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影恨不得現在就回去開會。
哪怕虞照海給了她最大的權限,但這麼大的事情她還真沒法一個人決定,她道:“你放心,我肯定給你一個你滿意的價格。”
虞尋歌點點頭沒給出任何承諾,哪怕她已經打定主意,隻要定海拿出來的價格彆太離譜她就會同意,但她不會說出來。
她道:“嗯,暫時就這個吧,你們商量好了跟我發信息就好,我待會兒要出門,最早明天再來找我。”
趙書影應下了,等到出門前,她問道:“關於虞清山和易秋果,你有什麼要求嗎?”
關於虞尋歌對待她幾位親人的搖擺不定又模糊不清的態度,定海裡這群搞政治的人精早就看透了。
他們幫著虞尋歌將他們困在蘇家莊園裡,甚至主動扛下了“定海為了製約虞尋歌,囚禁虞尋歌親人當人質”這麼一口天大的黑鍋。
隻是這還是彼此間第一次挑明了這件事,但趙書影潛在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你自己不方便不忍心下手,定海可以代勞。
至於為什麼要殺掉他們,定海絕不過問,我們願意當你載酒尋歌的白手套,臟活我們來做,你放心飛,保證一點黑曆史都不會有。
聽到如此久遠的兩個名字,虞尋歌沉默了幾秒,長歎道:“就養在那裡吧,不用帶他們下副本,不用因為我給他們任何優待,就這麼養著吧,活著就行。”
趙書影既不追問緣由也不做任何勸解,對於虞尋歌的選擇,她也不做絲毫評價,聽完虞尋歌的回答,她隻說了句“好”就離開了。
送走這位彆墅唯一的客人後,虞尋歌抱著胳膊依靠在後院門邊發了許久的呆。
【貓的理想】帶著幾隻貓圍繞著她緩緩飛行,它察覺到了虞尋歌的不開心,它正在用自己的方式逗她開心。
倒是【暴躁月亮】,和昨天的和諧相處、甚至隱隱在和【貓的理想】爭寵不同,它好像又在發脾氣,離她遠遠的,而且裡麵的月亮閃爍的極快,好像被氣到不停深呼吸。
這實在有趣,虞尋歌下意識就問道:“你很生氣?”
誰知【暴躁月亮】真的給了她回應,它飄過來用力點頭,馬燈的提手前後晃。
“你認為我應該將我恨的人全部殺掉?”
複古馬燈再次點頭。
虞尋歌心中的煩悶都消退了大半。
她覺得自己好像知道【暴躁月亮】為什麼和自己適配度不高了。
它認為自己報仇不夠爽快不夠果決,它不喜歡。
隻是她不知該如何向一塊月亮解釋自己的心情。
它隻能看到仇恨,好像複仇就是下雨天打傘一樣簡單,晚一步撐傘任由雨落在身上的人都是傻瓜,有仇人卻不殺的都是笨蛋,可在她心裡,這卻是一道難解的題。
她不知該如何述說自己心底的恨與遺憾、掙紮和痛苦。
不知道該怎樣告訴月亮,恨有時候不止是恨那麼簡單,它還雜糅了許多其他的情感。
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釋然,虞清山愛得隻是“弟弟”這個身份,他將自己投射到了虞尋歡身上,所以看似封建古板但他根本不在乎虞尋歡入贅多少次,他隻是想努力回到虞照海所在的圈層、擊敗她;易秋果愛得從來隻有她自己,她隻跟贏家。
原來換誰來都一樣……
明明隻需要簡單的一個命令,定海就可以幫自己讓他們消失,她不需要背負一些沉重的東西,可那個命令到了嘴邊她卻說不出來。
血緣枷鎖可以用寶石解開,可心底無形的枷鎖卻難解。
她不由在想,霧刃究竟是在什麼情況下發明了【春日不遲】……
就這樣吧,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們了,以後她就當自己無父無母。
就在這時,【暴躁月亮】飄到了她的眼前,裡麵的碎星已經消耗了四分之一,月亮努力鑽出碎星的表麵露出月亮尖,它以一種極其奇妙的頻率閃動著,像某種旋律。
虞尋歌試圖理解,可她說了很多猜測都不對。
直到【貓的理想】飛到她的耳邊,舵杆輕輕觸碰她,伴隨一聲貓叫,她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念頭。
——【暴躁月亮】在說,隻要你殺掉他們,它升級時,和你的適配度會大幅提升。
虞尋歌驚訝於神明遺物不僅能直接和自己溝通,它們之間還能互相翻譯,可她卻並未猶豫就搖頭拒絕。
她道:“你這次升級我順了你的喜惡,那之後呢?難道我事事都要依你的心意做事?據我所知,適配度是會時時刻刻發生變化的對吧?”
不然就不會有適配度太低就離開主人這種事的發生了。
虞尋歌看向【暴躁月亮】,緩慢而鄭重的說道:“我不會因為你的喜惡而更改我已經做下的決定,我自己的感受和想法最重要,我確實很需要你,但我不是你的附屬品,不要試圖控製我。”
她可以接受計劃的調整,可她不接受要挾與操控。
說完,她轉身離開。
【貓的理想】帶著幾隻趴在船舵上不肯離開的小貓跟在虞尋歌身後飛走了,徒留那盞複古馬燈飄在原地靜靜散發著柔光。
虞尋歌走得灑脫,她的心情也一樣。
她並沒有在賭氣,也不是在故意說反話刺激【暴躁月亮】。
【暴躁月亮】和自己適配度確實不高,可另一方麵,【暴躁月亮】的技能裡,有一個和它名字一模一樣的技能。
這意味著她們之間必然是有適配度存在的,她和【暴躁月亮】必然在某一方麵同頻,所以她們才會相遇。
她不知道【暴躁月亮】在澤蘭深海下等待了多久,可它等到的主人,是自己。
就算它不喜歡自己這一點,但它不會就這樣輕易離自己而去。
【暴躁月亮】的說明是“有人竊取了一塊月亮並將其關了起來,月亮不屬於任何人”。
她認同這句話。
月亮不屬於任何人,她也不屬於這塊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