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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子木說的更簡單的辦法,便是讓人去端了好幾碗熱水過來。
他伸手從木桶裡,一把把地把銅錢撈出來,分彆置於這些熱水裡麵。
不會兒,小半桶銅錢就全被弄了出來,泡在了各自碗裡的熱水裡。
李子木讓人拿了一根木棍裡,在各個碗裡輕輕攪拌了一下。
熱水不一會兒就渾濁了起來,看起來有些臟。
“看出來了,這銅錢裡麵沒有豬肉檔老板你的。”
豬肉榮愣了愣。
“這就看出來了?”
“李先生,你莫不是在耍著我們玩呢?”
公堂審案,一般都是公開審理的。
公堂外也圍了不少的看客,大家也是一頭霧水。
“熱水泡一泡就能看出來彆人有沒有給錢,這怎麼說得通呢?”
“噯,可是李先生說了,這個辦法是府君教的。”
“既然是府君教的,不可能會有問題的。”
這人說得倒是挺有道理的。
彆人他們可能不信,可若是府君說的,他們肯定是會信的。
李子木也沒讓大家久等,很快就給大家解惑了。
“我並沒有耍著你們玩。”
李子木從自己身上,拿出一把銅錢,遞給豬肉榮。
“拿著。”
豬肉榮愣愣接過。
李子木又讓人單獨端了一碗熱水過來。
這碗熱水不多,隻有半碗左右。
豬肉榮把自己手中抓著的銅錢放下去,李子木又拿木棍攪拌了一下。
水同樣有些渾濁,而且上麵飄著一層明顯的油漬。
李子木說:“看到了嗎?”
豬肉榮似乎抓到了一點門道,他脫口而出:“有油?”
李子木點頭。
“對,有油。”
“你的手伸出來。”
豬肉榮伸出自己的一雙手。
他的又寬又厚,上麵糊了一層厚厚的油漬,看起來頗為滑膩。
大早上的,包子鋪開張,他的肉檔自然也會早早開張。
他早早去鄉下把豬拉回來,便會先給豬開膛破肚,初步弄好,便開始做生意。
一直在接觸這些豬肉,豬肉榮的手自然是天天都裹了一層厚厚的豬油。
他的銅錢,自然也會沾滿了手上的油。
而包子鋪的銅錢,油漬卻沒有這麼多。
因為包子鋪都是老板在和麵和做餡,老板娘負責售賣。
老板娘每次拿包子都會用木夾子夾出來,裝在油紙裡遞給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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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用手抓一下蒸好的紅薯這類東西。
所以包子鋪的銅錢,沾上的油漬肯定沒有這麼多。
為了防止核實不準,李子木還特意讓人多裝了幾碗熱水。
抓取的時候也是有技巧的。
上層的和一邊的抓在一起,這樣能最大程度確保自己抓取的銅錢是同一時間放進去的。
事實證明,木桶裡麵抓出來的銅錢,上麵最多就漂浮著丁點的油星。
而豬肉榮額外抓的那把,上麵滿滿的油漬,根本不是木桶裡那些銅錢能比的。
所以如果豬肉榮給的銅錢真的在木桶裡,絕對不會隻有這麼一點油星。
李子木解釋完後,眾人恍然大悟。
所以豬肉榮,確實沒有給錢!
事實擺在眼前。
一直堅持自己給了錢的豬肉榮,頓時羞得麵紅耳赤。
“我、我真沒給啊?”
“我明明記得我給了啊!”
老板“哼”了一聲。
“說了你沒給,你還一直和我吵。”
“大家幾十年街坊鄰居,打開門做生意的,我還能吞你這點錢麼?”
豬肉榮結結巴巴地回:“不是。”
“我真以為我給了......”
鄧大人“啪”的一聲拍了一下驚堂木。
“豬肉榮,既然此事是你無理取鬨在先,那也怪不到彆人。”
“不止怪不了彆人,本官還要治你擾民的罪行。”
“你可認罪?”
豬肉榮低頭回說:“大人,小的認罪。”
鄧大人從桌上的簽筒裡拿出一根紅木簽子,判道:“其他人釋放,豬肉榮杖打三十大板!”
豬肉榮哭喪著臉,但也沒辦法。
誰讓他自己犯渾呢?
好在鄧大人念在他也不是故意的,並沒有讓人下死手去打。
他皮糙肉厚的,打完之後還能自己捂著屁股離開。
等他回到家,看到自己數出來放在桌上忘記帶出去買東西的銅板,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
“怎麼就這麼丟三落四的!”
因為自己這忘性,挨了兩頓,真是虧大了!
......
其他人則早就散去。
包子鋪老板一家走出公堂,看巫泰和李子木說了幾句話。
隨後,李子木對他們說:“我先帶他到王府去,府君要見他。”
老板一家人看向巫泰。
巫泰沒有看他們,虛虛地看著地麵。
老板猶豫了一下,問道:“能不能麻煩李先生你幫忙問問,他介不介意告訴我們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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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木回頭,對著巫泰說了幾句胡族話。
巫泰遲疑地抬起頭,過了一會兒,才有些生硬地張嘴說了兩個字。
“巫、泰。”
字發音不太準,但是能聽得懂。
老板一家人聽罷,對視一眼,臉上都帶了笑意。
老板說:“巫泰。”
“以後你要是想吃包子了,記得再到我們鋪子裡來。”
“隨便你吃。”
李子木翻譯了這句話給他。
巫泰移開眼神,抿了抿嘴。
他也不是一直都口袋沒錢的。
下次過去,他肯定要拿錢去買包子來吃。
李子木和幾人道彆,帶著巫泰往承明台走。
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接到承明台,見了蘇譽。
看著嘴巴緊緊抿起,低垂著頭的巫泰,蘇譽挑了挑眉。
李子木說了剛剛公堂上的事情。
“巫泰被認出了胡族的身份,他說要見府君,學生隻能帶他回來。”
蘇譽點點頭,問道:“要見我做什麼?”
巫泰這才抬起頭,看向了蘇譽。
這人穿著一身素淨的長袍,身上沒有太多的裝飾,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但巫泰知道,這人不止自己引以為豪的箭術狠狠比了下去,還輕易地就把他所占下的地盤給搶走。
巫泰占下那些地盤,依靠的武力,其他部落的人都怨氣不小。
可這人的軍隊,走到哪裡,那些部落的人就歡迎到哪裡。
巫泰先前一直不解,今天這件事,他真的服了。
這人甚至都不用到現場,就能派人來解決了自己的難題。
自己這輩子,都達不到這個高度。
臣服強者是人的本能,這並沒什麼好羞恥的。
巫泰問:“你真的不會屠殺我們的族人?”
蘇譽回:“你知道答案,不必再問我這個。”
巫泰確實知道。
他想了想,又問道:“跟著你,每頓能不能加多一碗白米飯?”
牢裡那幾天慶祝的飯菜是好吃,但就是不夠吃。
蘇譽好笑道:“白飯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