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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八章 揚王的‘美好未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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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太後看著童貫遠去的背影,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道:“六哥啊,還有個事情,母後也不知道該不該和六哥說……”

“母後請但說無妨!”趙煦握著向太後的手,輕聲道。

向太後猶豫片刻,才拿出了豐稷的彈章:“六哥自己看吧!”

趙煦接過劄子,拿走手上,隻掃了一眼,心中就嗤笑起來:“果然呢!”

“狗改不了吃翔!”

這大宋的宗室外戚,從來就不是什麼乖寶寶。

想想就知道了——一群會把親生女兒當商品賣掉的權貴,能有什麼道德?

宗室勳貴們,現在之所以肯乖乖的在汴京城裡當米蟲,混吃等死。

純粹是因為,慶曆興學和熙寧興學,這兩波文化運動,撬動了大宋天下的格局。

同時疊加著英廟以小宗入繼帶來的政治變化。

兩兩相輔,形成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政治效應。

這很好理解。

無論古今中外,任何思想文化運動,最終都必然帶來社會在文明意識形態方麵的變化。

而慶曆興學和熙寧興學,所創造出來的士大夫群體,遠遠超過了曆朝曆代的士大夫規模。

如此龐大的士大夫階級,自然會想要權力。

正好這個時候,皇帝家裡出事了。

仁廟無嗣,隻能過繼英廟為養子,作為繼承人。

偏仁廟自己對於英廟,百般挑剔,死活不願意認可對方的合法地位。

甚至鬨出了,當著遼使的麵,大喊皇後、宰臣謀反的鬨劇。

英廟能夠順利即位,全靠了文臣們的支持。

等到英廟即位後,他就麵臨著嚴重的合法性危機。

因為,誰都知道,先帝(仁廟)對他是不認可的。

是宰執大臣們,把他拱到了皇帝的位子上。

所以,英廟隻能妥協,對士大夫集團讓步。

也正是在合法性危機下,英廟才不得已,掀起濮議之爭。

濮議又引發了慈聖光獻的嚴重不滿,想要廢黜英廟。

又是文臣士大夫們,集體逼宮,把慈聖光獻逼回了大內,替英廟坐穩了皇位。

於是,等到趙煦的父皇即位的時候,大宋朝的政治體製就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已經是文彥博口中的‘乃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形狀。

道理很簡單——你家的皇位,是我們幫著拿到手的!

這個天下,是靠著我們才穩定的!

陛下不依靠我們,還能依靠誰?

所以,等到趙煦的父皇即位,哪怕皇親國戚,宗室勳貴,也要受到輿論監督了。

因為,過去這些人的靠山,現在開始和士大夫合作了。

而在現代留過學的趙煦,對此其實有更清楚直觀的認識——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慶曆興學和熙寧興學,是大宋社會經濟在過去的百五十年中,不斷發展的必然。

富裕起來的商賈、地主,當然想要獲得政治權力。

而最好的獲取途徑,就是科舉。

而想要科舉就要興學。

這是曆史大勢,浩浩蕩蕩,不可違逆。

違逆者,必將被曆史車輪碾碎!

而通過科舉獲得了權力的新興士大夫們,當然想要主導天下,建立符合他們利益的秩序。

所以熙寧變法,也是如此。

哪怕趙煦的父皇,不想變法,也會被推動著去變法。

無他——不變法,不改革,不對既得利益集團動刀子。

通過慶曆興學湧現出來的年輕士大夫們怎麼搶班奪權?

難道,呂惠卿、曾布、章惇們,會傻兮兮的等,等著那些老登自己退出曆史舞台?

笑話!

同樣的道理,趙煦上上輩子的元祐政治,必然失敗。

因為熙寧興學運動崛起的新興士大夫們,不會甘於寂寞。

司馬光、呂公著、蘇軾們想要攔著這些人進步?

實在是做夢!

心中想著這些,趙煦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看著豐稷的彈章。

按豐稷所述,揚王顥起初是指使人到蜀地去索要蜀錦的。

但被成都路轉運使兼知成都許將嚴詞拒絕。

此事,在成都那邊甚至不算新聞——因為,當地士大夫們都知道,許將拒絕揚王顥使者的無禮索要。

所以,揚王顥這才轉移目標。

將主意打到了在京工坊身上。

就是……

趙煦眼珠子一轉,心道:“揚王身邊有高人啊!”

“他這是在自汙!”

誰家親王吃拿卡要,會搞得人儘皆知?

就算是當年,仁廟的白手套,駙馬都尉柴宗慶,雖然吃相難看,但也不會這麼囂張,生怕彆人不知道!

所以,這是標準的自汙。

一種自我保全的手段。

在政治上,這相當於低頭認輸,以此來換取自身平穩落地。

“皇叔怎會做這等事情?!”趙煦當即就義正言辭的道:“皇叔素來賢明,乃是一代賢王,朝野稱頌,士民共知!”

“母後!”趙煦看著向太後,說道:“此必是小人慫恿,假皇叔之名,而行此無恥之事!”

向太後聽著,暗歎一聲:“六哥果然仁聖!”

“卻是不知,揚王昔日的種種不忠之事!”

