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就是羅祖為何無比耐心,為自己一一解答所有疑惑的目的了。同時,杜牧也為羅祖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深深皺眉。200年時間……也不知道羅教究竟積攢了多少香主。這些香主還不像頭蓋骨裡的那個廢物一樣,是渾渾噩噩的失靈之幽,而是被羅教香火供奉著的普通幽靈,實力相較而言不知高低。他一時間難以判斷,這到底是一股多大的力量。“還有一個問題。”杜牧閉上雙眼,重新睜開,沉聲道:“你,或者其他幽靈,以及所謂的修羅。”“你們究竟是如何來到人間的?”羅祖見杜牧沒有直接答應下來,原本平淡的臉上露出了一些失望。聽到杜牧的問題,她眨眨眼,手指在桌上緩緩移動。杜牧低頭去看,就發現對方以冰霜在桌麵上畫了幾個莫名其妙的圓。中間一個大圓,周圍以近乎五角星頂點的位置,排列出五個小圓。“我也不知道修羅們是如何來到人間的……”“但我……隻是在地獄找到了一個結實的鐵罐,裹著它,為我遮蔽太陽的光芒,飛向雲霄之外,寰宇之中。”說著,羅祖的指尖點在了其中一個小圓圈上,隨後被她畫出來的其他小圓圈,開始在桌案上緩緩轉動。而她的指尖卻停留在原地。直到五個圓圈依次來到下一個圓圈的位置,羅祖的指尖,自然也停留在了另一個圓圈之上。她緩緩抬眼,看著杜牧,輕聲道:“然後,我就來到了人間。”“修羅們……應該也是用類似的方法吧?”杜牧睜大眼睛,看著羅祖畫的圖案。這是他穿越以來,除了布魯斯·韋恩穿越到自己院子,以及自己獲得莫名其妙的【賀禮】這兩件事之外,第一次感到震驚。他原本還以為,丐幫香主所言的地獄,和哥譚、霍格沃茲、漫威等世界一樣,來自另一個宇宙。再不濟也涉及點平行世界,不同位麵之類的玄學玩意。可他萬萬沒想到……真相如此簡單粗暴。原來所謂的人間,所謂的地獄,全都在一個太陽係中,承受著同一個太陽的光芒!甚至竟然還在同一個軌道上……或許在羅祖看來,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就如同太陽東升西落一樣順其自然。但在杜牧這個經受過基礎天文教育的人看來,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妄想。平行宇宙和晶壁位麵這種世界觀,在飽受幻想作品轟炸的現代人看來,可能還好接受一點,畢竟現代的前沿科技對這些也沒什麼實打實的證據。因為接受自己的‘無知’,反而接受起來十分容易。可五顆星球在同一軌道環繞太陽……在任何一個稍微接觸過天文常識的普通人看來,幾乎想都不用想,絕非自然形成!即便真的有億萬分之一的巧合,出現了類似的星係,也絕對不可能剛好有兩顆以上的星球出現生命!還都有魚呢!這裡麵的人為痕跡,大到完全無法忽略。杜牧看著那環繞太陽的五顆星球,內心逐漸沉了下去。若其中三顆星球,是地獄,人間,修羅……剩下兩顆,大概率是餓鬼和畜生。六道這種經常出現在文藝作品的東西,幾乎算是一種常識。但如此一來,是不是還缺少了一個星球?天道呢?杜牧瞳孔猛然一震,看向了五顆星球最中間的圓圈。不會吧?不會吧?杜牧有些不敢想下去。若這除了太陽外的其餘五個星球,全都是有著各自不同生態的花園……那他們的園丁或主人又是誰?羅祖看著杜牧震驚的模樣,有些無法理解。