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親馮珍說餐廳裡來了卡龐特拉、阿維尼翁、尼斯和波爾多的顧客時,羅南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現在是旅遊淡季,怎麼會有那麼多大城市的人來盧爾馬蘭呢?
但母親除了講故事,沒說出什麼其他有用的信息羅南也就沒有多想。
現在聽到克勞德給出的數據,一切都串起來了。
原來是一部分去戈爾德看展的人,順道來盧爾馬蘭旅遊了。
為了讓羅南更為了解盧爾馬蘭的變化,克勞德放下資料,用淺顯易懂的方式說道:
“不要看我們和梅納村還有著2000多遊客的差距,但在旅行季,來盧爾馬蘭的遊客隻有梅納村的五分之一甚至更少,現在這個比例是我們從來沒有達成過的成績,以往一整個冬天來盧爾馬蘭的遊客都不會超過2000,而現在短短半個月就有3000多了。”
梅納村和盧爾馬蘭同為小呂貝隆區域範圍內的村子,所以克勞德以它為例。
希爾維忍不住插嘴道:
“這些遊客來盧爾馬蘭的目的地是去你的餐廳!但隻是順道在盧爾馬蘭逛逛就把盧爾馬蘭的經濟帶動起來了,具體的數字我不方便對你說,但從去年9月旅行季結束你的餐廳開業起,盧爾馬蘭的經濟一路‘逆跌’也許這個月的地方稅務都能趕上旅行季了。”
她開心的敲了幾下自己麵前的筆記本:
“布蘭科說,他最近幾個月去沃克呂茲省開會,每一次都會被點名表揚,而且點名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我們相信下個月——”
希爾維突然噤了聲,似乎是一時興奮說出了不該說的事。
不過布蘭科補上了她沒有說的話:
“我們對下個月申請到旅遊局的預算非常有信心,現在的問題隻是如何通過數據申請到更多的扶持資金。”
他笑著對在場的幾個‘心腹’說:
“沒事,羅南不是外人。”
有了布蘭科的話,希爾維說話也就不用藏著掖著了:
“我們把你的餐廳定義成了比盧爾馬蘭城堡更加重要的‘旅遊景點’,所以在盧爾馬蘭管轄範圍內做了路標,指示遊客餐廳的位置,你不用用這麼驚恐的眼神看我呂貝隆還有村子把咖啡廳設置為重要景點呢,這算是人文景觀的一種。”
克勞德笑著轉起了筆:
“真是沒有想到啊,戈爾德舉行的大型活動,咱們盧爾馬蘭也從中受益了,我相信以後你和佐伊出去參與的每一次活動都是對盧爾馬蘭的一個宣傳,你們兩個現在比我花錢買的曝光渠道還有用。”
“太感謝你們了。”希爾維感激的對羅南說,無比真摯。
盧爾馬蘭政府的人手不多,是一個很小的‘團隊’,但他們身上卻背負著振興盧爾馬蘭的重要責任。
在巨大的壓力下,突然發現還有另外幾個實力強大的外援在支持他們這種感覺太幸福了。
周圍接連出現好幾道附和聲。
大家都很感謝羅南、佐伊和巴蒂在戈爾德係列藝術活動上對盧爾馬蘭做出的貢獻。
與一臉喜悅的眾人不同,羅南冷靜的問克勞德:
“有戈爾德的數據嗎?”
克勞德點頭:
“當然,我們時刻關注呂貝隆優秀村子的情況。”
羅南好奇的問:
“戈爾德1月和2月的遊客量有多少?”
克勞德隻用了兩三秒鐘就在他的眾多資料裡找到了戈爾德的數據,似乎這部分他看了無數次似的:
“戈爾德1月共接待了21000多名遊客,到2月中接待遊客量超過35000名。”
希爾維發出了羨慕的聲音。
如果這是盧爾馬蘭的數據該有多好啊。
羅南低頭斟酌了幾秒,似乎在組織語言,很快他抬頭看著麵前的幾個人說:
“這次我去戈爾德參與活動有一個巨大的感受,盧爾馬蘭與戈爾德的差距不止是這10倍遊客,還有很多很多,許多藏家和藝術家在活動期間都居住在戈爾德,除了沒有夜生活,我沒聽到他們還有其他抱怨。
但盧爾馬蘭不僅無法解決大量遊客的住宿問題,還沒有辦法滿足不同群體的居住需求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我們永遠都接不到普羅旺斯的大型活動,也就永遠無法像戈爾德那樣成為遊客的首要目的地,來自世界的遊客會因為一個餐廳去一個地方嗎?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但他們會因為藝術節去戈爾德,我相信普羅旺斯類似的活動機會還有很多,我們距離承接大型活動的距離還是太遠了。”
貧窮的藝術家能在戈爾德找到價位可以接受、環境也不錯的居住地點。
有錢的藝術家和藏家能找到條件更好的。
就連伊內斯和富有的帕特裡西亞小姐這段時間都住在戈爾德了。
而盧爾馬蘭呢?
