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將劍尖搭在了小月狐那瘦弱的肩膀上,問道:“你的選擇。”
從方才那個橡梟說話起,小月狐就在思索。
此刻,她的選擇是:“我也要買下我自己,但我不願意離開卡拉多姆,我可以複製最昂貴的寶石給您,直到您從中賺取的金幣足夠買下我,之後隻要您願意,我們可以繼續合作,複製出來的所有昂貴物品,無論您從中賺多少,我隻要50金幣。”
逐日:“你不願意離開你的’家人’?”
說到“家人”這個詞時,她的發音和語調都很是古怪,哪怕是幼崽也能聽出她的譏諷與嘲弄。
小月狐的尾巴垂落在地,她道:“他們已經儘力照顧我了。”
而且,舍棄律法和正義什麼的,聽上去就不像好東西啊!!!
逐日挑挑眉沒說話,劍尖又落在了小燭蠻的肩頭:“你的選擇。”
小燭蠻緊張的看了眼逐日,他的眼底還有一絲懼怕與怨恨,他忘不了自己受到的傷害,他做不到像尋歌那樣摒棄情緒。
他道:“我願意為你製作一個月的魔法食物,並承諾未來五年,隻要你找到我,我都會無償為你轉化魔法食物,隻希望你給我找個實力不怎麼強、我有逃脫希望的買家。”
肥鵝既不想跟著這個寶物獵人也不想繼續留在家裡,所以他選擇了第三條路:
用自身價值為自己買一個機會,精靈獵人能賺到錢和魔法食物,而自己也有機會逃走重獲自由。
三個幼崽,三種截然不同的選擇。
逐日的心情可以稱得上愉悅。
她收好劍,打量著三個幼崽。
她喜歡遇到有趣的事,而眼前就是一件。
“記住我的名字,逐日。”
“我同意你們的選擇。”
……
阿斯特蘭納167年的第一天。
楓糖坐在寶石商店外的台階上,腦袋左右來回擺動,試圖從路過的行人裡找到那幾個熟悉的身影。
一直等到中午,她才看到街角出現了一個身影,是那個有尾巴的幼崽。
身上的舊衣服有些臟,低垂的耳朵和尾巴也變得灰撲撲的,她懷裡抱著什麼,正神情低落的往西街走,她的家在那個方向。
“喂!”
楓糖叫住了對方,那個幼崽對上了她的眼睛,知道是在叫她後,還是走了過來。
楓糖皺著眉問道:“怎麼隻有你?那兩個崽呢?昨天是不是有個寶物獵人去找你們了?”
霧刃抱著懷裡的遊戲機,道:“她們離開卡拉多姆了。”
楓糖:“她們沒事吧?”
霧刃也不敢肯定,逐日沒有對她們三個的選擇做出正確還是錯誤的評價,她搖頭道:“我不知道。”
楓糖:“那你們還會去上學嗎?”
霧刃:“我不知道。”
眼看霧刃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楓糖有些不自在起來,她指著霧刃懷裡的遊戲機,試著轉移話題:“這是新款遊戲機嗎?我母親給我買了不少,但這種我還沒見過。”
霧刃忍了一路的眼淚還是吧嗒一下落了下來,砸在了遊戲機上:“這是尋歌送我的。”
她在這個陌生世界認識的第一個好朋友。
楓糖手足無措起來,她將手裡的哞哞牛奶塞到了霧刃的懷裡:“送給你了。”
霧刃癟著嘴,想到從昨天到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終於還是哇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她本來沒這麼愛哭,但這兩天哭多了,好像就沒那麼能忍了,哭起來特彆絲滑,連鼻涕都懶得擦。
哭到最難過的時候,她還用尾巴抽了楓糖好幾下。
楓糖被哭得頭皮發麻:……早知道就不叫她了。
……
虞尋歌和肥鵝跟著逐日離開了卡拉多姆。
逐日的手裡還帶著三個霧刃複製的魔法道具,這種道具市場價是2000金幣一個。
她要趕在道具消失前找到流動的商隊並將其賣掉。
單單這三件道具,就足以讓霧刃買回自己了。
霧刃甚至還想將兩個小夥伴也買回來,但被逐日拒絕。
她不僅拒絕,而且看上去又不高興了,她語氣冰冷的問霧刃:“你是不是很喜歡背負彆人的命運?不管是垃圾一般的家人,還是剛認識沒多久、隻比陌生人強一點的’朋友’?”
直到霧刃的背影消失看不見,虞尋歌還在想逐日的這句話。
但她察覺到逐日情緒不好,所以她保持安靜沒敢問,肥鵝也是一樣。
事實上,她們也沒什麼精力去關心這個了。
因為逐日行走速度太快,哪怕虞尋歌會飛也要用儘全力才能跟上,至於肥鵝,他是靠吃能增加敏捷的小麵包才勉強跟上。
或許是經驗,又或許是某種能力,逐日隻花了不到2小時就找到了一個商隊,在遠離商隊的地方,她揮了揮長劍,尋歌和肥鵝就被困在了一個透明的屏障裡。
逐日丟下兩個幼崽,消失在原地,她獨自找到商隊交易魔法道具去了。
眼看逐日終於離開,肥鵝道:“你真要跟著她?”
虞尋歌:“嗯!”
肥鵝:“你太冒險了,而且她很殘忍,脾氣也很不好,動不動就生氣的樣子。”
虞尋歌看向這個認識沒幾天的小男孩,她認真地說道:“是你太冒險了,就算逐日為你挑選的新買家好糊弄,但你逃走後呢?怎麼辦?你要和我之前那樣一個人流浪嗎?”
肥鵝沉默了起來。
虞尋歌總結道:“對我們來說,哪裡都很危險,我隻是選擇了一個我最喜歡的危險源。”
肥鵝眉宇間閃過一絲遲疑,可很快又堅定了下來,他問道:“你不恨她嗎?她敲斷了我們的脊骨,割開了我們的手筋,總共砍了我們21劍。”
虞尋歌看向遠方正從商隊手中接過金幣的精靈。
這次換她沉默了。
…
逐日慢吞吞的從商人手中接過金幣,打開錢袋漫不經心地看著。
那個胖乎乎的商人還以為出了什麼問題,緊張的盯著這個精靈,就怕她突然動手。
逐日足足磨蹭了2分鐘,就在她已經不耐煩打算回去教訓幼崽時,她終於聽到了那個幼崽的答案。
她對那個小燭蠻說:“我不知道,肥鵝,那不是目前的我有資格思考的問題,沒有意義。”
“她打破了我對這個世界的幻想,讓我從一場可笑的美夢中醒來。”
“她嫌棄我們的蠢笨,但並未將我們當做小孩,隨意的用謊言糊弄我們,這正是我想要的。”
“你很有骨氣,可是我更在乎她的強大和她能教給我什麼。”
“我不想再說那句’我又能怎麼辦呢’來裝作自己不在乎了。”