個身敗名裂的棄子，沒什麼用處的，也沒人能找到這裡來，你們隨意找個地方把我丟了吧，彆浪費醫療資源了。”
薑昕看著他眼神平靜、灰暗，毫無求生意誌，不知為何心口有點悶，還有點生氣。
“在廢棄行星，最容易也最司空見慣就是死亡，解脫倒是解脫了，屍體丟在荒漠裡，要麼被野獸啃食乾淨，要麼腐爛、風化……你曾活在世上的痕跡就這麼沒了。”
“在意你的人不知道你已經沒了，還在千辛萬苦地尋找，而你的仇人們覺得心腹大患沒了，往後餘生踩著你的一切肆意逍遙。”
“到了宇宙文明，你應該不會還相信有因果報應這回事的吧？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如果甘心的話。”
顧淵漆黑不見底的眼睛盯著她，喉嚨沙啞，“一個廢物，不甘心又能如何？”
薑昕冷下臉來，“如果連你都把自己當成廢物，那你確實就是個廢物。”
顧淵：“……”
他之前為何會覺得她溫柔的？
“那你就把我這個廢物丟出去，免得礙你的眼。”
薑昕：“你說丟就丟，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顧淵：“……那你想如何？”
薑昕沉默，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如何？
就是見不得他那麼頹然，那麼想死。
就是想救他……
唉，她什麼時候長了顆聖母心了？
薑昕想不明白，隻好暫時歸結於他是第一個她能嗅到信息素味道的oa，身為alha，她本能升起保護欲也正常的。
薑昕心裡歎氣，這操蛋的設定。
但她也不是彆扭的性格。
既然想救他，那就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拉他一把。
反正對得起她自己就行了。
薑昕拿過溫水，坐在床前，“先喝點水。”
顧淵不想喝的，但少女一個眼神就瞪了過來。
曾經威懾蟲族、權傾帝國的皇太子殿下：“……”
罷了，等她厭煩自己這個廢物，就會丟棄掉的。
連他的親人都背棄了他，一個陌生少女又會對他有多少耐心呢？
……
“alieen，你在乾什麼？”
小朱一進來就見到薑昕在給那又壯又醜的oa擦身，頓時就炸了。
薑昕拿著毛巾的手哆嗦了一下，“我看他身上很臟，就擦一下，沒碰到他的傷口。”
“是這個問題嗎？是這個問題嗎？”
小朱氣得眼眶都紅了，“我管他什麼傷口呢！你、你怎麼能對他這麼溫柔？這麼好的？你都沒給我擦過臉的！”
薑昕：“……”那咱們也沒啥特彆的關係啊。
“alieen！你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你喜歡這個醜不拉幾的oa什麼？”
“小朱，彆這麼說他。”
“我的天，你居然已經偏心成這樣了？alieen，你看看我的心，都碎了你知道嗎？”
“……”
顧淵也：“……”
他不覺得看了眼小朱，原來她已經有愛人了嗎？
不過，他詫異地問薑昕，“你是alha？”
薑昕還沒回答，小朱就惡狠狠地瞪他，“你的腺體和嗅覺是擺設的嗎？”
顧淵：“……”
他總不能說自己自小就嗅不到信息素吧？
而且，在他記憶裡，alha確實沒有像她這麼瘦弱的。
好吧，也沒oa像他一樣高大強壯。
小朱不依不饒地纏著薑昕要個交代，“alieen，你跟我說清楚，你喜歡他什麼？我哪兒比不上他了？”
薑昕頭疼，“小朱，你誤會了，我就是單純看他可憐……”
“那你怎麼不看我可憐啊？”
“……”
沒法溝通了。
小朱生氣地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顧淵，“他叫什麼？來自哪兒？以前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會墜落在0990號廢棄行星上？這些你都問了嗎？”
薑昕：“……他剛醒來，情緒還不穩定，倒也不用那麼著急！”
“你！你就是被這醜妖精給迷惑了！”
小朱被氣哭了，轉身跑了出去。
薑昕隻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好想問他：你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嗎？
顧淵幽幽的聲音傳來，“你不去安慰他嗎？”
