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快拿來一瓶礦泉水。
鹿渺趕緊坐回椅子上,小手緊緊抓著板磚藏在身後,還不忘把地上的繩子勾起來,鬆鬆地纏在腳踝,用來掩飾。
“哥給你找來水了,喝吧。”男人沒有察覺到哪裡不對勁,迫不及待的擰開水瓶,喂到鹿渺嘴邊。
鹿渺卻委屈巴巴地說,“哥,我的腳被繩子磨得有點疼,你幫我看一下唄。”
真是個小可憐兒。
嬌滴滴的模樣,看得男人心都疼了,立即彎下腰去幫她看,“哪兒疼,哥幫你揉揉。”
“就那兒啊,右邊一點。”
趁男人低下頭去,鹿渺從身後拿出板磚,高舉頭頂,毫不猶豫地朝他腦袋砸過去。
“嘭!”
男人渾身一震,僵硬了幾秒,轟然倒地。
鹿渺看著被她開瓢的男人,嬌嫩的小臉劃過厭惡。
呸,什麼惡心東西也敢碰她。
用腳踢了踢男人的臉,確定他昏死過去,趕緊鬆開腳上的繩子站起來。
“嘭”突然一聲槍響,鹿渺心臟一顫,剛鬆一口氣,又迅速提到了嗓子眼。
“傅時樾!”
鹿渺幾乎是想也沒想,扔下板磚,焦急地衝向門口。
可大門卻突然被撞開,一股寒風夾帶著血腥氣息撲麵而來。
謝平捂著受傷的腹部,踉蹌地撲進門。
剛才那一槍,射穿了他左下腹,血不斷從他指縫中流出來。
鹿渺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謝平看見她,迅速掏出匕首,挾持住她的脖子,朝院子裡的男人吼,“你給我住手!”
寒風獵獵的夜色裡,越野車的大燈照亮整個院子。
傅時樾站在刺眼的光線裡,幾乎與光線融為一體。
他一身黑衣猶如滴墨般冰冷,肩背寬闊挺拔,高大暗沉的身影,散發著淩厲肅殺的氣場,腳下躺著七七八八的打手,血順著他青筋暴起的手臂,蜿蜒而下。
他抬起手,槍口對準謝平的眉心,嗓音冷冽,“我給你三秒鐘放開她。”
謝平忙躲到鹿渺身後,鋒利的刀抵著鹿渺的咽喉,“有本事你開槍。”
傅時樾眼裡風雨欲來,謝平挾持著鹿渺往後退,“傅先生,你想讓你女人活命,就給我把槍放下,不然我立刻捅死她!”
一陣疾風吹來,木門“嘭”得關上了。
謝平立刻栓了門,嘴裡叼著刀子,把鹿渺綁在床腳,再把事先準備好的汽油,潑了滿屋。
然後他舉起油罐,把自己從頭淋到腳,甚至還潑到了鹿渺身上!
鹿渺聞到刺鼻的味道,後背發涼,“謝平你想乾什麼!”
“我活不過今晚,沒辦法殺了他給我兒子報仇,拉你陪葬也是一樣,你死了,他就永遠活在悔恨當中!”
謝平根本沒有給鹿渺反應的機會,哢嚓一聲,打火機點燃的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眼裡的痛恨和絕望。
輕輕一聲響,打火機扔在地上,火苗以不急掩耳之勢,迅速朝四周蔓延。
謝平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解脫的笑意。
“兒子,爸爸來陪你了。”
他在大火中癲狂,鹿渺覺得他已經瘋了,火燒上了她的褲腿,她一麵撲火一麵掙紮,可謝平給她綁的死結,她把手腕磨紅了都紋絲不動。
就在這時,木門被踹開,寒風肆虐進來。
謝平看見門口的傅時樾,立刻警惕地抄起匕首,往鹿渺脖子刺去。
震耳的一聲槍響,謝平還沒捅到鹿渺,就被射倒在地,火勢迅速燒到他身上。
“啊啊啊啊!”
謝平被火燒遍全身,在地上瘋狂打滾。
鹿渺驚得臉色煞白,視線卻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
“彆怕,我來了。”
傅時樾在她麵前蹲下,看見她受驚的模樣,心臟驀地一抽。
他捱住這抹疼痛,快速給她鬆綁。
繩子一解開,鹿渺撲到他身上,眼眶溫熱的抱住了他。
“傅時樾……”鹿渺在他懷裡顫抖,哽咽聲都壓抑在喉嚨裡。
“我差點就死了。”
差一點,他就看不到她了。
鹿緲把眼淚都蹭在了他脖子上。
傅時樾雙手擁住她嬌小顫抖的身軀,他渾身也繃緊到僵硬,壓抑著情緒,緊緊地把她摟進懷裡,“對不起。”
他抱的很用力,生怕她跟紙片人一樣,下一秒就灰飛煙滅。
鹿緲第一次感覺到他這麼無堅不摧的人,竟然也會害怕失去。
她被抱的骨肉生疼,也因為他的小心翼翼,和他不小心泄露出來的害怕,她的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傅時樾……我們會不會被燒死在這裡麵……”
傅時樾的身體頓了頓,嗓音格外沙啞,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彆胡說,我帶你出去。”
鹿渺吸著鼻子,眼圈泛紅的點頭。
傅時樾把她抱起來,剛走到門邊,忽然轟的一聲,燒斷的房梁突然倒塌。
“小心!”鹿渺大喊。
傅時樾反應迅速地將她護在懷裡。
房梁砸在他背上,發出一聲悶響,掩蓋了他的悶哼聲。
鹿緲隻覺得身子一晃,接著就被他緊緊抱住了。
傅時樾險些沒抱住她,被百斤重的房梁壓著,單膝跪在地上。
鹿緲見他臉色發白,急聲問,“你沒事吧?”
傅時樾眼前陣陣發黑,後背傳來撕裂般的疼,咬牙忍過最疼的那一刻,才輕呼出一口氣,低聲說,“沒事。”
鹿緲看見他額上的汗水,知道他很疼,她的心也被揪緊,“你放我下來,我扶你出去。”
“不行,你身上被潑了汽油,不能被火燒到。”
傅時樾用寬厚的胸膛包裹著她,看見她為自己擔心,微微翹起蒼白的唇,“彆怕,會帶你出去的。”
鹿緲的腦袋被傅時樾的大手按在懷裡,她的視線受到了阻礙,隻覺得臉頰邊熱氣滾滾,感覺火燒到了傅時樾身上。
整個平房都成了火海。
而鹿緲永遠都記得,那個男人用身體為她抵擋住所有傷害,他胸膛裡沉悶的心跳聲,像是要穿透她的靈魂。
在鹿緲失去意識前,她都記得這種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