難道對方是震驚天上的星星居然有其他物種存在嗎?可是人間的傳說中,不也有嫦娥奔月的故事。這時,就聽杜牧穩住心神,緩緩道:“羅祖,你聽說過……天道嗎?”“天道?”羅祖眼中也閃過疑惑的神情。她搖搖頭:“不好意思,從未聽說過。”竟然沒聽說過?杜牧微微皺眉,看來這個世界中,應該沒有類似六道輪回的說法……也正常,畢竟哥譚沒有dc的漫畫,霍格沃茲世界也沒有《哈利波特》這本。一個世界觀中,不存在解釋整個世界觀的相關知識,再正常不過。“好吧,我大概明白了。”聽了半天關於這個世界和幽族的詳細情況,杜牧長籲一口氣,儘可能消化這些一口氣聽到的龐雜信息。“所以修羅和伱一樣,都是來自另一個星球的產物?”杜牧暫且將太陽的疑慮拋到一邊,專注眼下要麵對的問題。他暗暗沉吟,若在同一個軌道上,隻要能夠脫離地心引力到達外太空,並且足以承受宇宙環境,那距離最遠的兩個星球也不需要一年的時間就能到達。隻是不知道,修羅和人間分彆在什麼位置。雖然原則上來說,太陽係應該是圍繞著銀河中心進行移動的,但離開星球的個體也還有慣性,相當於從一輛車跳到另一輛車上。更何況以這個星係的人工痕跡來看,真沒準呢?萬一沒有圍著銀河中心運動呢?這些太專業的問題,杜牧暫時不再深入去想,等回到武館,找班納詳細谘詢一下。靠,誰知道來找羅教麻煩,會涉及到天文學知識,不然杜牧肯定把班納一起拉過來了。杜牧穿越這些年,一直對這個世界的天文不感興趣,以為這輩子再怎麼折騰,能活到工業革命結束就不錯了。誰知道又是穿越者,又是幽靈和修羅的,沒個安生。這次回去,一定要買幾台天文望遠鏡,好好觀察一下這個世界的星空。在杜牧腦海中頭腦風暴時,羅祖微微頷首,回答杜牧剛剛的問題。“我也隻是根據靈族前輩所繪製的星圖猜測而已,跨越寰宇這件事,太過危險,我們又畏懼陽光,稍有不慎就會灰飛煙滅,像我一樣冒險的幽靈並不多。”杜牧點點頭,此番前來他獲得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幸好被強化的精神力還能順利消化。也讓他的思維繞了一個大圈後,還能順利回到最初的問題來:“所以修羅之血,和你羅教中人所說的劫難,到底是什麼?難道過去曾經發生過不止一次?”羅祖頜首:“修羅之血,顧名思義,是一種血……凡是沾染了這種血的人,都會變得殘忍嗜殺,隨著殺戮,不斷將自己全身的精血都提煉精純至修羅之血。”她看著杜牧,平靜的說出又一個曆史的隱秘:“順太祖便是依靠修羅之血,建立大順,屠儘草原韃靼,血洗半個蒙古,甚至遠征西域諸國,造下滔天殺業。”杜牧過去也確實聽聞順太祖的不世之功,但說實話,聽起來有點像是蒙古的複刻版,徹底穩固的版圖也隻比滿清大一些,所以未放在心上。畢竟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了。可他沒想到,其中竟還有這般秘辛。這也難怪,實在是中國史書的一大特色……滅國十二,遂霸西戎。十二個國家在史書中就隻值這麼八個字。那十二個國家叫什麼,過往是誰,有什麼樣的文化和曆史,史書中是一個字都沒寫。當年西域三十六國,怎麼消失的,史書中也是一個字沒提。打贏了是理所當然,打輸了才值得大書特書,十世之仇猶可報也。杜牧對此也頗為無奈。不過他還是問道:“順太祖屠滅異族這件事我知道,可他從未有過在華夏屠城的記錄,你不是說沾染了修羅之血的人會殘忍嗜殺嗎?