薑昕看了看他，“昨天是小朱給你做的手術，處傷好理口，他是這遺棄城最好的醫生，隻是脾氣有點傲嬌，沒什麼壞心眼的。”
顧淵抿唇，“你放心，我沒把他的那些話放在心裡。”
薑昕點頭，“謝謝。”
顧淵閉上眼，一副拒絕溝通的厭世模樣。
薑昕：“……”你又怎麼了？
這世界的男oa都這麼難懂的嗎？
唉，做alha好難！
……
顧淵的傷勢很重，但他的恢複力強得有點驚人。
隻是臉部的傷和雙腿的骨頭有點難辦。
手還好些，小朱幫他接好了斷裂的指骨，之後慢慢恢複就好了。
但雙腿，他膝蓋以下的骨頭幾乎全被敲碎了。
礙於沒有醫療資源，小朱也隻是儘力幫他接，但如果不能離開這廢棄行星，回到星際帝國去，怕是他往後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臉上的傷也是同理，隻能愈合，但沒法給他做修複。
顧淵眼神平靜死寂，仿佛廢了的人不是他自己。
或是廢了就廢了，他對自己能活多久也無所謂了。
見他這樣，薑昕就來氣。
“你給我起來，跟我回家去！”
原本厭世冷漠的顧淵驚訝地看她，仿佛沒想到她還要把自己這麼個沒用的麻煩帶回家去。
小朱也炸了，“alieen！”
他都沒住過她家，憑什麼這個醜兮兮的oa就可以？
薑昕頭疼地對小朱說，“他身份不一般，而且傷成這樣，隨意把他丟在外麵，跟殺人有什麼區彆？”
“那他可以繼續留在這裡，我又沒趕他！”
“……”
但是我怕你把他毒死了啊！
小朱對他的不喜不滿就沒掩飾過。
“你究竟為什麼喜歡他？為什麼對他特彆？”
小朱眼眶又紅了。
病床上的顧淵死寂的心臟忍不住一跳，下意識看向她。
但他苦笑。
彆說他跟一般的oa不一樣，就說他如今毀容又殘廢，她怎麼可能喜歡自己？
或許有憐憫，但更多的還是因為想探查他的身份吧？
顧淵聲線冷漠道：“我的身份沒什麼用處的，知道了，你們反而隻會更危險。”
薑昕瞪他，“你閉嘴，彆說話！”
顧淵：“……”
對那個小朱，她就溫聲細語，對他，就凶！
也是，畢竟那是她的愛人。
最後，薑昕還是勉強勸住了鬨騰的小朱。
隻是他哀怨地坐在一邊，時不時就惡狠狠地瞪顧淵一眼：醜狐狸精！
顧淵再次：“……”
他看著在幫他調輪椅的少女，抿唇道：“我說了，我真的沒什麼用，你無需為此跟你的愛人鬨得這麼不愉快。”
愛人？什麼愛人？
薑昕無語地看他，還沒開口就聽小朱歡快地說。
“你知道她喜歡我就好，就你這樣，就彆想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趁早認清自己的身份，哼~”
話落，小朱直接扭著腰，妖妖嬈嬈地走了。
顧淵微微垂眸，周身的厭世氣息更濃了。
薑昕：“……”
這恐怖的信息素世界！
……
棕毛幫薑昕把顧淵送回家裡。
“歡迎主人回家~”
客廳裡滑過來一個機器人，外表都是鋼鐵拚接的，沒什麼塗層和色彩，但意外的智能和靈動。
“小鐵同學，給他設置家裡的第二權限。”
“好的主人。”
機器人雙眼閃爍著紅光，對著顧淵就是一通掃描，錄入信息。
“根據分析，第二主人身體不便，日常需要小鐵同學的輔助，您可隨時召喚小鐵同學為您服務。”
薑昕對顧淵說，“彆看它有點像破銅爛鐵的，其實行動力很強，你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它大部分都能協助到你。”
機器人雙眼陡然變成委屈的表情包，“主人，您之前說小鐵同學這是簡約複古風，為什麼現在說是破銅爛鐵？”
薑昕：“……”
額，高情商就是簡約複古風，低情商就是……
眼見機器人已經冒出哭泣的表情包了，薑昕隻能頭禿地哄著。
她也是忘了在小銀的調教下，小鐵同學的智能一日千裡了。
就是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不是在哄oa，就是在哄機器人的路上呢？
此時薑昕的心裡也是個大哭的表情包。
真的是太難了！
顧淵有點震驚，沒想到在這廢棄得跟原始社會差不多的行星上還能有這麼智能的機器人。
還有，顧淵看著桌上還沒收起來的一疊紙，竟然是機甲設計圖。
而且，這機甲無論是數據還是性能構思上，都優於帝國軍隊現役最先進的機甲。
若是應用於戰場上，不僅能更好絞殺蟲族，還能提高戰士的存活率……
薑昕拿過桌子上的設計圖紙遞給他，“這是初稿，等過幾天，我有空了，再把優化最終稿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