向太後回憶著,元豐八年,先帝病重臥床後,那段刀光劍影的歲月。

至今,她回想當初,都隻覺心驚肉跳。

因為,情況一度危險到了,連宰相蔡確、三衙殿帥燕達、荊王趙覠,都來找她預警,請她多做準備。

這讓當時的她,寢食難安,是真的害怕,某日一覺醒來,宮中已降下旨意,要再行金匱之盟故事。

可,六哥的話,她也沒辦法否定。

畢竟,天家和睦,乃是大宋最高的政治正確之一!

揚王,先帝胞弟,六哥親叔。

他隻要不光明正大的謀反,大宋朝就沒有能治他的罪名。

充其量,軟禁、圈禁。

沒辦法!

嚴懲親王,很容易會讓人聯想到國初的那些事情。

太祖、太宗斧聲燭影……

涪悼王(趙廷美)的貶死……

越懿王(趙德昭)、楚康惠王(趙德芳)兄弟的淒慘下場。

以及太宗瘋掉的長子(趙元佐),還有暴斃的昭成太子。

隻能說……太宗皇帝以一人之賢,使子孫後世,永受其累。

自太宗之後,再沒有任何人,敢行太宗之事!

同時,每一代趙官家,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兄弟們。

害怕兄弟們中,出現一個太宗,殺自己全家。

就連趙官家的兄弟們,也害怕自己的兄弟裡出一個太宗,也幫著趙官家,死死的監視著那些圖謀不軌的家夥。

因為他們怕自己成為第二個涪悼王。

心中念頭百轉千回,向太後便隻聽著自己身邊的六哥說道:“母後,我絕不能讓皇叔受屈!”

“定要將此事查清楚,還皇叔一個清白!”

向太後愕然的抬頭,看著自己的兒子,那雙乾淨純淨,宛如白雪一般清澈的眼睛。

無比真誠,也無比的純潔。

向太後動了動嘴唇:“這不好吧……”

查清楚?

怎麼查的清楚?

難道讓揚王到大理寺去受鞠?

不可能的!

太宗都乾不出這種事情!

揚王更不可能去受這種屈辱!

一旦如此,揚王隻能有一個選擇——學越懿王,得旨之後在家伏劍自刎!

“也是……”趙煦垂下頭去:“母後說得對!”

“我怎能陷皇叔於不仁不義的嫌疑中?”

“若皇叔賢名受損,這定是我的罪過了!”

“可皇叔的清白,還是得澄清!”

“有了!”趙煦抬起頭,用著自己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向太後,假作喜悅的說道:“母後……”

“兒以為,不妨下旨,命渭州防禦使孝騫,主持王府內部審查!”

“渭州防禦使孝騫,乃是皇叔嫡長子,我之堂兄,素有賢名!”

“如此一來,既可以正皇叔之名,也能驅逐小人!”

“母後以為呢?”

趙孝騫,那可是趙煦上上輩子,揚王顥的最大孝子!

多虧了這位堂兄,趙煦才能讓揚王在親賢宅中,過上每日都能享受‘天倫之樂’的美好生活。

其父慈子孝,篤愛之深,可是讓趙煦看了都是高興不已。

如今,讓趙孝騫接管親賢宅中的揚王邸大權,主持內部審查工作。

趙煦想來,定是能讓揚王顥提前過上孝子侍奉於膝前的快樂生活。

向太後想了想,問道:“這樣可以嗎?”

讓兒子去查老子?

禮法上說的過去嗎?

趙煦歎道:“為今之計,也隻有這般,方能保全皇叔清名,不使外人誤我皇叔了!”

“另外……”

“待揪出了皇叔身邊的小人後……”

“兒以為,朝廷當增加兩位皇叔俸祿才是!”

“揚王、荊王,我之親叔,皇考之胞弟,太母之子也!”

“焉能為銅臭之物所累?”

“當賜揚王、荊王錢各三萬貫,並命有司議增兩位皇叔食邑、歲俸,以申我親睦皇叔之意!”

向太後聽著楞了。

賜二王錢各三萬貫?

豐稷彈劾揚王唆使他人,勒索在京工坊主棉布三千匹,按如今市價差不多就是三萬貫!

所以,這到底是在公開羞辱揚王呢?

還是六哥仁聖,不忍國家親王,社稷宗親,為錢所累,於是推恩宗親,增其俸祿,以安其心?

不過……

對向太後來說,不管是那種可能,這都是完美的處理方法。

因為,這樣一來,等於公告天下——揚王真的唆使了門客,勒索汴京商賈。

而且,確確實實勒索了價值三萬貫的棉布。

不然,天子為何要賜揚王錢三萬貫,還叫有司議論增加二王俸祿、食邑?

至於為什麼要賜荊王錢?

那是朝廷欲蓋彌彰,使得障眼法!

總之,揚王的名聲,從此就要爛大街。

他再也不可能威脅到六哥的地位了。

而同時,這樣的做法,也非常體麵。

上上下下都能說的過去!

這樣想著,向太後也就不再糾結,趙煦的想法到底是什麼了?

她點頭道:“還是六哥仁聖,想的周全!”

“就這麼辦吧!”

就這麼一句話,就讓揚王顥提前了足足六年,過上了趙煦上上輩子紹聖時代的快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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