隻有幾家家庭旅館和一間還沒開業的‘小酒店’。
10月份,商業街上最後一個店鋪被租走了,那裡未來將成為盧爾馬蘭第一個正規酒店。
由於距離近,羅南去看了好幾次,也和老板聊了幾次。
這家酒店會在4月初,旅行季開始前開業,但裡麵隻有十幾個房間,羅南沒問價格,不過根據裡麵擺著的材料判斷,肯定接待不了有錢人。
羅南隻是用住宿舉例,衣食住行都是一樣的問題。
會議室裡剛剛還在笑著的幾個人立馬變換了臉色,希爾維表情複雜的問在座幾個人:
“你們其中有誰是不是最近接觸過羅南?為什麼每一次他都能精準的發現我們的工作方向!”
去年春天,這個剛搬來的家夥直截了當的指出了‘盧爾馬蘭沒有屬於自己的特色’這個短板。
去年秋天,他指出政府的問題是無法打動沃克呂茲省旅遊局。
現在他又把布蘭科才給大家布置下去沒多久的新任務點出來了。
羅南在政府沒有‘內鬼’誰相信啊!
布蘭科露出欣慰的笑容,對希爾維說:
“所以我說不要拿羅南當外人,因為他和我們站的角度相同同樣希望盧爾馬蘭變得越來越好,所以在不同階段,他和我們一樣總是能發現新的問題。”
在幾位官員或詫異、或感動、或仔細品味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時,布蘭科繼續對羅南說:
“其實從幾個月前,我們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了,如果申請下來旅遊局的預算該把錢花到哪裡,你知道的,拿到錢再去思考這些問題就太晚了,我們現在同時要和時間賽跑。
旅遊基礎設施升級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方向,商業街的第二期和第三期建設已經在計劃中,如果申請到的預算符合預期,這兩期的規模都會比第一期要大。”
羅南悄然前傾身體,認真聽布蘭科接下來要說的話。
“你、佐伊和巴蒂已經在普羅旺斯藝術界闖出了一些名堂,是盧爾馬蘭的‘招牌’,未來一定會有許多熱愛藝術的遊客來到盧爾馬蘭,後兩期商業街招租時,我們會提高藝術類商鋪的招商比例,而且會圍繞你們三個人的風格做一些針對性的招商。”布蘭科看著負責招商的希爾維說。
希爾維展開給羅南解釋:
“你的甜品藝術在普羅旺斯沒有第二個人做過,巴蒂的編織在普羅旺斯也是小眾品類,玻璃和陶瓷算然是主流,但把它們結合起來的藝術家很少,佐伊是第一個做出名堂的,雖然品類小眾但你們在拍賣會中的作品都拍出了高於均價非常多的高價,我們希望未來的盧爾馬蘭商業街能有小眾和高端的屬性,這可能會是下一階段招商的方向。”
這件事負責旅遊業務的克勞德也有要補充的:
“如果申請到預算,未來兩年我們的短期目標是把盧爾馬蘭打造成一個小眾但高端的中世紀小村子形象,這是我們從戈爾德和梅納村等明星村莊身上總結出的經驗,同時它也符合我們確定的特色之路——粉紅酒。
根據調查顯示,普羅旺斯所有以酒為特色的地區都會努力營造自己的‘高端’屬性,與酒品牌做強掛鉤,比如以紅酒聞名的教皇新堡,他們的宣傳策略是強調自己不同於其他地方的曆史權威感,這會使得產區內的酒也可以賣出好的價錢。”
羅南越聽越激動。
如果盧爾馬蘭未來能立住小眾和高端的形象就太棒了!
羅南已經決定要開展編織家具和其他高端手工的業務,村子的形象會幫助‘盧爾馬蘭手工藝合作社’的品牌形象變得更為可靠。
而這條道路對粉紅酒的幫助就更加巨大了!
羅南之前就在苦惱如何把20法郎一瓶的粉紅酒賣出高價值這又給了他一個可以嘗試的方向——產區影響!
以後還是要常來盧爾馬蘭政府啊,每次來聽到的都是好消息羅南強忍住笑出聲的衝動,在心裡想著。
他努力控製自己的表情,不希望被人看出他太過興奮。
他還沒有做完‘前置準備’,現在還不能和政府說他想要接手一個酒莊。
“憋住啊,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羅南在心裡不停提醒自己。
桌子的另一側,布蘭科無聲歎了一口氣。
克勞德分析了這麼多利好粉紅酒的方向,羅南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他對開酒莊一點都不感興趣啊
下個月‘逼’他接下酒莊肯定是一場硬仗了。
為了讓這件事變得更加順利,布蘭科提前鋪墊了起來:
“你說的住宿問題我們也提前考慮過了,未來盧爾馬蘭範圍內會新建滿足各種群體的居住場所,即使是最高級彆的也在我們的計劃中,波爾多有一套成熟的酒莊旅遊模式,我們打算複刻下來,在盧爾馬蘭興建一所最先進的‘城堡酒莊’。”
布蘭科一邊觀察羅南的反應,一邊在心裡提醒自己:
“憋住啊,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要一點點拋出‘誘餌’等著羅南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