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
漢靈帝劉宏坐在一輛破舊的牛車上,身上華貴的龍袍早已被扒下,換上了一件粗布麻衣。
他臉色蒼白,嘴唇乾裂,眼神呆滯地望著漸行漸遠的洛陽。
“陛下,該繼續啟程了,咱們要在晚上之前”身旁的小太監低聲提醒,聲音裡帶著顫抖。
劉宏沒有回應,隻是木然地盯著遠處的洛陽。
那裡,曾經是他的皇宮,他的天下。
而現在,他先是被粥仙,用粥淹了皇宮,接著董卓以“遷都避禍”為由,強行把他拉出洛陽,流放至一個偏遠小縣城。
“遷都?嗬”劉宏冷笑一聲,聲音沙啞,“朕乃天子,竟被這些人如此羞辱!”
小黃門不敢接話,隻是低著頭,生怕被董卓的爪牙聽見。
牛車緩緩前行,沿途的百姓紛紛側目,無人敢上前。
“陛下,前麵就是陽翟了。”小黃門小心翼翼地說道。
劉宏抬頭望去,一座破敗的小縣城矗立在荒野之中,城牆低矮,城門斑駁,連守城的兵卒都懶散地靠在牆邊打盹。
“這就是朕的‘新都’?”劉宏自嘲地笑了,“董卓倒是‘仁慈’,沒讓朕住茅草屋。”
牛車駛入城內,街道上冷冷清清,連個像樣的商鋪都沒有。
幾個衣衫襤褸的孩童好奇地圍了過來,卻被他們的父母一把拽走。
“陛下,到了。”小黃門指著前方一座勉強還算完整的宅院,“這是縣衙臨時騰出來的‘行宮’。”
劉宏走下牛車,抬頭看著這座所謂的“行宮”,不過是一間稍大的民宅,連門前的石階都缺了一塊。
“嗬,朕堂堂天子,竟淪落至此”劉宏喃喃自語,眼中閃過憤怒。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陛下!”一名董卓的親信策馬而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劉宏,語氣輕蔑:“相國有令,陛下既已遷都,便安心在此‘休養’,不得擅自離開陽翟,否則”
他冷笑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劉宏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隻能低頭應道:“朕知道了。”
那親信滿意地點點頭,調轉馬頭揚長而去,隻留下劉宏站在破敗的“行宮”前,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朕的大漢真的亡了嗎?”
“報!”
忽然,一小太監急速跑來:“陛下!新的消息,那大粥國”
“說啊!”漢靈帝皺眉,“要說不說,你想被割了舌頭?”
小太監連忙說道:“大粥,大粥國把私鹽合法化了!”
“什麼!?”
漢靈帝劉宏將手中把玩的水晶球丟在地上砸了個稀碎!
“荒唐!朕的鹽稅啊!”
十常侍張讓趴在地上撿起手把件碎片,“陛下息怒那妖道如此做法,是在斷自己的後路啊!鹽稅可是國家收入的六成之高,他這麼做,是在自掘墳墓!”
張讓恢複陰險麵孔:“雜家倒要看看,這妖道能撐幾時?沒有鹽鐵官營,他拿什麼養兵?”
漢靈帝摸了摸下巴,“嗬嗬,真是個傻子!讓這些泥腿子吃上不花錢的鹽,他們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到時候,我看這妖道該怎麼後悔!”
鄴城袁紹帳內,郭圖正用鹽塊在案幾上劃出歪斜線條。
許久之後,他分析,“此乃飲鴆止渴!”鹽屑隨著他激動的動作簌簌掉落,“當年管仲鹽策富國,如今這妖道竟自毀根基!”
逢紀突然起身怒罵:“蠢材!什麼粥仙?他分明是要斷天下諸侯命脈!”
袁術將桌子掀翻:“賤民也配吃鹽?”
沒等跪地擦拭的侍女收拾乾淨,袁術手中寒芒閃過,侍女頭顱滾到台階下,“真是該死的東西!”