那順太祖後來又是如何將大順經營起來,還創造了百年盛世的。”羅祖搖搖頭道:“我隻知順太祖掌握了修羅之血,並且能將其完美壓製,具體如何做到的,我並不清楚。”“畢竟,當初的我十分虛弱,也隻是被一群羅教的人當作神明顯靈,不斷祭拜,才從跨越寰宇的消耗中緩緩恢複。”“正好我的本名也姓羅,就在這裡紮根了下來,不斷培養新的幽靈,壯大自身。”看來羅祖並未隱瞞自己是截胡羅教的事情。畢竟在對方看來,這其實不重要。經營了兩百年的勢力,還能因為一兩個傳言而動搖,那羅祖還是曬太陽自殺算了。這時杜牧想起九龍灣中,那個疑似同樣感染了修羅之血的倭人。他好像也能在自己的少主身邊壓製修羅之血的影響。也不知具體是有什麼要求,強大的意誌嗎?杜牧揣著新掌握的信息,手指輕敲桌麵,不斷思索和消化。他回憶起以往在瓦舍吃飯時,聽到的幾段野史。說順太祖聖人般的人物,華夏有史以來的千古一帝,勇冠三軍,力勝項羽的萬人敵,其實有些小心眼。任何一場讓順太祖受傷的戰役,事後無論敵人是否投降,都會以全殲告終。如今想來,恐怕是在嚴格限製修羅之血的傳播。“因此,自從我從那些紅夷身上感受到修羅之血的氣息後,我便知道,又一個順太祖般的人物即將出現……可他大概不會再像順太祖一樣,對大順的子民如此優渥了。”羅祖深深的看著杜牧:“大順這次扮演的,是麵對順太祖的草原人。”“甚至更糟……是一個再無立國壯誌,心中隻有殺戮的修羅。“說著,她重新發出邀請:“加入羅教吧,杜牧。隻有在我的庇護下,你才能能在修羅的屠刀中活下來。”杜牧見羅祖再三邀請,奇怪道:“那羅教為何還和紅夷做生意?為什麼不現在就將在連雲港的西夷們扼殺在搖籃中?”“因為沒有意義……”羅祖搖搖頭道:“能被殺死的修羅,是不合格的修羅,他們的力量會被殺死他們的人暫時吸收,等待他們也感染修羅之血會被殺死。”“因此我才對門人說,這是個劫難和亂世,待修羅之血擴散開來,是很難控製住的。當初順太祖耗費了多大的力氣和精力,我曾親眼目睹,我不相信會有另一個人做到他那種地步。”“即便最初的修羅之血對神智影響不大,可隨著沾染殺害彆人就能提升力量的癮頭,最終會導致他們變成一群瘋子,不斷狩獵一切感染了修羅之血的同類,隻為成為最終,最強大的唯一修羅。”杜牧停下敲擊桌子的動作,總算明白情況到底有多糟糕。這根本不是什麼紅夷不紅夷的事情。這不是一個外來種族入侵的小問題。這是血十字,是生化危機。“眼下的局勢,我已了解。”杜牧垂眸,沒想到來連雲港一趟,會獲得這麼多複雜的信息。也難怪,自己自從穿越以來,一直生活在丐幫的陰影中。後來複仇成功,終於穩住了幾天,又有穿越者到訪,自己開始幾個世界亂竄。從始至終,他對這個世界,都隻能說浮光掠影,從未深入鑽研。也從未有過那樣的空閒。“那麼,羅祖,你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麼?就這麼等著修羅大亂嗎?”杜牧看向羅祖,輕聲詢問道。羅祖沒想到杜牧反而會問自己有什麼打算,倒也敞亮道:“收集錢糧,收攏更多人間界意誌堅定之人。組成一個全員實力強勁的精英團體,據守險要,直至修羅之亂自行熄滅。”“他們總會自我屠戮殆儘的,用不了十年的時間。”“屆時,修羅之亂後,無論是否加入羅教,都能在廢墟上重新建立起一方勢力,成為人上人,何樂而不為?當然,我更建議他們繼續呆在羅教,好在百年後成為永生的香主。”“我想,前廳中的那些凡人高手,也不會拒絕我的邀請。”