相國府。
李儒舉杯與一座小山一般的董卓對飲:“明公可知,當年秦獻公為何禁私鹽?”
董卓的黃金酒樽映出他陰鷙的笑容:“因鹽能”
“因鹽能活民!”李儒突然插嘴,“活民則亂起!”
“這大粥,早晚自己給自己玩死!”
董卓將酒杯丟入口中咀嚼起來,“不用他自己玩,我抽空就會去把他生吃了!”
涿縣茅屋裡,簡雍嚼著鹽漬菜幫含混道:“粥仙,此乃仁政!”
劉備夾菜的動作停下,他看了眼窗外正在比劃的兩兄弟,緩緩歎了口氣:“如今天下分裂成如此模樣,陛下被那董卓擄走,洛陽城也被粥粥仙霸占,還有袁紹、孫堅勢力對皇室心懷不軌,我劉氏的天下,難道真要斷在我這一代?”
簡雍是劉備發小,看著劉備現在的模樣,很想對他當麵罵一句:“關你雞毛事。”
奈何簡雍不能明說,隻是笑笑:“我看啊,也沒什麼不好的,這些年,百姓是否吃飽穿暖?玄德公,你可知上次大災饑荒死了多少人?”
劉備搖頭:“不知”
簡雍比了個手勢,“三。”
“三十萬?”
簡雍搖頭,“三千萬人。”
“嘶!”劉備倒吸一口涼氣,“竟有如此之多!?”
簡雍點頭:“所以,玄德公”
曹營大帳內,醉酒許攸將裝有鹽的碗重重摔在案幾上,“曹阿瞞!你還有心思看兵書?那大粥把鹽稅都廢了!”
荀彧正在整理文書的手微微一頓。
許攸竟敢這般無禮
“子遠何故焦躁?”曹操擱下竹簡,指尖沾了沾案上鹽粒放入口中,“倒是上好的青鹽。”
“哈!”許攸突然一腳踹翻地上的板凳,“你曹孟德是不是沒腦子!待那大粥國的粗鹽漫過來,怕是要與賤民同食!”
他袖中滑出絹帛甩向曹操麵門,“自己看!鄴城鹽價已跌如糞土!”
荀彧搶先半步接住絹帛,瞥見“每鬥一錢”字樣時瞳孔微縮——這價錢尚不夠付運鹽腳夫的草鞋錢。
“明公。”荀彧將絹帛整齊疊好,“鹽政關乎”
“文若休要聒噪!”許攸直接掀開帳簾,“我早說該趁這大粥立足未穩時奇襲!偏生有人畏首畏尾!”他意有所指地斜睨荀彧,“如今大粥坐大,某些人怕是要改換門庭了?”
曹操卻突然大笑:“子遠當真以為,我不如那粥仙?”
“哈!”許攸竟拍案而起,“你曹阿瞞不過閹宦之後!”他指著曹操鼻尖的手上還沾著鹽漬,“當年在洛陽,若非我許子遠”
荀彧突然將茶盞重重一放,“許先生慎言。”
許攸卻繼續滿臉通紅:“我今日便去投本初!他那四世三公的府邸,總不會讓謀士與馬夫同食!”
他甩袖轉身,玉佩撞得叮當亂響,“曹阿瞞好自為之!”
“子遠!”荀彧追出帳外,“袁本初外寬內忌,絕非”
許攸翻身上馬,“酸儒懂什麼?待我助本初踏平兗州,看你還能說出些什麼!”
荀彧望著煙塵歎息:“明公,許子遠此去”
“由他。”曹操突然輕笑,“文若啊,你說這私鹽合法”他指尖沾鹽在案上畫了個圈,“到底是該,還是不該?”
“明公,許攸說私鹽是大粥的滅亡倒計時我看未必!”
“如果這麼下去,彆說是那些流民和窮苦百姓,就連我們手下的這些軍隊,早晚也要跑到那大粥而去!”
“當軍人,不就是為了填飽肚子嗎?”
荀彧歎了口氣,深思熟慮後開口:“這大粥”
“我們是不得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