說完,羅祖看著杜牧,不再說話。她的話已說儘了,誠意也到頭了,也就是幽靈不太在乎凡人所謂的麵子了,不然早已感到不悅。杜牧卻沉默著,良久才道:“那普通人呢?”“普通人?”羅祖露出疑惑之色:“普通人的壽命本就多不過六旬,早死晚死幾天,有什麼區彆?反正他們不在我身邊,便不會成為永生的幽靈,那也稱不上太大的損失。”杜牧忽然釋然的笑了。聽到這熟悉的話語,總算對味兒了。幽靈,也是幽啊……雖然她的話理論上來說,確實沒錯,人也不是羅祖殺的。可思維模式,依然是一樣的。那羅教故意以息引誘百姓繳納錢糧的事情,杜牧也更不用提了,反正債主也不是他們殺的,羅祖大可以說如果百姓沒有死,他們就真的會以約好的利息奉還錢糧。所有疑惑儘數得到解答,杜牧一拍雙膝,站起身來。隨後開口道:“但願羅祖說話算數。”羅祖有些詫異,又有些驚喜:“你要加入我羅教了嗎?你擁有囚禁丐幫香主的能力,將來成為幽靈後,一定……”杜牧卻搖搖頭,微笑道:“不,我說的是羅教征集百姓錢糧的這件事。若修羅未至,還請羅祖以約定奉還。”說完後,不等羅祖回答,便拎起桌子上的頭骨,重新綁在後腰,邁步向著大門走去。羅祖看著就此離開的杜牧,頓時整個靈陷入呆滯當中。這人怎麼說走就走?自己剛剛浪費了半天唇舌,難道都白乾了?羅祖一直表情淡然的麵孔,終於流露出一絲慍怒。半透明的藍色麵孔,都有點向著紅色偏移。最後她憤怒:“哼!”了一聲,半張臉瞬間消失不見。至於杜牧最後所言的事情,她並沒有聽進去。因為除非順太祖親臨,否則絕無可能有人在修羅之亂中保下那麼多的百姓,奉還錢糧這件事自然無從談起。隨後羅秋怡,才緩緩睜開雙眼,從沉睡中蘇醒。“恭喜杜天師,加入我羅教……”她迷迷糊糊的,想要起身道喜。結果就看到杜牧推開房門的背影。欸?羅秋怡有些困惑。難道教主親自出馬,也沒能將對方邀請入羅教嗎?這人是否有些太過持才傲物了一些……對方難道沒有想過,一世的天分有什麼用呢?百年之後,不成香主,也不過一杯黃土罷了。————杜牧無視兩個看門的羅教高層,走到院中,抬頭看著皎潔的明月。不久之前,仿若遊戲中酒劍仙的瀟灑自在心,緩緩被引力拖拽了下來。但它沉入了地裡,生根發芽。即便現狀看似凶險,辦法也總比困難多。不說彆的,光是哥譚和漫威的傳送門,就夠拉來多少物資?多少現代科技?多少外援?即便無法拯救太多人……至少九龍灣那些鎮民,那些聽到自己又要打拐子後,手持火把草叉,前來助拳的人,絕不能讓他們死在這場禍亂當中。至少,自己應該還是有護住他們的能力。既然如此,就不要多浪費時間了。杜牧一腳踏出,便踩在倏然出現在腳下的亮銀色飛劍之上。迎著冷風,飛向高空。前廳內,那些江湖名宿忽然感覺自己丹田的氣海有所鬆動。相互之間麵麵相覷,頓時神色一喜。被人群包圍的沈中興若有所感,抬頭看向高空。卻隻見月華中,有一道流星劃過,轉瞬之間,不見蹤影。隨後,那羅教教主,羅秋怡,獨自一人從內院走出,來到了前廳。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對方,但羅秋怡沒有絲毫緊張之色。她隻是神色淡然,對所有人道:“還請各位聽我一言,我不知眾位高人,是否聽過香主……”在八點前趕上了……各位讀者老爺,五一期間雙倍月票,希望有票票的讀者老爺看在小豬每天日萬的份上,把票票投給小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